书城古言子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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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 相见别时

洛阳通往长安的官道上,一辆破旧的驴车在缓缓行驶着,黑色的小驴子悠闲的晃荡着,额前用竹竿吊着根胡萝卜。

“你真的要走?”驴车旁边跟着两匹马,一左一右,一黑一白两个年轻人端坐在马上,一个面容清俊非常,一身的贵气,一个面容普通,眉眼却格外的锐利,仿佛两把杀人见血的刀。

驴车上坐着个神情淡然的姑娘,她做男装打扮,眉宇间些许英气,倒像是个俊俏的小哥。

“走啊!”花凉懒洋洋的眯着眼睛,目光幽幽的看着远处不见尽头的栈道,对旁边的柳木生说,“他既然没有死,那就是活着,这天大地大,总是要找一找的。”

柳木生心虚的低下头,郭毅抿了抿唇,谁也没有说话。

那日唐次变成冰人后,葛一被人暗箭所杀,柳木生本是将唐次冰封的身体占时留在柳府,却没想第二日,唐次不翼而飞。

被褥上没有冰融的水迹,唐次必然不是自己解冻而走的,那么,是什么人带走了他?

“行了,就到这儿吧!你们不用送了。”花凉打了个哈气,坐直了身体看了眼身旁的柳木生和郭毅,“送君千里终有一别,说不定以后我找到了木头,我们还会来洛阳,那官舍,你切还给我们留着。”

柳木生咧嘴一笑,“啪!”的一声甩开折扇挡住脸。瓮声瓮气的道,“你还吃着大理寺的俸禄呢,腰牌也留着,俸禄我替你领着,你到了长安安顿好给我来信,银子给你捎过去。”

花凉咧开嘴笑,笑着笑着,眼泪就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她转过身,抹了一把脸眼泪,哽咽道,“好。”

“那!”柳木生张了张嘴,一旁的郭毅突然道,“就此别过。”说着,猛地勒转马头,扬长而去。

柳木生咒骂了一声“郭铁嘴。”花凉扬起缰绳“驾!”小驴车晃晃悠悠往前跑,不一会儿便不见了影子。

柳木生失望的调转马头,却见郭毅勒马停在不远处,若有所思的看着他。

打马前行,来到郭毅身边,柳木生长叹一声,“听说你辞官了?”

郭毅点了点头,“嗯,打算回老家娶媳妇。”

柳木生“噗嗤”一声乐了,“你在洛阳一样娶的到。”

郭毅难得翻了个白眼,“你没听说过洛阳纸贵?”

“洛阳美女多啊!”柳木生轻笑,郭毅冷哼一声,“所以呢?听说令尊大人准备给你娶妻了,怎么?相中了哪家的贵女?”

柳木生一撇嘴,扬起缰绳催动夸下黄骠马,“郭铁嘴,你不讨厌闲能行不?”

郭毅一本正经的看着他,“还是,你忘不掉花姑娘?”

柳木生背一僵,扭头瞪他,郭毅打了个哈气,故意说道,“可惜啊,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你也就是单相思罢了。”

柳木生顿时七窍生烟,指着郭毅半天说不出话。

郭毅抿了抿唇,突然说道,“关于葛一,你怎么看?”

柳木生一愣,“你什么意思?”

郭毅看他,“射中葛一的箭,我后来排查过当时战场上的所有人,并没有任何一个人射出那一箭。”

“什么?”柳木生膛目结舌的看着郭毅,“你是说,有人趁着混乱之中射杀了葛一?”

郭毅点了点头,“我后来查看过葛一的身体,他已经是强弩之末了。显然是被牡丹葬魂反噬,而且他活了这么多年,身体早就油尽灯枯。”

柳木生眨了眨眼,“难道杀了葛一的人和带走唐次的是同一个人?”

郭毅点了点头,“而且。”说到这儿,郭毅微微顿了一下,“段白杨是段修的后人,敏书自称自己是杨真真,并且身上有零飞香,这说明她肯定与葛一有关,在宣州,她显然是在试探唐次。”

柳木生点头,“段白杨是段修的后人,葛一不会不知道,但段白杨很可能并不知道葛一就是当年杀死他父亲的人,所以他一心报复的是唐次?”

“也许。”

“但他为什么要杀葛一?”柳木生不解道,郭毅淡淡的瞄了他一眼,“因为他发现各异的目的是要找唐次寻长生之法,或许他知道了葛一的真正身份。”

“然后他绑走了唐次?”柳木生惊呼道。

郭毅点了点头。

时间已经距离李重俊兵变过去了半个月,一切尘埃落定,庆阳王府被洗刷了冤情,韦后被释放,依旧与皇帝恩爱情深,长宁长公主全城搜捕,最后在长生殿一处私宅里找到了奄奄一息的林飞。

林飞被找到时已经被打断了手脚奄奄一息,回到府中不多时被皇上外派,后不久便病故了。这切是后话,不提也罢!

“对了,既然那林飞假扮了杨慎交,那你说他是如何知道杨慎交的一切的?如果他不知道,那长宁长公主自然也不会知道还有个文素,进而起了杀心。”柳木生以扇点头,郭毅鄙夷的看了他一眼,“我实在不知,令尊是有多大的勇气才把你送进大理寺。”

“郭铁嘴!”

郭毅双腿用力一驾,马儿吃疼的狂奔而去,柳木生催动缰绳追了上去,便听郭毅道,“在破庙里,杨慎交必是我自己的一切都告诉了林飞,然后让林飞去代替自己,所以林飞自然知道杨慎交的一切,包括两枚定情玉佩和有关文素的一起。”

“好好好!那极是如此,我还有一个疑问。”柳木生最近对推官办案甚是感兴趣,便一股脑把心中疑问全部问了出来。

郭毅不耐烦的瞄了他一眼,伸出手。

柳木生一愣,“你什么意思?”

郭毅冷笑道,“本官想来不做无用功,你若想知道什么,那好,银子。”

“你个郭铁嘴,铁公鸡,本官看你一辈子也娶不到媳妇。”柳木生气得直咬牙,一边瞪着眼睛飞眼刀子,一边从袖兜里掏出两锭元宝丢给郭毅,“你说,那个给庄妃左手脚的人到底是谁?”

郭毅长叹一声,露出鄙夷神情,柳木生恨不能拳打烂他那张怎么看怎么平凡无奇的脸,“郭铁嘴,你要是不想拿银子,可以,还来。”

郭毅哼了一声,冷笑道,“你觉得那翁太医为何而死?”

“杀人灭口。”

“为何灭口?”

柳木生恍然大悟,“所以是他做了手脚?可他是如何在众目睽睽之下引来朱娥的?”

郭毅抿了抿唇,“韦后从冷宫出来后便要人疯了庄妃的寝宫,许多应用的物事都重新收编进了内务府库。”

“那又如何?”

郭毅从怀里拿出一个锦囊丢给柳木生,柳木生微微一愣,接过锦囊打开一看,里面竟是一些细微的灰烬,“这是何物?”

“肉豆蔻!”

“肉豆蔻?”柳木生大惊,“在白马山庄里我们中的那种肉豆蔻?致幻的?”

郭毅点了点头,“这是从庄妃宫中一个不起眼的香鼎里找到的些许灰烬,想来当时翁太医是点了肉豆蔻,让宫中所有人沉睡片刻,后又用了别的方法把人弄醒,至于那朱娥。”郭毅淡淡道,“它们是被翁太医装在箱子里带进庄妃宫中的,我在那箱子里发现了细微的鳞片。”

柳木生听得膛目结舌,直到空中打过两道闪电,大雨倾盆而下,他才一边催动胯下黄骠马,一边说,“难怪难怪!”

细细密密的雨幕挡住了视线,初秋的风已经渐渐带了几分凉意,林中之人若有所思的看着栈道上打马远去之人,紧紧抿成一条线的唇角微微勾出一抹清浅的笑意。

这时,身后传来细细的脚步声,来人穿着素白的对襟儿襦裙,头上带着幂篱,举着的伞打到男人头顶,淡淡的说,“公子,可以走了。”

段白杨回头看了敏书一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