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哲理精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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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幽默的自我独白(7)

“其实生病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一发烧,头脑昏沉,什么也不用想,这岂不是一种快乐吗?”

“哦,天呐,你没事吧,怎么会想到这样的事?太不可思议了,你可千万别犯傻啊!”

妻子惊慌地劝阻,而艾诺先生却觉得自己这个想法真是太奇妙了,简直棒极了,他已有点佩服自己了,他决定就这样试一次,尝试一下病人的感觉。他依计而行了。

果然不出所料,艾诺先生如愿以偿了!他感染了脑炎。可是并不是如他所想的那样,不但不快乐,还发高烧,很痛苦。他呻吟道:

“头似乎要变成几瓣了,不但恶心,还太难受。可见政府年年制造病菌散布是确有其事,而且这种病菌十分厉害。”

他有些神志不清。妻子惊慌地打电话给医生。对方回答说:“叫急救车求他们帮忙吧!”很快,一辆特别急救车到了他家,说是要把艾诺先生送到政府经营的传染病隔离院,艾诺先生一听,十分气愤,粗暴地问道:

“世上的人都吃了预防药,也就不会传染了吗!如果是这样,就不必这么小题大作,送到传染病院去吧!”

“不要胡说,你虽然本质上是传染病,但是法律规定,必须送到政府经营的传染病院。你不用着急,政府会治疗你这样的病的!”

救护车上坐着几名壮汉,硬拖他上去。他没有反悔的余地。

就这样,他被送进隔离病院。院长来了,说:

“哎呀,这很让人不安呀,你怎么不吃预防药呢?你知道这表示什么吗?这表示你有意对抗政府,有这种思想可不妙呀。”

“哦,不,我一开始并不是想反抗政府,可是后来,不知不觉的,我也不知怎么就开始反抗了,不过,那些预防药什么的,我认为不是由国家免费发放的吗?怎么可以出售?而且那么贵?!”

“是啊!但政府要靠卖预防药增加税收。不过,丝毫也没有繁荣振兴经济,既不快活,也无生气。”

艾诺先生头脑中的疑惑越来越多,而且不由地反抗意识也越来越强,他感到自己处在一个巨大的政治阴影中。

“天大的怪事,简直就是圈套!肯定是唬弄人,我有点醒悟了。不过,奇怪呀!为什么像这样的罪行仍逍遥法外……”

他不由自主地大叫了起来,已不受控制。院长冷静地说:

“看吧,不吃预防药的人,就是这种结果,很难办呀!”

“你说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预防药里有些成份能使部分大脑麻痹,使你更加顺从政府的指挥。”院长面带自豪的神色,“政府可不是像你想象的那么愚蠢。”

“这才是真正的意义所在。原来,叫人们必须接连不断地吃预防药,是为了这个呀。由此,政府的一些罪行才得以蔓延。”艾诺先生恍然大悟,不住地呐呐自语。

“你看现在不是万事一顺百顺吗?但是你由于没吃预防药才想到了那些。真糟糕!”

艾诺先生有种不祥的预感,觉得自己处在一片恐惧的氛围中,声音略带颤抖问道:

“我可以……我是说,我完全……”

“至今可都是这么做的。”院长似乎有些替艾诺先生惋惜,他难过的说,“不过,放心吧,用现代的科技,对你的脑细胞进行手术,消除其中的部分组织,你还是有救的,你看呢,艾诺先生?我们准备手术吧……”

不会笑的人

——[日本]岛崎藤村

作为剧本作者的我将电影的最后一幕加入了我的美丽幻想,

给人们带上微笑的面具,使故事的结尾活泼起来。

拍完后回到东京,探望病床上的妻子,

当妻摘下面具的那一刻,

我不禁产生了对人面真实的疑惑。

天空的颜色逐渐加深,淡蓝、蓝、深蓝一层层过度,越来越暗,我躺在床上,望向屋外,远处的流水渐渐染上了朝霞的色彩,黎明前的黑暗正在走过。

十天后,主演电影的演员要参加舞台演出,所以必须用约摸一周的时间拍片子。我虽只是在一旁观看,但作为作者,稍加指导,也让人有些受不了。嘴唇发干、龟裂,站在白晃晃的炽热的水银灯旁也疲乏得几乎睁不开眼睛。每周四五次的熬夜是很正常的事情。

蓝色的天空,使我的精神为之一振,脑海中隐隐出现了美丽的幻想。

我不禁冥想起来,脑海中首先出现的是四条街的景物,它们是我昨天在大桥附近的“菊水”西餐馆用午餐时,从三楼的窗口看见的。它们的正中央是东山,一片绿意,山峦自然美观。这一切的情景,对于从东京来的我,感觉既新鲜又惊讶不已。其次是在古董店橱窗里看到的面具也在脑际浮现出来,这是从前的微笑的假面具。

“好极了,我终于找到这种灵感了,就是这种美丽的幻想。”

我满心喜悦,自言自语,手在稿纸上飞快地移动着,把美丽的幻想跃然移于纸上,我将电影脚本的最后一个场面改写了,换成了我的美丽的幻想。写罢,随稿附上一封信交给了导演。

导演很快采纳了我的意见。并决定让这幻想的画面里面出现许多含着柔和微笑的面具。作者希望这些微笑可以改善一下故事结尾,但却未能实现,所以至少要让美丽的微笑的假面具把现实遮掩起来。

我带着稿子和自己的好心情,步履轻快地来到制片厂。办公室里还没有人,只有几份晨报放在桌上。食堂的一个老太婆在道具房门前捡刨花。

“导演睡了,请放在他的枕边吧。”

这回的电影脚本是写精神病院的故事。在精神病院的真实拍摄可真不是件轻松的事情,觉得不写出个明朗的结尾来,于心不安。人们一直认为我所以找不到一个好的收场,是因为自己的性格阴郁的缘故。

因此,我想到假面具,也许这是最好的了,可以使人的痛苦得以释怀,是个完美的结局。我想象着让医院里的所有病人无一遗漏地都戴上微笑的假面具,内心就会开心很多。

摄影棚的玻璃屋顶,辉映出一片绿色。天空的蔚蓝由于白昼的光,变得浅淡。那天晚上,我舒舒服服地睡了一大觉。

深夜十一点,采购假面具的人才回到制片厂。

“因为时间很紧,我们一大早就去了,可跑遍了各处玩具店,总也找不到想要的,都感觉不合适。”采购的人虽然累但很遗憾地说。

“快点让我看看你买来的吧。”

我心急地打开包装纸,立刻掩饰不住失望地说:

“这个恐怕不行……”

“这东西真不好弄。我以为面具哪儿都有卖,好像在许多店铺都看见过的,但真正去买却费了好大周折。”

“这不是我想要的。面具本身如果不是散发一种很高的艺术的芳香,拍出来也会让人觉得滑稽可笑。”

我拿起一个纸糊的凹鼻翘嘴的面具看了看,由于它们距离我心中的美丽幻想相差甚远所以,心里十分难过。

“这个面具的色泽太暗。要不是白皙润泽的肌肤,柔和的微笑恐怕就……”

他的褐色的脸庞上冷不防地伸出了赤色的舌头来。

“现在涂白颜料试试吧。”

拍片工作就这样中止了,导演从组装的布景病房里走了出来,这面具是无法用了。明天一早就要拍最后一场,收集面具的时间太短了。那些现代面具根本派不上用场。不过,明天开拍以前就算收集不到古老的面具,至少找到近似的面具也好。

“没有合适的面具就取消,那就放弃这剧本。”我态度坚决地说,心里却禁不住失望起来。

或许是看见我失望,过意不去吧,剧本创作部的人说:

“不要这么早就放弃呀!现在十一点,现在去搜集也许还来得及。”

“可以再去一趟嘛!”

汽车沿着大堤疾驰而去。对岸大学医院的灯光投影在河面上。谁也不会想到,在这一扇扇的窗户里竟有众多的病人正在受着病痛的折磨。我望着这一盏盏灯光忽然想到:如果找不到合适的面具,那么也可以用这些灯光来代替,它们的喻意是一样的,也许效果会更好。

新京极一带的玩具店已经开始打烊,我们挨家查询,始终未见合适的。最后,我们都绝望了。我们买了二十个纸糊的塌鼻、大颧骨的丑女面具,没有一个合意的,而看看四周,没有一家店是开着门的。

“稍等一下。”

说着,剧本创作部的人拐进了一条横街。

“听说这条街上有许多经营佛具的旧道具店,我们去试试,也许会发现我们想找的东西。”

“可是,会有店铺这时仍开门做买卖吗?”

“明早七点再来吧。反正今晚也不睡了。”

“我也一起来,到时叫醒我。”

我虽这么说,但第二天还是起晚了,不过,他们还真有些收获。因为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开始拍面具了。最终收集到了五个古乐的面具。按我的计划,本来同一种类的面具要凑二三十个的。也许是因为实在太难找,虽然数量很少,但一看到它们那柔和的微笑漾着一种高雅的情趣,心情也就舒畅起来,仿佛完成了对疯人们的一桩任务似的。

“面具的价钱不菲,除了借用,毫无它法。要是弄脏就无法还给人家,大家要小心使用。”

说着,大家先将面具放好,先把手洗净,再用两只手指将面具捏起来看。

虽然大家都小心翼翼的,可在拍摄结束时,还是有一个面具被弄脏了,我觉得这似乎是天意,让我拥有一张面具。

“如果一洗,就会掉色的吧?”

“干脆买下来。”我急忙附和着说。

我早有这种想法。我幻想着在一切都变得美好而协调的未来的世界里,人都要拥有一副犹如这面具一般的柔和的面孔。

我一回东京,就先到医院去探望妻子。

孩子们见了面具很高兴,他们拿着它好奇地端详并轮流戴来戴去,不住地发出欢笑声。我感到这是一种极大的满足。

“咦,爸爸,你也戴上试试吧,该你了!”

“不要!”

“戴上嘛,很好玩的,让我们也看看爸爸是什么样子!”

“不要!”

“戴上嘛!”

次男站起来,想出奇不意地给我戴上面具。

“这孩子!不要胡闹,小心弄坏了面具!”我呵斥他道,他们一下子都不敢出声了,略带胆怯地看着我。

妻子忙说道:

“让妈妈戴上试试吧,啊?”

孩子们又重新拾回了欢笑,他们小心翼翼地把面具给妻子戴上,微笑的面具戴在躺在床上的病人脸上三分钟,我连忙叫妻子把面具摘下。

脱下面具,妻子的呼吸急促起来。可是,我却一下意识到妻现在的表情与她所戴的面具的表情相差太远了,而这,反而更衬托妻真实的表情是那么丑陋,我不禁感到一阵心寒,为什么我以前从未发现,也从未觉得呢?真实的面孔令我不寒而栗。这是第一次发现妻子的表情所感到的惊讶。正是由于这张美丽而柔和的微笑表情的对比,使得妻子的表情显得那么丑陋,简直令人无法接受。与其说是丑陋,莫如说是一种痛苦的挫折的表情。而这种痛苦与挫折在人生的面孔下隐藏了许久。

“爸爸,你就戴一下吧,妈妈都戴了!”

“戴一次就好了。”

孩子们又纠缠着央求起来了。

我心中仍不断地思索着,假如我戴过之后,岂不是与妻一样,使我的脸也显得如此的丑陋?我可不想让妻意识到我原来是这样的表情,哦,真可怕。

我站起身来。倘使我将假面具戴上又摘下来,妻子岂不是看到我的脸像丑陋的鬼脸了吗?这美丽的面具真是可怕啊!这种恐惧感让我心生这样的疑团:过去在我身边不时地露出温柔的微笑的妻子的面孔,会不会是假面具呢?而今天我才发现其中的真谛。

我越想越感到害怕,越觉得心寒,仿佛自己原来是生活在一个充斥着假面的世界,是假面具不好,是艺术不好啊!

我的美丽的幻想完全破灭了,决定删去电影中有关假面的镜头,于是给京都电影制片厂草拟了一封电报。可后来,神经紧张的我又把这张电报撕碎了。

欲壑

——[日本]樱井美智代

一枚价格昂贵的红宝石戒指被偷偷放入了匆匆购物的美枝的购物袋中,

于是美枝将其占为已有。

一个月后,珠宝店工作人员前来索款,

美枝只能以去珠宝店工作来摆脱困境。

终于经不住诱惑,美枝还是决定去逛商店了。今天是九井百货公司大甩卖的日子,因此商场里人潮拥挤,绝大部分都是来买便宜货的家庭主妇,而对于主妇美枝,因为她并不想买什么,所以只是随便地转转。她大致走了走,越来越多的东西开始向她招手。结果,一双牛皮的高跟鞋和一件宽松的女式短外套,由于五折的价格很诱人,于是,她很爽快地付了账。

美枝拎着鼓鼓的纸袋兴冲冲地坐上了回程的汽车。一般情况下,购物就是这样,买的时候高兴,回到家里打开包装时更是万分幸福,就像我们的主人公美枝一样。她掏出高跟鞋,又掏出了女短外衣,她沉浸在物质的满足感里。她意犹未尽地又翻了一下纸袋,忽然,她发现里面竟然真的还有一个小型包装商品。美枝愣住了,她拿起它仔细地看,同时也在努力回想自己刚才购物的情形。只是怎么也想不起是什么时候自己买了这么一件商品。

“会是赠品吗?”美枝这样想着,便打开了那个包装物。发现里面装着一个精致的小盒。打开后发现是一个耀眼的红宝石戒指。这戒指大约有零点五克拉,美枝有点无法接受这个现实。

她不知该说或该做些什么。“啊!还有宝石鉴定书!这无疑是颗真宝石!”美枝惊讶得死盯了老半天。

“这至少也值三十万元!但我并没有买呀!”商店里非常拥挤,一定是谁往袋里放时放错了位,就滑进了自己的购物袋里了。

“但这也太离谱了呀!这人一定是个富豪夫人吧。”美枝一边说着,一边下意识地往自己手上戴。使她吃惊的是,这戒指戴上正合适,而且光彩夺目,十分美丽。

“嗯!不用着急打电话,又不是我丢的,更不是我拿的,明天再打吧,反正我又不是不给她……就是,大大咧咧丢东西的人,也该让她得点教训了!”她这样满不在乎地打定了主意,也就没把宝石戒指立刻摘下来。而且往后的几天,美枝也是这样安慰自己。

“这又不是我偷的,是它自己进到我的纸袋里来的,如果当时我知道我还不一定会要呢!更何况,那富婆说不定早已不在乎这戒指了,早把它给忘了。人家是不会在乎这么小的一点宝石的……”

美枝总是用类似这样的理由安慰自己,也始终没给商店打电话,不知不觉地把戒指占为己有了。

一天,天气晴朗,突然房门对讲机响了。门前站着一位细高挑、西服笔挺的年轻人。

那小伙子微笑着说:“初次见面,打扰了。我叫山本,是珠宝店的。太太,您还满意我们的珠宝吧,感觉如何?我这次来是给您送付款通知单的……”那小伙子说着从里兜掏出付款单递给了美枝。

美枝呆住了,便试探着问道:“您说的都是什么呀?”

“您真健忘,这样可不好呀,你一定知道的,我说的是您在一个月前所买的那枚宝石戒指啊!”年轻人依旧面带微笑地说。

“哦,不会吧,你说那是我买的?不,不是那样的,那是别人不经意放在我的购物袋里的。”

“不,您一定误会了,如果您不中意,您可以按照保证书上的电话号码打电话给我们,或者,也可以在一周内退货给我们。”

“可是……那……”美枝声音越来越小,但仍想表明自己的立场,可还没说完就被那人打断了。他说:“您没同我们联系,说明您接受了这枚戒指,所以今天是特意来取货款的。”

美枝无奈,只好接过了账单,一看差点昏了过去,账单上赫然写着戒指的购价七十万元!简直贵得没边了!这不是往死里宰人吗?

“天呐,你没拿错吧,怎么会!怎么会是七十万元?太昂贵了!这不是真的吧!”美枝说着几乎要哭出声来了。

“我们的要价都是极为公平合理的。要知道那是真正的、高成色的红宝石。而且您已经戴有一个月了,已验证过了……如果您觉得太贵的话,太太!您打算付多少钱呢?”小伙子有些不耐烦,接着又用嘲讽的口吻说:“您是不是享受不起呀?”美枝此时只能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于是那人便又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