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章则同学，咱们有咱们的制度，你现在还不能去看陆天。”韩飞拍拍章则的肩膀，“不过我答应你，等案件侦破以后，我一定让你们好好跟他告别。”
章则眸子里的光暗了下去，声音也沉了许多：“那好吧，我也不想强人所难。两位警官，请你们一定要抓住凶手，把他绳之以法！”
接下来做笔录的人是陆天的女友郭珊妮，进入审讯室后，这个娇弱的女孩子就一直抽泣。
“我，我真的没想到，没想到他会死……”郭珊妮哭着说，“我，我真的错了，我没想到……章则他们都指责我，说我太作了，太矫情了。是，我是矫情，我就喜欢阿天哄着我，把我成天捧在手心里。所以，我，我总是跟他吵架，威胁他说要分手。可我真的不知道会发生那种事啊，我真的不知道。我爱阿天，我不希望他出事的……”
“好了，郭同学，你不要哭了，你现在就算哭死在这里，陆天也不会活过来了。”石铁说，“请你冷静下来，配合我们做好笔录，好吗？你这有这样做，才能帮助我们找到更多的证据，抓到杀死陆天的凶手。”
“阿天是个很好的人，对谁都很真诚，我想不出有谁会害他。”郭珊妮用手指擦着脸上的眼泪，韩飞注意到，她的右手中指上戴着一枚白金戒指，戒面有些暗沉，像是戴过许久的样子。
“你手上的戒指——”韩飞问，“是你跟陆天的定情戒指吗？”
“是的。”看着自己手上的戒指，郭珊妮悲痛地说，“这是我跟阿天的定情戒指，为了买这对戒指，阿天打了几个月的工，省吃俭用。我们曾说过，要戴着这戒指一直到地老天荒的！”
“陆天的戒指也是戴在右手的中指上吧。”韩飞说。
“嗯，对。”郭珊妮点点头。
戒指？石铁疑惑地眨眨眼：陆天的尸体赤条条的，他的手指上并没有白金戒指啊？
“好了，郭同学，你现在能回忆起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吗？半夜十二点多的时候，你让陆天到网吧去，他答应了，并恳求宿舍的管理员阿姨放他出去。后来呢，发生了什么？”
“我一直在网吧里等阿天来，他出宿舍后还跟我打了电话。在电话里，他耐心地哄我，让我乖乖待在网吧，等他来。我也答应了，可是，我在网吧等了几个小时，他都没来。打他的电话也一直没人接，后来他干脆关机了。我那时气坏了，以为他耍我，就自己离开了网吧。直到早晨，我才知道他出事了。”郭珊妮后悔不跌，“阿天会出事，我真的有很大的责任，要不是我矫情，半夜叫他出去，他也不会……可现在，可现在说什么都迟了，阿天回不来了，回不来了……”
“郭同学，你还记得你最后一次给陆天打电话是什么时候吗？就是他关机的那一次。”韩飞追问道。
“那时候是三点钟，我记得清清楚楚，那时，我已经在网吧等了两个多小时了，他一直没来，打他电话也没人接，我看到墙上的时钟指向三点，心里的怒气便再也忍不住了。我最后一次打电话给他，想着他要是再不接电话，再不来的话，我就跟他分手！没想到他的手机居然关机了，我也愤怒地离开了网吧。”郭珊妮哭道，“现在想想，也许他那个时候已经出事了吧，可我只顾自己生气，根本没多想。其实当时我要是冷静一点的话，就能察觉到不对劲——阿天一直很宠我的，他说会来网吧接我，就一定会来网吧接我的。他怎么会不接我电话呢？就算那一次，我惹急了他，逼得他自杀，他也没有责备我，我一通电话过去，他就跟我和好了。我真傻，要是当时，我察觉到不对劲，去报警，或者去找找他的话，也许他就不会死了……”
“也就是说，在凌晨十二点半到三点之间这段时间，陆天被害，尸体还被抛入了人工湖中。”石铁记录下了这一重要信息。
“好了，郭同学，我们要问的就是这么多了。”韩飞怜悯地看着失魂落魄的郭珊妮：人啊，总是有这样的劣根性，拥有的时候不知珍惜。而等到失去的时候，才真正懂得那人，那物的难能可贵。
“韩大哥，所有的笔录都在这里了。”石铁指了指桌上的材料，“我都整理好了。”
“小石头，先别管笔录了，我们去证物间看看吧。”韩飞站起身，“法医解剖陆天尸体的时候，他身上的衣服，配饰等东西都被取下来，保存在证物间吧？”
“嗯。我听法医说，那衣服很是平整，没有任何挣扎过后留下的褶皱痕迹，也没有任何血迹存在。”石铁回答道，“也许是湖水的浸泡把衣服上残留的痕迹抹去了吧，也许，这就是凶手把尸体投入人工湖的原因。”
“小石头，你再仔细想想看，先前的刘秀自杀案中，凶手可有在现场和死者的尸体上留下任何可疑的痕迹？”韩飞反驳道，“他是一个堪称完美的杀手，作案手法几乎毫无破绽。他怎么可能在陆天的尸体上留下需要事后掩盖的痕迹？要知道，他犯案一向是利落而干脆的。”
“我怎么没想到这点？”石铁傻眼，“韩大哥，还是你厉害！”
“厉害的是这个凶手。从目前我们掌握的情况看，这个凶手是一个一丝不苟的完美主义者，性格有些偏执，不然，他也不会神经质地按照杀人游戏中人员死亡顺序一一害人了。”韩飞的语气里充斥着一种奇异的敬佩，“这是一个强大的对手，小石头，你准备好面对这个敌人了吗？”
“我准备好了。”石铁自信地说，“我始终相信，邪不胜正！”
白色衬衣，黑色西装裤，被水泡得褪色的咖啡色皮带，变形的网球鞋，白色袜子——这些便是证物袋里的所有东西了。
“小石头，你不觉得这些证物里少了些什么东西吗？”韩飞挑挑眉。
“手机——郭珊妮说过了，陆天一直把手机带在身上，出事前，他还一直用手机跟她保持联系呢。”这个问题可难不倒石铁，“对了，还有戒指——陆天跟郭珊妮一样，一直佩戴着情侣戒指，可陆天的尸体上却没有戒指，他的右手中指上只有久戴戒指后残留的红痕。这说明他的戒指和手机都被人取走了，是凶手吗？可他的目的是杀人，他为什么要取走陆天的戒指和手机呢？这不符合他一惯的犯案风格啊？”
“原因只有一个。”韩飞眯起了眼睛，敛去了眼眸深处的幽光，“杀死他的人和取走手机，戒指的人根本不是一个人，而且这两个人也不是同伙关系。如果我的推测没错的话，取走手机和戒指的那个人只是一个见财起意的人。而杀死他的那个人就是我们一直在寻找的连环杀人犯。”
“见财起意？”
“没错，手机和白金戒指是陆天身上最为值钱的两样东西。”韩飞说，“我们可以来模拟一下当时的场景——陆天被人用酒精杀害，凶手离开后，有一个第三者发现了陆天的尸体，那个第三者财迷心窍，竟然取走了陆天手指上的戒指，还偷拿了他身上的手机。为了防止别人发现，他还把陆天的尸体抛入了人工湖之中。”
“这个第三者会是谁呢？”
“陆天被害后，他的手机没有关机，可郭珊妮打电话给他，却一直没人接。而那个第三者偷了手机后，做贼心虚地关了手机。所以，我们可以推测出那个人发现陆天尸体的时间，大概就是在半夜三点。那个时候，能在星华大学校园里活动的人会是什么人呢？学生？不大可能；老师，不像，为人师表的人，发现了学生的尸体，第一反应不是应该报案吗？而且，以大学教师的收入水平，几千块钱的戒指和手机应该还不至于让他们道德沦丧。”韩飞分析道，“在那个时间点还在学校出没，并且会为了几千块铤而走险的人，我想，应该就是学校里的低收入职工吧。比如值夜的警卫，清洁工等。”
“这样就好办了。”石铁眼睛一亮，“我们可以联系校方，让他们重点排查当晚值班，并且在人工湖周围活动的职工。那个人竟然敢发死人财，就算再怎么胆大，心里也会不安吧。这种做贼心虚一定会表现在他的脸上，只要我们抓住这一点，便不难找出这个财迷。”
“不错，小石头，有进步啊，那这事儿就交给你了。”韩飞意味深长地说，“加油，咱们是任重而道远啊！”
“啊，你不帮我吗？”石铁苦着脸说，“我还要抽出一部分时间跟小影轮流监控司徒徐徐呢，累死我算了！”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韩飞一本真经地说着，抬腿走了出去，“好了，今天先到这里吧，我要回去了，明天还要上学呢！”
“韩大哥，你先别走啊。咱们再讨论下案情吧，等等我……”石铁赶紧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