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双重存在的:我是野蛮人,也是小孩。野蛮人比文明人更优秀。我的画虽然不蓄意使人震惊、让人张惶失措,但是人人看了之后,都为之震惊、为之张惶失措。这都是我的血液里的野蛮人性格所造成的。”这个自称“野蛮人”的家伙,就是法国画家高更。
高更到大洋洲去寻找的不是美、奇特、异国的劣货,他的作品幸运地绝无这些东西。他所寻找的是原始的纯朴、天真、忘我,从矫揉造作的文明中夺来的自然的人,艺术的普遍与永恒。他想要上溯到灵感之源,故而到达了语言之源。正是通过其笔下人物的静止,面部的毫无表情,态度的神圣庄严,他达到了古风、原始艺术的宏大之境。所以,他既接近克里特画家或埃及画家,也接近当代画家。作为一位想以智能驾驭美学探险的创造者,他善于找到适合自己观念的手法。正是为了使自己的构图气势雄伟,他从装饰性出发,有意地抛弃了形体的塑造、各种价值、线的透视、分面、道具。他有意地忽视运动感、体积感和肉感的表现。
当人们在巴黎继续探讨诸如线的消失、厚涂、阴暗颜色等技法的时候,高更已经通过稳重使他笔下的一般为短壮的形,使他那浓厚的色彩,他那广阔的富有曲线的风景具有高雅之气,通过概括、综合给它们以华贵之感。他以大洋洲为主题的画作:运用线的平和节奏、宽大均匀的色块、生硬凝固的豪华,使观众体会到生活的宗教感,面对不可知事物而产生的惊恐,以及对爱情和失去自由的痛苦惋惜。
高更对构图艺术极为擅长,而且,他还发明了一种特别的画法,它既不同于古典大师们的集中深远,也不同于中世纪的特殊安排。无疑,其他先驱也都像他一样感到必须回到世界的童年,找到手法的纯真,但他们之中的任何人都不如高更这样勇敢坚定。“野蛮对于我来说是恢复青春”,他这样宣布。于是,他更新了绘画艺术,使现代绘画富有含义。如果说,他在阿旺桥的伙伴们,那比派画家们受到了他的巨大影响,那么,野兽派画家们便是他的直接继承人。另外,也是高更激起了现在对古代文明好奇的运动。他的雕塑为赞赏黑人和美拉尼西亚的吉祥物作了舆论准备。最后他还使获得和发现当代艺术成就成为可能。高更一如塞尚,经历了智能的猎奇。他又如凡高,进行了一次时间的冒险。今天,许多非印象艺术的信徒都愿意在十九世纪的伟大革新者中选择高更作为学习的榜样。
1891年的一期《法兰西信使报》的评论中,称高更的绘画是“理想的、象征的、综合的、主观的和装饰性的”。这一评论基本上正确地概括了高更的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