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音
灯光是舞台美术的重要组成部分，它们向来并列地连结在一起，充分运用各种技术手法和艺术手段，为展现剧情、塑造人物、渲染气氛服务，借以达到舞台演出的最佳效果。
舞台灯光的设计布局与舞台美术一样，都属于造型艺术。但舞台灯光却有自己独特的韵律、节奏、对比、变化等艺术技巧和操作规程。灯光器材的更新换代，现代科技手段的参与和使用，给现代舞台艺术带来了质的飞跃和观念上的变化。重新架构了人们对舞台艺术的价值观念和审美意识，舞台灯光已从单纯照明或简单地造景、烘托剧情人物的辅助手段，发展到运用各种灯具设施和光的艺术来主导配合舞台艺术的高级阶段。
一、现代灯光艺术对构成舞台艺术的意义和作用
20世纪30~40年代，中国大部分地区连电都不通，挂上两只汽灯就是全部的舞台照明了。20世纪40年代后期，一些大中城市开始通电，城市剧场开始用简单的云灯、幻灯和加转盘色片的聚光灯来制造景观和渲染剧情，以“最新电光奇幻布景”来招揽观众，确实红火了一阵子。20世纪50~70年代，各地的文艺团体几乎都配有这类简陋的灯具设施，灯光设计和管理使用开始作为舞台综合艺术的组成部分之一，参与到剧场艺术创作和表演之中。20世纪80年代改革开放以后，发达国家的先进灯光设施和技术，给我国的舞台灯光带来了新的飞跃，使舞台灯光摆脱了纯物质物理的照明布光阶段，开始以饱满的精神气质、情感意识和富有生命力的形象思维活动，参与到整个舞台艺术创作和导演、表演活动之中。
灯光作为一种造型艺术手段，渗透到整个舞台空间，它可以借助明暗对比和色彩变幻，给舞台布景装置制造出各种意境和气氛，也可以在特定的情况下表现一种理念和憧憬，再现已经消失的过去或预示期盼和未来。它可以利用光所特有的强弱、明暗、倒逆、虚实以及各种色彩、影像来折射特定的情景，渲染某种特定的气氛，给观众提供一个广阔的视觉审美空间，使剧情和人物深深地感染和打动观众。也可以让光的效果以常规的或非常规的视觉形象，进入整个舞台艺术审美之中，激发人们的各种联想和幻觉。
总之，现代灯光艺术的作用是无穷无尽的，它可以制造或改变时间和空间，塑造各种人物的外在形象和心理空间。也可以把不同质的景物，统一在规定的色彩、氛围之中，在光的作用下，一切静止不动的布景装置才获得了生命，使整个舞台空间充满了光彩与活力。
二、现代灯光艺术的造型特点和手法技巧
灯光作为一种物理现象，是由光影、光区、光比三种要素组成的，其最重要的因素是变化和运动。舞台灯光通过这四种要素的移动和变化，引导或集中观众的视觉和心理反映，达到烘托剧情和演员表演的目的。因而，光随景动、光随情动、光随人动、光随音乐动、光随舞台画面和舞台调度动，这是舞台灯光艺术的基本手法。
舞台灯光的布置和使用，是预先根据剧（节）目的构思和导演的意图设计好的，是在演出过程中与剧情发展和演员的表演密切结合、同步展现的，因而其手法和技巧与舞美设计一样，可分为写实与写意两类。写实的手法是用灯光展现具象环境的时间（季节、昼夜、气象等）和空间（平面、垂直、宽窄、纵深等），使观众在符合自然规律和生活真实的再现性舞台“假象”中，有如身临其境、亲历其事的感觉，从而受到感染和共鸣。写意的手法也称虚实结合的手法，利用舞台的空白或暗区，用特写式的光影光色，在暗化或遮掩次要部分的情况下，集中或抽象地显示特写式的景观人像或梦想与幻觉，常可以从视觉心理上引导观众，取得意想不到的最佳效果。
现代舞台设施和科学技术给灯光艺术提供了多种多样的表现手法和造型造情的技巧。灯光设计师可以尽情发挥才智，用点、线、面、光束、光区、光柱等不同形态及其组合、变化来构成舞台画面和效果。光的基本元素是光点，光点的运动可以形成光线、光面、光体。光的这四种运动是相对独立又相互联系的，在一个大的舞台空间中，光的投射随着演员的表演而流动变化，就像全镜头拍摄的近景及其远景和两个侧面一样，因视角的近、远、正、侧而产生一些变形。除非是特殊需要，灯光操作者对光点的大小多寡、色彩的深浅远近、光度的强弱明暗、光质的软硬虚实等，都要根据剧情和表演的需要预设或及时调整，以达到灯光设计师预期的效果和目的。
一般说来，在没有烟雾或雨雪的情况下，由灯具直接投射的、顺光或逆光形象单纯鲜明，是很容易集中观众视线而呈现出来的。在某些特定的情景气氛中，为实现场景或人物的特点，与大的氛围形成对比或完成时空的转换，作为图案性或特写性的光点光区，则可用专用的造型灯具投射在台面或天幕上，以期取得渲染气氛的作用。如通过光区的运动及色彩亮度的对比来表现人物的性格及它们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表现自然界的太阳、星、月及风雨雷电等，都可以运用光点的变幻和声象的配合，巧妙地引起观众的联想和反应。
光点投射后形成的光线、光束、光区，其形状有曲有直，距离有远有近，色调有冷有暖，其方位也可以有上下、左右、前后，由于视像引导转换的作用，光点集中的地方往往是视线的焦点。而舞台上的重点表演区或特写造型画面往往是光线最集中的地方，设计操作者可以用重复、渐变、交错、对比等重要手法，通过舞台时空的变化，创造出丰富多彩的灯光艺术效果，以增强节奏、渲染气氛。
三、现代灯光艺术的色彩表意和象征手法
中国人对色彩的象征性有特殊的爱好，如婚礼喜庆喜用红色，祭典丧仪用白色，富丽尊贵用黄色等等，因而，借助于灯光的色彩变化来抒情写意，是舞台影视特有的艺术手法之一。
现代艺术的表现性、象征性并不是固定不变的，艺术家常在特定的情况下违背色彩的传统象征，赋予同一色彩以多种寓意，去追求个性化的寓意和象征。如红色可以象征红火热闹、象征革命、象征喜庆，也可以象征血性、生命、暴力和凶残。张艺谋的《红高粱》影片，贯穿着具有符号意义的红色斑块，既象征血性和生命，也象征暴力和血腥。陈凯歌在《黄土地》影片中，用景深镜头让女主人公持久地行走在黄色的荒原和波涛汹涌的黄河边上，预示着她永远也摆脱不了黄土文化的命运。
我们谈到色彩的象征寓意时，自然会想起象征主义画家和他们的杰作，如列宾的《纤夫》用深棕、深红和灰黑色象征农奴的沉重劳动和悲惨生活。梵高用他认为是光和热的象征的黄色，画出美妙绝伦的《向日葵》，伦勃朗的《夜巡》在对穿黄色连衣裙的女孩和穿红色制服的巡警在色彩质感的处理上，深与浅、明与亮的对比，暖色黄红与冷色褐黑的巧妙过渡以及虚实安排上，使画面具有难以形容的色彩层次感和神秘主义的色彩。对于舞台灯光艺术来说，根据不同色调的价值和习惯性审美心理及作品的主题含义来运用色彩，是最常见的表现方法，如早期的影片《小花》《寒夜》等，都利用彩色与黑白交叉的方式表现新旧社会的对比，而现代派导演拍摄的一些“探索片”，却喜欢用色彩的多元象征性符号来造就独特的电影特色和风格化的统一性。
我们稍加注意就可以发现，这些导演几乎都不喜欢用通常象征和平、悦目、安逸的绿色。陈凯歌就认为绿色在胶片性能上是最难表现的，不仅难看，有时还有些轻薄。因此，他在《黄土地》中“驱逐”了绿色，而以黄、红、黑为全篇的色彩基调，这种“缺色”也是一种象征性的表现手法，可以产生耐人寻味的审美效果。黄建新的《黑炮事件》则以具有“危险暗示”意义的红黄基调，给人以焦灼感。张军创作的《一个与八个》，则以毫无绿意的荒凉世界，象征“三光政策”破坏了和平幸福生活的夸张意象，而黄建中的《良家妇女》又反其道而行之，用青山绿水织成的片片绿色意象来冲淡影片的悲剧性色彩。
总之，舞台灯光的象征主义手法和技巧，也是灯光设计家特别应该关注和追求的，它可以从不同的视觉反应和精神气质上引导观众，取得意想不到的最佳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