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都市灵猫猛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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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1

(1)

熊猫不知道刀疤怎么了,被它阴沉的脸吓的够呛,卧在一边不敢吭声。自打昨晚偷鸡回来,刀疤就一动不动的趴着,除了眼珠子转转外哪儿都不动。熊猫几次过去搭讪,被它眼睛一翻吓的退了回来。

“黄眉,老大这是咋了?吃饱喝足反而不说话,撑坏了?”熊猫不敢问刀疤,只好找黄眉打探,嘴里还意犹未尽的嚼着最后一根鸡骨头。黄眉斜了它一眼:“你以为和你一样吃的撑的直吐?除了吃你还知道什么?老大那叫深沉,那叫思考狗生。唉,给你说你也不懂,你只要有东西吃就行。”熊猫不甘示弱的反驳:“哟哟哟,老大深沉你也跟着长学问是吧?鸡就我吃了,你没吃?你没少吃!就知道埋汰我,搞得你多高明一样!”不知为啥,昨晚的事儿弄的黄眉心里也不痛快,听见这话有些冒火:“我说熊猫,你鸡屁股吃多了找抽是吧?你跟我得瑟什么呢?不服咱出去聊聊撒?”熊猫也急了:“咋的?你还想动手?走走走,出去聊聊,怕你我就不叫熊猫!”两只狗呲牙咧嘴、互相恐吓,却都没动地方。这是它俩的潜规则,不管怎么斗嘴,嘴上说的再穷凶极恶,但绝对不会真的打起来。刀疤平时心情好的时候会说一句:“又吃多了是吧?没事出去站岗去!”俩狗谁也不愿意出去站岗,自然就消停了。但今天显然不是吵嘴的日子,刀疤一声怒吼打断:“滚!要咬架滚远点儿!”黄眉和熊猫吐吐舌头,掉头跑开。

刀疤它们的住处,在一个几乎废弃的别墅区里。不知道什么原因,这个盖了十几幢二层小楼的别墅区,只卖出去了几栋,剩下的都空着,几年下来,渐渐成了流浪猫狗和鸟类的乐园。时不时还有流浪汉和打零工的人跑来借宿,居然还有人生火做饭,后来开发商找人驱赶,还请了一个老头专门驻守,人是没了,可野猫野狗啥的要住,老头可管不了。其实他留刀疤它们在这里住也有个小私心:这里十几二十幢空荡荡的房子,他一个人看,心里多少也发毛,生怕有啥坏人,有几只狗好歹是个动静儿,能壮壮胆儿。每个月这点钱再养条狗太不划算了,正好这几条野狗也混熟了,权当是个伴儿。看着这几个家伙每天悠然自得的进出,老头也好笑:这世道,还真是没法说,你说这人辛辛苦苦买不到一套房子,这狗居然能大模大样的住别墅。想起自己和老伴辛苦几十年下井挖煤供出来的宝贝儿子在北京住地下室,在通州都置不了一个家,只能住到燕郊去每天四点半起来倒四五个小时的车去上班,再看看这几个狗住着几百平的大房子,自己这看门的倒只好住彩钢板房,该去哪儿说理去这都?一想到这些,老头就剧烈的咳嗽起来。

老头的咳嗽让卧在别墅楼顶的刀疤从沉思中惊醒。夜色渐深,周遭灯火渐熄,天上的星星变得明亮起来。做流浪狗挺舒服,尤其是在鹳城这种城乡结合的新城区,既有着食材丰厚的垃圾堆可以翻检,又没有恐怖的吃狗大军出没,到处都是绿化带、公园、抛荒的地块、工地、农田、胡同、巷子,只要不懒不傻,绝对是吃喝无忧,自在到死。黄眉和熊猫两个兄弟,虽然有些缺点,但大体上还是仗义忠诚的,也真心佩服它这个大哥,这段时间大家处的还可以。按照人的日历算,一条狗也就十三四年的活头儿,这么混混很容易也就一狗辈子。说实话,做狗能做到这个份儿上,不用看着主人脸色求吃喝装傻卖萌做出气筒,还能冷暖无忧行动自由,也没啥好抱怨的啦,说起来老天委实待它们不薄。在很多地方,还有很多狗食不果腹、四处流浪,还有很多狗朝不保夕、亡命天涯呢。

但,这是自己想要的吗?

记忆如杂草,一逮着机会就长满心底的田地,而时间是把锋利的镰刀,把它们一茬一茬的割去,直到它们枯黄,直到它们湮灭于生命里最角落里的黄土黑泥。这么些年了,它已经老得记不起许多事。大概狗的记性本就不好吧,或者只是雪橇犬的记性不好,或者只是它的记性不好?以前,在午夜的梦里,它常常会回到那片冰原,回到那段拉着爬犁去冬捕的日子。辽阔的查干湖,比海都大。天气晴朗的时候,才能隐约看到对岸。一到冬天,茫茫雪原,湖或者陆地,它们分不出来,只觉得拉着爬犁天天爬啊爬的,总也爬不到边。只有到了主人们嘎吱嘎吱开钻打洞下网捕鱼的时候,它们才能喘着气蹲在旁边,看着这无边无际的湖。后来好多人都用专门的冰上拖拉机了,那东西跑的快拉的多,还有防护措施,掉冰窟窿里不至于马上沉下去,比狗拉爬犁好多了。除了电视台的记着来拍摄节目,为了保持传统,才会再套上狗去拉,在游客们的啧啧赞叹里,它们渐渐的感觉自己只是一个道具,像旧马车,像洋油灯。越来越多的商业因素,把冬捕这个很寻常的行为搞得好像充满某种天地神灵的启示,好像这不是捕鱼而是在觐见或者朝圣或者其他。但这些和狗们无关,它们不理会这些,只要被套上绳套,它们就会按着口令向前走去,从漆黑的早晨到漆黑的夜里,从不缺勤。它是查干湖的雪橇犬,查干湖的犬不知道什么叫偷懒。梦里,主人的口哨声,爪子踏在冰雪地上的嘎吱嘎吱声,爬犁滑过冰面的呲呲声,伙伴们的低吟声,拖拉机跑过时的通通通声,宛若一支曲子,响彻它的整个梦境,贯穿它的整个梦境,就像响彻和贯穿了它的灵魂。而冰面上那两个哭泣的孩子,那一抹渐渐远去的嫣红,宛如昨日。它知道,这一辈子,它怕是走不出这个梦境了。

查干湖的梦,让它知道它从哪里来,但醒来之后的茫然和惶恐,却让它不知道往哪里去。这是它的痛苦。有时候它看着黄眉和熊猫无忧无虑的生活,似乎什么都不用想,它很羡慕。会思考是雪橇犬的长处,却也是它们的痛处。按说熊猫也是只雪橇犬,可它除了继承了哈士奇的二外,还继承了土狗的土,土的非常地道。用黄眉的话说,就是“浑身都是土狗的优点,一走路呼啦呼啦的往下掉”。一只土狗可能不会想这些。在它们的世界里,骨头和睡觉就是最崇高最神圣的追求。黄眉但也不怎么爱思考。那宽广的额头和明亮的眼睛让它显得看上去很聪慧,但似乎跟着刀疤它很满足,不愿意开动脑筋去想什么。这两个活宝除了在互相斗嘴的时候会迸射出一些狗主意来,比如熊猫虽然嘴笨,逼急了也能出干货,最爱用来挖苦黄眉的话就是:“唉,你也不知道是哪个二半吊子金毛和二百五边牧造下的孽,生的不全,长的残废”。但也仅限于此。

刀疤是没办法强求它们能够理解自己的想法的——事实上,它自己都不大明白什么才是最想要过的生活。“生活就是减法,我们只能不断的发现什么是我们不想做什么是我们不能做的,然后才能逐步得出什么是我们想做的。”这句话还是那个带着女朋友坐在公园里夸夸其谈的男人说的。昨晚偷鸡所看到的一切似乎就是个减法。一贯自诩侠肝义胆的它,居然偷了一个被因为摆摊而被城管们打伤的夫妻!而那条护主心切的小京巴,居然被他们活活踢死!都说兔死狐悲,看到那条小京巴双目圆睁的躺在冰冷的石头桌子上,再也无法动弹、无法埋伏在暗处等待时机,无法突然跑出来冲它们呲牙咧嘴搞恐吓,它心里有些难受。严格说来,它不喜欢那条京巴,它很讨厌那家伙,阻挠它们偷鸡,还差点把它们堵在院子里被活捉,害的黄眉被打成菊花残、满腚伤,不肯接受贿赂网开一面,顽固执拗、不自量力的象块茅坑里的石头。可它没错啊,看家护院本来就是狗的职责,通敌渎职才是对它的最大侮辱。它是条好狗,本不该这样死掉。黄眉无数次的咒骂它死掉,那也只是说说而已,都是狗,无冤无仇,一条狗可不想要另一条狗的命。如今,这条狗命被那些穿着制服的人给要了!一闻到烧鸡的味道,它就想起京巴死去的眼睛里那种悲愤那种凄凉,顿时没了胃口。

我要做条好狗,就算成不了英雄,也要对得起自己的狗心,对得起查干湖雪橇犬的名声。偷烧鸡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我一定要带着黄眉和熊猫做出一番不同的成就来。它跑下来看看,黄眉和熊猫不知道哪里野去了,一直没有回来。刀疤有些失望,继续构思自己的梦想,想着想着,渐渐的睡去了。

梦里,它又听到了那熟悉的口哨声,听到了自己的爪子踏在冰雪地上的嘎吱嘎吱声,听到了身后的爬犁滑过冰面的呲呲声,听到了身旁伙伴们用力拉动时候的低吟声,听到了拖拉机跑过时的嗵嗵嗵嗵声,清晰,有力,像是来自心底。

(2)

布莱克和伊莲娜终于逃了出来,坐在公路下的桥洞里,大口喘着气。伊莲娜的小短腿都快断了,从娘胎里出来它从来没有跑过这么多的山路,有些地方简直就是滚着下来的。雪白的毛此刻早已灰黄一片。打量着四周,伊莲娜深感前途未卜,忍不住有些气馁。作为一只幼年受过训的昆明犬,布莱克要比伊莲娜镇定的多,饶有兴致的观察着,盘算着下一步的计划。

这是一条很热闹的马路,来往的车辆很多,找机会逃走应该不是难事。不过下山这段儿就让它和伊莲娜几乎瘫软在地,若不是陈百万的子女们在追他们的时候出了交通事故,它俩肯定会被抓住。陈老大那辆超级跑车的声音太好辨认了,跑起来惊天动地的满山轰鸣。布莱克一度就觉得那车马上就能追到它们屁股后面。但就在过弯的时候,那辆车就与附近飙车的另一辆车发生了剐蹭。那辆车听声音也不是寻常车,要不然两拨人不会闹得剑拔弩张,都在强调是对方的责任,全然忘记了找狗的事儿。伊莲娜好奇心大,还要看个究竟,布莱克一口叼起来:“快走吧,咱们跑不过四个轮子!”当终于来到公路上,看着南来北往的车,它们长舒一口气,想也不想直接钻进了公路下的涵洞里。

逃命的时候不觉得,一停下来,肚子开始抗议了。保姆阿姨在的时候,它们从来不担心吃什么。但自从陈老二媳妇,那个日本女人——尽管这么并不准确,但伊莲娜坚持这么说——撵走了保姆阿姨后,它们的饱暖生活就到头了。等陈百万被医院宣布失去治疗价值,回家静养等死之后,就更少有人想起来喂它俩了。若不是之前积攒了些狗粮、馒头之类,加上对庄园轻车熟路可以时不时的去厨房顺手牵羊捞一点吃,它俩早就饿嗝屁了。看着陈老二媳妇在家里作威作福,更加的怀念保姆阿姨。阿姨是个农村人,供了三个孩子读大学,别看她平时沉默寡言,每每在孩子打电话来,她笑的和花儿一样呢。那几天,她有时会把陈百万不吃的东西拿出来给它们——有次被老二媳妇看见把她骂了个狗血淋头,差点儿直接解雇。再后来,保姆阿姨实在受不得老二媳妇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找茬,一生气就不干了——她走的第五天,陈百万就死了。伊莲娜怀疑陈百万极有可能是被老二媳妇他们活活饿死的。因为在这那几天里,它们就没看见过谁往陈百万屋里送过吃的。伊莲娜亲眼看着陈百万哆哆嗦嗦的哼着说自己嘴里淡,想吃点有味道的东西,但根本没人理会。一个身家百十亿、儿女绕膝、子孙满堂的时代精英,居然在自己的豪宅里吃不到有味道的东西。相比之下,伊莲娜和布莱克幸运一些,尽管它们也吃不上什么好东西,但至少昨天中午伊莲娜去厨房还能偷到一袋泡芙。“我好像听说,我们不能吃奶油。”伊莲娜嘴里塞满了泡芙,忐忑的问布莱克。布莱克用力的吞咽着,咕哝出一句话来:“偶尔吃一顿没事儿,吃多了可能会拉肚子。”一想起泡芙的美味,伊莲娜的胃里更泛酸了。这都饿了一天了,去哪整点东西吃呢?

正在琢磨,突然听得头顶上“砰”的一声。它俩钻出涵洞看究竟,发现是一辆面包车撞在前面的砂土车上。伊莲娜吓的闭上了眼睛。今天还真是流年不利,连着两起车祸发生在它们眼前了。伊莲娜最怕车祸。其实说起来,它也没见过车祸,但前几天陈老大倒车压死一只鸡,那叫一个悲惨,几秒钟前还神气十足的大公鸡,顷刻间就成了血淋淋的照片贴在地上。陈老大皱皱眉,抓起来扔进了垃圾桶,几只母鸡悲痛的看着,哥哥哒哒的叫个没完,为它们的姘头感到惋惜。布莱克倒很镇定,仔细的观察着。面包车显然已经提前刹车,情况并不算太严重:保险杠撞坏了,前玻璃也碎了,前面的砂土车尾灯被磕坏,别的倒没什么。没人受伤就是最好的事儿。面包车司机走下来,拿出烟卷递给过来的砂土车司机:“来,哥们儿,点一颗。”砂土车司机也没客气,凑火点着,使劲的吸了一口眯着眼睛吐着眼圈儿,下车敲敲自己车的尾灯,问面包车司机:“刹车坏了?”布莱克注意到面包车的侧门在撞击后打开了半边,它灵机一动,对伊莲娜说:“快做好准备,我们要走了。”伊莲娜看看:“嗯?”布莱克看着车头前的两个人:“他们在聊天,顾不上后面。看见那个开着的门没,咱们进面包车。”

两个司机谈的很专注,根本没注意到两只狗悄悄的溜到车门边。布拉克扒拉开门,伊莲娜先钻了上去。车上放了很多箱子,飘着食品的香味儿,有面包,有豆浆,还有——火腿肠!它看了看空间,藏下它和布莱克应该没有问题,赶紧示意布莱克上来。布莱克挤进来,找个角落躲好,鼻子抽动着抵抗着食物的诱惑。伊莲娜钻进一个翻掉的箱子里,叼出一个塑料袋,找出几片土司。苍蝇腿儿也是肉,先垫吧垫吧!伊莲娜很快就发现大多数箱子是空的,少数有几片土司。终于,在司机座位后面发现了两箱火腿肠。伊莲娜问布莱克:“奇怪,为什么牛奶和面包都没了,火腿肠却还有这么多?”布莱克三下五除二掏了个洞,拽出几根来给伊莲娜:“管它呢,咱快吃。咱们要么下去找机会再走。要么吃完藏好,搭这个便车出去,但可能会被活捉。”伊莲娜撕咬着肠衣:“宁做饱餐奴,不做饿死狗。吃饱再说。”它俩在里面争分夺秒的吃,耳朵也没闲着,时刻注意着外面的动静。那两个司机正在谈判。面包车司机:“大哥,您看你这就俩尾灯,可我这保险杠和前玻璃全碎了,保险公司不赔,我得全部自己出啊!”砂土车司机看看他:“你真逗。就你这小面包,新的才三万多块钱一辆,你这车没五年也差不多了吧?出险我没意见啊,可你受得了吗?”面包车司机挠挠头:“可这要是自己修,也太——”砂土车司机挥挥手:“行行行,那你报警吧。这年头啥人都有,这大热天的,你说你把警察叫来,不是没事找事么?”面包车司机突然一拍脑袋,“啊,我说你为啥不愿意出险,你超载!”砂土车司机勃然大怒:“超载你妹!我看你那里头有箱子,客车货用了吧?”面包车司机哈哈一笑,又递给烟:“大哥别生气,我这是开玩笑呢。来来来,抽烟、抽烟!”砂土车司机一挥手:“你这特么啥烟啊?买到假的了吧?来,抽我的!”

烟一交换,气氛顿时缓和了许多。抽着烟,砂土车司机抹着头上的汗:“兄弟,我看你也不太容易,这大热天的,咱也别多说了,你给我500块钱,咱俩两清。”面包车司机一脸苦瓜相:“大哥,你可放了我兄弟我吧。我这才开着车干个给学校送营养餐的活儿,这一个月累死累活才赚1000块钱,你俩尾灯就要我500,我还得修车,这还不得赔死啊!”砂土车司机眼睛一瞪:“我拉沙土也不容易啊!我的钱也不是风吹来的。你看我这灯,原装的得1500,我收你500你还不干?我说你这个怂都全责,还这么多道道,然个啥么?”面包车司机忙赔不是:“大哥大哥,不是我抠门,是我真没有那么多钱。你看我这——”,他打开腰包,一张一张往外拽,“你看,就三张红的了。剩下的都是零的。”砂土车司机看看他直撮牙花子:“我说你这好歹也是跑车的,带的钱连加箱油都不够,咋混的你啊!得了得了,你既然是给学生送加餐的,也算是个教育工作者,得了,我也有孩子,这样吧,你给300,再不说了,就当我支持中国教育事业了。这行了吧?”

布莱克竖起耳朵听着,问伊莲娜:“下不下?”伊莲娜看看它:“赌一把吧!留下来被陈家人抓到也是死,被这个家伙抓到也是死,左右都是等死,就等车开吧。”布莱克点点头:“好,藏好。”

面包司机觉得三百也肉疼。看面包车司机又磨叽着不同意,砂土车司机急了:“我说你看着也是五大三粗一大老爷们,怎么办事儿比娘们还娘们,咋地,你是铁公鸡裹糖稀,一毛不拔还想沾点别人的便宜啊!你的车是车,我的车就不是车?你花钱修车,我就能免费整了?你有孩子,我的孩子是别人生的?你给孩子送早餐辛苦,我特么到现在自己还没吃早餐呢!不同意是吧?那行,咱叫警察来。我还就不信了,就算你是属麻花的,我也得治好你这抽筋的病!”面包跑车司机又上前陪不是,被砂土车司机一把推开:“你起开!一根一根让烟有意思么?那烟能当钱花?!”面包车司机实在无奈,只好付钱了事。看着砂土车开走,他絮絮叨叨的上车,看到后车门,又下车关好车门,爬进驾驶室。边启动汽车便打电话,嘴里骂骂咧咧:“哎呀,别特么提了,倒霉死了我,妈蛋,这几天留着几箱火腿肠白几把留了,净给人赔钱了。我说你那牛奶还能再便宜点儿不?过期的,要啊,反正又喝不死,顶多闹闹肚子,小孩子闹肚子多,谁会怀疑这啊,我要,多少都行。放心吧,我早交代过俺孩子了,他都是早起走的时候从家里拿的。对了,早餐里有火腿肠的事儿你给我捂结实了啊,这么弄上几个月,我这车就回本了。哎呀,我的好姐夫,少不了你的二两酒,行了,就这吧!”

伊莲娜和布莱克已经小心翼翼的藏好了自己,司机在讲什么它们已经没心思关注了,司机随时都能发现它们,在车里它们可毫无胜算,只好祈祷老天爷保佑。闻着纸箱里的食品味儿,它们不敢去想迎接自己的会是怎样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