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狗把一切脏水都泼到了喜娘头上,[胡勇]不屑他这种行为,“呸”了一声,道:“瞧你这怂样,真给咱们男人丢脸!”
“二郎,我没想到,你是这种人!”喜娘咬着牙,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掉,“这些年,我是怎么对你的?没想到一遇到事儿,你就马上跟我撇清关系?是谁在我耳边说永远爱我,还要带我远走高飞的?李二狗,我真是瞎了狗眼,才会以为你是个情真意切的人!我额娘说的对,男人就没有一个靠得住的!”
“够了,这里是警察局,我带你们来,不是让你们谈情说爱的。”孙铭堂豁然起身,“喜娘,张大福全家是不是你杀的?”
“不是!”喜娘倔强地看向了孙铭堂。
“哼,凶手当然不会承认自己的罪行!”[胡勇]冷哼道。
“大半年前,张大福撞破了我和李二狗的事儿——老头子喜欢吃鱼,我常让他送新鲜的鱼到宅子里,因此,我们是认识的。当时,我的确想过要堵住他的嘴——用钱。”喜娘抹了把眼泪,一五一十地说着,“他没要钱,我慌了,怕他跟老头子高密,我跪下来,苦苦哀求他。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说我们这些风尘女子也不容易,让我以后当心点。”
孙铭堂的眼前仿佛浮现出了一张艳若桃李,冷若冰霜的脸来——是蔷薇。
“后来呢?”孙铭堂追问道。
“我以为他是诓我的,心里更怕。我也想过干脆杀了他得了,一了百了。”喜娘叹道,“可是,我也只是想想罢了。没多久,就传出了他们一家被杀害的消息,我心里竟有些庆幸。可午夜梦回,我偶尔梦到张大福,他满身是血,找我报仇。他说我曾经想害死他。局长,我心里一直很不好受。”
喜娘表情认真,不想是说谎。孙铭堂皱了皱眉,道:“听说你会骑马,我问你,来上海之后,你可曾骑过马?”
“马?”喜娘苦笑道,“小时候倒是骑过,后来,我辗转来到上海,成了舞女,整天都被人监视着,一步都不得离开舞厅,哪里还能骑马?被老头子赎身之后,娱乐活动更是少得可怜。老头子精着呢,每个月给的生活费就那么点,就连我给李二狗的钱都是从菜钱里扣的。马可不便宜,我哪里买得起!”
“你可别撒谎!”[胡勇]嘟囔道。
“撒谎?小翠是我的贴身丫鬟,不信,你们抓她来问问就好了。”喜娘拿出了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我听说张大福一家死得可惨了,依我看,他跟凶手之间八成是什么有什么深仇大恨的,我不过是被他撞破了私情,犯得着真的痛下杀手吗?不过今天,我是栽了。你们若想要把我的事儿告诉老头子,就说吧。”
“我,我可以走了吗?”这时,角落上的李二狗小声问。
“走?想得美!”[胡勇]踹了他一脚,“可恶的东西,吃软饭的混蛋!”
“李二狗,从今天开始,我喜娘跟你恩断义绝!”喜娘恶狠狠地看着李二狗,“以前给你的那些钱,就当是喂狗了!”
“[胡勇],你把李二狗带下去,关几天。”孙铭堂说,“这种人,还配做男人吗?”
[胡勇]带着哀嚎着的李二狗走了。办公室里只剩下孙铭堂和喜娘。
“你要怎么处置我?”喜娘盯着孙铭堂看,眼里不是没有惧意的。
“我决定相信你说的话。”孙铭堂说,“你先回去吧。我奉劝你一句,如果你真想离开,远走高飞,没谁拦得住你——当然,如果你贪图安逸的生活,想要留在柳爷身边,也不是不行,我不会嘴碎。”
喜娘没料到孙铭堂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半晌,才凄凄惨惨一笑,失了魂一般走了出去。
“副局长,你就这么让她走了?”折返回来的[胡勇]疑惑地问,“你真相信她说的?”
“信,为什么不信?”孙铭堂说,“走,去码头!”
黑夜中,一辆小轿车向前疾驶。孙铭堂的脑中像过电影一般闪过很多画面:码头女人脚上的新鞋,身上的新衣服;她推拒自己给的钱;头一天,他才让他们夫妻俩留意鬼船的动静,第二天,他们就到警察局来高密了……喜娘这条线索,来得未免太容易了些。而凶手杀了张大福一家后便销声匿迹,当地警察局查了半年,一无所获,这样的人,岂是那么轻易就能逮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