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的,这是一对良种猫。由于几个月都没有老鼠可以捕,它们就没有精神了。它们一定难过极了!”
说到这儿,他大笑了一声。
过了一会儿,他的大儿子乔乔奥悄悄把我拉开,对我说:
“不是爸爸说的那样,你知道吗?它们害怕!”
“谁害怕?”
“猫呗!这事我爸禁止外露,他心里烦,但这是事实。”
“猫怕什么呀?”
“猫怕老鼠。原本这里只有十来只老鼠,而且只是小老鼠,可现在变成了上百只大老鼠,厉害极了,跟鼹鼠一样大,全身黑毛,又密又亮,根本不把猫放在眼里。”
“难道没有治鼠的办法吗?”
“怎么没有!只是爸爸总下不了决心,我真不知他在想什么。还有啊,今天的事儿就当我没说……”
又是一年,我来后第一夜就听见楼上乱哄哄的,那声响吵得我睡不着觉,我知道楼上根本不可能住人,更别说是一群人了,里面放着旧家具、破柜子、废纸等。那这乱哄哄的动静是谁弄的呢?后来,我明白了,这是老鼠在作怪,从这声音判断,这些老鼠的个头该有多大!那一夜,我被吵得无法入睡。
第二天吃饭时,我说:
“你们也不想想办法治治它们,它们太猖狂了!昨天夜里,它们在库房里简直要把那里拆了!”
乔万尼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老鼠?什么老鼠?你怎么可以肯定那是老鼠呢?”
爷爷和奶奶也高声对我说:
“你是不是在做梦啊,孩子?!”
我很固执地答道:
“不,是真的。它们闹得很凶,吵得我一夜都无法入睡!”
乔万尼思索了一下,然后说:
“好吧,我想应该让你知道了。我从来没有对你讲过,因为怕吓到你。但既然躲不过了,那我就告诉你:我们家常闹鬼,我也常听见,在夜里时会更加严重!”
我笑了。
“不要骗我了,我才不信你的鬼呀、魂的!这明显是老鼠在作怪,肯定是大老鼠或田鼠……你们那对猫呢?你的猫是不是由于害怕而逃走了?”
“它们……它们……跑了……你不要再谈这个了,都把我说糊涂了!不能谈点别的吗?……我们这儿是农村,免不了……”
他的举止极其反常,他一向温和热情,但现在却显然非常生气。
事后,又是乔乔奥告诉了我这个秘密。
他说:
“爸爸说的不对,那确实是老鼠,我们也常被吵得不能入睡。老鼠长得越来越吓人了,跟煤一样黑,跟树枝一样硬……猫已经进了它的肚子……那是一天夜里,突然,猫的叫声把我们吵醒了,客厅里闹得空前激烈!当我们赶到时,那里只有几只大老鼠在舔血,猫已经没了。”
“总有解决的方法,买几个鼠夹子、毒饵什么的?我不明白,你父亲怎么能让它们猖狂到如此地步?”
“当然要想办法了!爸爸为此很伤脑筋。他怕惹急了那群怪物。他说,最好别碰它们,要不然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呢?夹子、毒饵有什么用,它们是那么多……他说只有烧掉房子才有用……他还说……听起来滑稽可笑,父亲打算向它们妥协……”
“妥协?我没有听错吧?”
“是向老鼠求饶。他说,它们太多了,多到可以和人公开作对……我有时以为爸爸得了神经病。信不信由你,有一天我看见他用香肠喂老鼠,他似乎屈服了。他讨厌它们,又怕它们,只好用这种方式维持关系。”
几年我都没去他家了。去年我到他家后,发现整幢房子非常安静。除花园的蟋蟀声音外,家里是一片寂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第二天,我在楼梯上对乔乔奥说:
“太好了,老鼠总算被清干净了。这真是个奇迹。”
乔乔奥神色怪怪地冲我一笑,说:
“不,你来看这个……”
他把我领到地下室,那儿有个滑窗,上面盖着一块厚木板。
他小声对我说:
“看那里,它们全都在那儿呢。好几个月前,它们集体移居那里了……”
我愣住了,随即一些刺耳的声音钻进我耳朵里。像磨擦声,像低沉的喧哗,又像水在沸腾,中间夹有吱叫声。
我不禁打了个寒战。
“有多少只?”
“谁知道?也许一百万只……你自己看看吧,但不能超过四秒钟。”
他揭开木板,用手电很快地照了一下。我借着灯光一瞧,洞里黑压压一片,它们互相压挤在一起,乱哄哄的。我还看见了它们的小眼睛,成千上万双眼睛都在瞅着我。木板很快被关上了。
今年,乔万尼没有请我去,我真不知会出什么事!
我很想去看看他们究竟怎样了。但说实话,我有点胆怯。后来,我从别人那儿听了很多有关他家的事,听起来真吓人。
据说祖父母均已去世。他们家的人很少出门,由一位邻居给他们送食品。这个家与其说是他们的,还不如说是老鼠的更为恰当。
十几只恶狠狠的看门鼠将靠近这家的人全部吓走。人们远远望见了乔万尼温和善良的妻子。她穿着仆人的服装,正在厨房做饭,那口大锅正冒着热气,旁边一大群老鼠催着她快做。她似乎很累,疲惫地向人们招了招手,好像在说:
“别碰它们!完了,一切都完了!”
虔诚的猫
——[波兰]裴莱兹
虔诚的猫在第一次吞鸟时弄得羽毛和血液横飞,
还挨了主人的打。
第二次它采取囫囵吞枣的方法,依然挨了打。
这次它知道了屠杀不能改变世界的罪恶,应用爱心去感化罪恶。
于是,第三次它将金丝雀闷死了。
这里曾有过三只鸣禽,但是,它们的生命都已结束,这都是因为那只猫……
与普通的猫相比,这只猫的不同之处就在于它有虔诚的灵魂,她有的是真正的犹太的美丽,长着反映出天空的眼睛……这是一只非常懂礼貌的虔诚的猫!她一有空就清理毛皮……她在屋角悄悄地吃着……她整天喝着牛奶什么的,每晚的正餐便是精美的老鼠肉……
她吃东西时总是细嚼慢咽,姿态优雅……让小老鼠再活一会儿……让它再跳舞、发抖、忏悔一会儿……它从不改变自己的虔诚……
当第一只鸣禽来到房间里时,虔诚的猫立刻被它打动了,并同情它……“那么美,”她柔声道,“那么小,那么好,不用在‘第二世界’享福!”
“它也去不了那里,”这只猫断定说,“第一,因为它用的是全身都浸在水盆里的先进洗澡法……
“第二,它不能做一只野鸟,虽然它很年轻、可爱、善良,然而小鸟是不爱礼节,爱炸药的!
“况且,还有那歌声!哼!竟然那么无耻,令人难以忍受!而且胆大妄为地向天空仰视!不知好歹地想逃脱这笼子——向着罪恶的世界、自由的空气,向着打开了的窗户……”
“你见过猫在笼子里关过吗?见过虔诚的猫曾经这样无法无天吗?——真可惜,”虔诚的猫很难过,“小鸟正是生物,贵重的灵魂,高天的星火!”
猫悲伤地哭了:这都要归罪于那美丽的肉身。“这世界”也因此而那么可爱,诱惑天使也因此而那么动人……
这样的小鸟那么脆弱、可爱,一定抵挡不了可怕的诱惑天使的,它活得愈久,它的罪行就越不可饶恕,而应得到的惩罚也就愈大……真是可怜啊!
帮助小鸟解脱的神圣感在猫的内心不断膨胀……她突然跳上搁着鸟笼的桌子,鸟叫猫叫混成一团。
这只猫最终被主人抽了两棍……她心里没有什么可委曲的……这只猫虔诚地咪呜着恐怖的忏悔……小鸟终于解脱了……猫聪明地知道自己挨打的原因。她会为此而接受教训的……
房间被她弄得乱七八糟,安静的下午被她破坏了,我们应该适当地、虔诚地、安静地执行那样的判决,不要让羽毛飞着,也不要让血滴下……所以,到了第二只鸟时,猫没有像上次那样粗鲁,她采用了囫囵吞枣的方式。
主人打猫……到这时候,这只猫才明白,她的挨打并非因为羽毛,也并非因为桌布上的血迹……主要是不准杀!大家应该相爱,应该宽容……屠杀并不能改变这世界的罪恶。
应该用关怀,用爱心来感化罪恶。
一只悔过自新的金丝雀能够达到最虔诚的猫所不能达到的境界!这只猫很快乐!苦难过去了,再也不会有流血伤亡了……
现在她来到了第三只金丝雀的笼子旁边。
“不要怕,”这只猫咪呜地叫着,用了最温柔的声音说,“虽然你的罪恶很多,可是我一点不会损害你的,我会一直守护着你,我绝不会碰一下你的身体!
“你应该感谢主人,他没有给你有力的双手,不然你会砸坏笼子的。你不唱歌了?好极了!与其无耻地歌唱,倒不如保持沉默。安静点,纯洁点,你摇着吧……我也帮你吧!我要呼吸着,用我的虔诚的灵魂使你安静、可爱和虔诚……你可以相信我,我的守护将一直持续下去。”
猫并不是说说而已,它确实是那样做了……最虔诚的猫的最虔诚的心因为快乐而生长着,但那金丝雀却再也虔诚、快乐不起来了。它早已被猫闷死了。
召募军队
——[奥地利]卡夫卡
召募军队上前线打仗,
有人逃避,有人却不远万里前来应征,
目的各有不同,但能达到愿望者却寥寥无几。
召募军队常常是必要的,尤其是在边境从未断过战事的情况下。召募是以下面的方式进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