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年沉默了，她的身子慢慢地坐了回去。如果可以，她真的宁愿这是一场噩梦。可是，曲瑞的反常，韩飞的信誓旦旦，这一切都说明这不是梦，这是真的！她最爱的人正在遭遇失望的威胁和折磨，而无比强大的凶手躲在暗处，几乎毫无破绽可言。
“曲瑞，我说过，我会保护你的安全。”韩飞皱眉，“可你如果再这样消沉下去，神仙也救不了你！”
“保护？”曲瑞冷笑，“你也说过，你会保护陆天的安全吧？可结果呢？”
韩飞蹙眉：没错，他说过，他会保护陆天的安全，可是，陆天还是死了。曲瑞会对他的能力产生质疑也是天经地义的事儿。
“按照你们的说法，凶手应该就在玩杀人游戏的十几个人之间。”佳年迫切地想要帮助自己的爱人，以至于她暂且抛开了对死亡和恶魔凶手的恐惧，开始积极地思考起这桩连环杀人案来，“现在已经死了四个人，在余下的人之中，谁的嫌疑最大？”
“也许凶手就是杀人游戏中的两名‘杀手’！”曲瑞忽然激动地说，“我还记得，两名‘杀手’，其中一名是徐美美，另一个是艾瑞克！对，是他们，他们就是凶手。所以，他们才会按照他们在游戏中杀人的顺序作案！”
“曲瑞，你冷静一点，游戏毕竟只是游戏，凶手也许会神经质地按照杀人游戏中人员死亡的顺序一一害人，但这并不表示凶手的身份就是游戏中的‘杀手’。”曲瑞说，“现在，余下来的九个人都有嫌疑，包括你，包括佳年。”
“不，一定是徐美美！”曲瑞大吼道，“是她，就是她！她本来就憎恨我，憎恨其他所有人！”
“那个艾瑞克呢？他不也是‘杀手’吗？”韩飞用力地抓住曲瑞的手臂，“你凭什么认定徐美美就是凶手？”
“艾瑞克不会是凶手的。”一边的佳年斩钉截铁地说，“他是一名留学生，上个月，他已经回到美国去了。所以，他不可能是凶手。”
“韩飞，快，把徐美美抓起来！”曲瑞殷切地看着韩飞，“对，她就是凶手，她厌恶我们所有人！我还记得那一次，她亲口告诉我的，她——”
说到这里，曲瑞的声音忽然戛然而止，他下意识地转过头去，尴尬地看了一眼佳年，而后者先是一愣，然后苦笑道：“曲瑞，你不用看我，你想说什么，就说吧。让我来猜一猜，你是不是想说，你和徐美美上床那一次，她说了些什么？”
曲瑞的脸一下子涨红了，他嗫喏着说：“是她勾引我的，佳年，你知道的，她就是个妖精，她到处勾引人，她就喜欢所有男人都拜倒在她的长裙下。”
“行了，不要替自己找借口了。”佳年别过脸去，似乎不想听男友苍白的解释，“是的，徐美美她是个贱人，她到处招蜂引蝶，可这种事情，一个巴掌拍不响，你们这些臭男人不也沉溺其中吗？是你们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就不要把所有的错误都推给女人——你看看韩飞，徐美美最近一直大胆地勾引他，他上钩了吗？”
曲瑞哑口无言，而韩飞则尴尬地笑了：徐美美那个尤物，要拒绝她的示好还真是挺困难的。他可担不起佳年这样的夸赞，男人嘛，都好色，真正坐怀不乱的正人君子实在太少了。嗯，会长司徒徐徐姑且算一个吧。
“好了，这些事儿都过去了。”不忍心看两个大男人尴尬，佳年勉强笑道，“曲瑞，你说，徐美美说过些什么？”
“哦。”曲瑞摸摸自己的侧脸，以此来掩饰尴尬和惭愧，“她说男人都把自己当做万物，对她连最起码的尊重都没有，可是，她不在乎。她喜欢的是那种众星捧月的感觉，她喜欢的是男人们的钱。她还说，学生会里没上过她床的男人用五个指头都能数过来，她知道女人们老在背后说她坏话，可她不在乎。她是玩物，可她也把男人们当做玩物。”
这一番话可够惊世骇俗的，佳年目瞪口呆，韩飞颇为讶异。
“那个时候，我问她，那么多男人，她可曾真正地喜欢过谁？”曲瑞继续说道，“她冷笑着，说自己谁都不喜欢，不光如此，她还厌恶他们，厌恶每一个迷恋她的身体，却把她当做玩物，当做妓女的人。当时，我以为她只是在开玩笑，可现在想想，她那个时候的眼神真冷啊！是的，她肯定打心眼里憎恨我们，我们每个人都上过她的床，过后却只给她一点钱，便了事了。没有人真正地喜欢她，爱护她，所以，她恨我们。”
“你们就是一帮混蛋！”佳年骂道，作为一个女人，她似乎能理解徐美美的心情，可同时，她也憎恶徐美美所做的一切，憎恶曲瑞对她赤裸裸的背叛。
“对，我是混蛋，我******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负心汉！”曲瑞忽然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啪”的一声脆响，他的脸颊上出现了一个清晰的指印。
佳年赶紧抓住他的手：“你干嘛啊？那件事已经过去很久了，我早就原谅你了！”
“佳年，我是坏蛋，我对你不好，所以我受到惩罚了，我就要死了！”恐惧的泪水从曲瑞的眼眶里滑落，“佳年，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徐美美，凶手一定是她，一定是她，她恨我，她巴不得我马上死掉！”
“曲瑞，我不能因为你这一番话而马上断定徐美美就是凶手。”韩飞思量着开口道，“可是，按照你的说法，徐美美真的有很大的嫌疑。我会想办法尽快调查清楚的。你也不要太过担心了，毕竟，你还有时间——在你前面，还有第四个被杀死的人，不是吗？”
“在杀人游戏里，第四个被‘杀死’的人是谁？”佳年问。
曲瑞用颤抖的声音说；“是，是会长。”
没错，司徒徐徐就是第四个被“杀死”的“平民”。
“陆天的事是我太大意了。”韩飞悔恨地说，“小影并没有24小时地贴身保护他，这才让凶手有机可趁。这一次，我会让小影24小时地监视司徒徐徐。”
“小影还是个孩子，他怎么可能24小时不眠不休呢？”曲瑞说。
“所以，他还需要一个帮手。”韩飞回答道，“曲瑞，你也要帮我。”
“我要怎么帮你？”
“冷静下来，不要太过惊慌、恐惧，也不要冲动。”韩飞说，“如果你害怕，你可以雇佣保镖。不过，我不建议你这么做——你知道吗，你现在的一举一动也许都在凶手的监视下，而你反常的行为也许会让凶手心生警惕，打草惊蛇。也许，他会提前作案计划，尽快处理掉你和司徒徐徐。”
“好，好，我，我听你的。”曲瑞咽了口唾沫，“我，我会尽量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可是韩飞，你一定要赶快抓到凶手。这几天，我吃不下饭，也睡不着觉，我真的很怕……”
“曲瑞，我要搬来和你一起住。”佳年坚定地说，“如果凶手真的要来害你，就让他把我也杀死吧！”
“佳年……”曲瑞有些感动，“我是个负心汉，你不必为我这么做。”
“我愿意。”佳年笑了笑，“好了，就这么决定吧，其实，我也挺怕的，所以，在我心生悔意前，我得回家去收拾下行李。曲瑞，你跟我一起去吧，你都多久没去我家了，我父母昨天还念叨你呢。”
“好。”曲瑞一口答应下来，这么大间公寓，他实在不想一个人住下去了。有了，佳年的陪伴，他应该能安心不少。
“我也该走了。”韩飞看了看手表，说，“你们万事小心。”
“韩飞，抓凶手的事儿就拜托你了！”佳年恳求道，“我不想曲瑞出事，所以，拜托你，拜托你！”
“这是我的职责。”韩飞掷地有声。
回到家中，韩飞拿出了一个日志本，翻到了第一页，那上面用红笔写了十三个大大的名字。他拿了一只黑笔，在“陆天”这个名字上划了一个小小的“X”。然后，他的目光开始在余下的九个名字上逡巡，最后停留在了“徐美美”这个名字上——徐美美，靠出卖身体换取金钱的女人，学生会中的异数，男人们的性感玩物，女人们的天敌，凶手会是她吗？
……
冰冷的停尸间里，裹着军大衣的韩飞和石铁正全神贯注地观察着一具尸体。那是一个年轻的男人，全身****，皮肤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白青。他的胸口处有一处被缝合的伤口，那是法医做人体解剖后留下的伤疤。
这就是陆天的尸体。
韩飞用带着手套的手轻轻拨弄着陆天的右手，他的手指纤细，白净，中指上有一圈淡淡的红痕。细细小小的，不仔细看的话，根本不会发觉。左手的手腕处还有一些狰狞的伤口，横七竖八，杂乱无章地分布在光洁皮肤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