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绿带着脑门儿上的青紫来上课时,把大家都吓了一跳,细心的比比还发现,绿绿走路也微微有点一瘸一拐的。
懒懒趁着到办公室交作业时凑到绿绿的身上闻了一闻,闻到一股子药油的气味,懒懒知道,那种药油叫红花油,以前爸爸受伤的时候也用过的。
叨叨把大家召集起来,几个小家伙头碰着碰,讨论绿绿这到底是怎么了。
纪伟豪认为绿绿可能跟人家打了一架,这个说法马上就遭到了比比的反驳,比比认为绿绿是一个绅士,是不会跟人打架的,叨叨却意外地支持伟豪,她说,她听那个类思著名小孩小蚂蚱说过,以前绿绿就跟一伙抢小朋友钱的高中生打过架,打不过人家还叫了师兄也就是她的师父来帮忙。
“男人嘛,动动拳脚是很正常的啊!年青的男人动动拳脚更正常啦!绿绿虽然是一个文化人,可是他也是年青男人嘛,血气方刚啊!我倒是担心,他看上去就是很容易被打倒的人,看看这次,多半是吃了亏了!唉!所以你看,我要努力跟我师父练好柔道,以后可以给绿绿做保镖!”
懒懒听着叨叨一连串的话,再想想绿绿青肿起来的额头,叹一声:“可--怜--哪!”
伟豪建议,大家一起去问一下绿绿,到底是怎么会弄伤的,可是比比不同意:“绿绿要是跟人打架,还打输了,他一定不好意思让我们知道的,我们再问,会叫他难为意的啊。”
“是难为情。”叨叨纠正他,同时也觉得,比比这个人真是挺细心挺善解人意的,男人嘛,被别人打得鼻青脸肿总是伤面子的事,叨叨这样认为。
叨叨打算采用旁敲侧击的方式向绿绿打听情况,伟豪和比比都同意,叨叨这么会说话,要想把事情打听清楚而又不伤绿绿的自尊也不算什么难事。
懒懒想像不出叨叨会怎么问绿绿,他心里暗暗地做了一个决定。
这一天放学后,懒懒照例在绿绿的办公室补了一会儿作业才离开学校,他偷偷地躲在校门边,等了一会儿,看见绿绿背了包也走出来。
懒懒偷偷地跟在绿绿的身后,看绿绿走到一个停车场,走向一辆停着的黑色轿车。
这时候,从那辆车里走出一个高个子男人,只见那个男人跟绿绿说了点什么,突然伸手在绿绿的头顶上用力拍了一掌,拎着绿绿的领子把他塞进轿车,发动了车子,一阵风似地开远了。
懒懒这一惊非同小可。
原来,绿绿不是跟人打架了,根本就是被--人--打--了!
那个男人看起来跟自己的爸爸一样,打起人来的架式怪吓人的。完了完了,绿绿被他带走,是不是还要挨打呢?
第二天,懒懒非常难得地七点半就到了学校,英语早自习都没有上,偷蹭到绿绿办公室门口朝里面探头探脑。
绿绿正在吃早饭,懒懒主观地觉得,绿绿的脸色今天不大好,额头上的青紫似乎颜色更深了,吃完了早饭,绿绿站起来伸一个懒腰,好像伤了腰,双手叉在背后撑着,面色痛苦,哎哟哎哟地叫唤。
懒懒想,完了完了,绿绿是真的挨打了,而且看起来好像是被暴打了一顿。可--怜--哪!
懒懒想起昨天看到的那个拍打绿绿脑袋,拎着绿绿领子的高个子,那样子,会不会是一个黑社会哪?懒懒吓得不清,又不敢跟任何人说,尽管这样,放学的时候,他还是鼓足了勇气走到那个停车场去。
啊呀,昨天的那个男人果然在,一边踱着步一边抽烟。
懒懒看看四周,静静的,只有一个年纪不小的保安大叔,看来是帮不上什么忙的。
懒懒咬咬牙,一步一蹭地挪到那个男人面前,看着他,咕咚一声,用力咽了一口口气,小声问:“你等绿绿哪?”
“啊?”那个高个子男人有点意外地看着懒懒。
懒懒心跳如鼓,声音都有点发抖:“我客观地跟你说哪叔叔,打人……那个……犯法!”
“啊?!”男人圆睁了眼睛。
“那个……警察会抓……那个黑社会。”
男人一条眉毛高高地挑了起来,奇怪地看着懒懒,懒懒慌张中居然发现,其实这个人长得并不像坏蛋,文质彬彬的。果然就像叨叨说的那样,坏蛋都进化了,一个一个的,看上去比好人还像好人。
懒懒继续抖着声音说:“你你你,那个……你不要打绿绿哪!绿绿是好人哪!”
那个男人的嘴角终于扯开了,露出一个笑容,在懒懒看来,这笑容十分可怕。
高个子男人掐灭了烟头,扔进垃圾箱,嘎巴嘎巴地捏着手指,说:“那要看你们绿绿老师听不听我的话了,他要还是敢不听我的话,哼哼……”
本来胆颤心惊的懒懒却被他的哼哼哼激起了斗志,大声说:“我有一个朋友是柔道高手哪,她的师父是高高手,正义是属于我们的!”
那个人听了,忽地仰起头哈哈大笑起来,懒懒想跑,可是脚像粘住了似的,没办法,一个慢镜头的人逃跑的时候是要吃点亏的,还好,那个男人只是大笑,并没有对懒懒采取什么行动。
第二天,懒懒像一块牛皮糖似地粘在绿绿身后,非要跟绿绿一块儿回家,“一起走安全点哪老师。”懒懒说。
“我们很安全的懒懒。天还亮着,而且这一带的治安很好的,咱俩不同路哪懒懒,你这么拖拖拉拉,回家做作业的时间更少了。”绿绿摸摸懒懒的头说。
懒懒依依不舍地在用脑袋蹭绿绿的手心,突然觉得太心酸了,为什么自己不是力大无穷的金钢或是武功高强的叶问大师,可以护着绿绿不受人欺负呢?
懒懒死死地揪着绿绿的衣角:“老师哪,我们报警好了,警察叔叔总能对付黑社会的。”
绿绿摸不着头脑:“什么?”
懒懒磕磕巴巴地把这两天的事描述了一遍。
绿绿安静地听他述叙着,看着他满是担忧的小脸,把他圈在自己的胳膊中,说:“那个人,他不是黑社会,他是我的家人,我的哥哥。你知道懒懒,有的时候,我们的亲人也会因为某种原因责打我们,因为担心因为焦虑或是因为恨铁不成钢。和风细雨的关怀并不是爱的唯一形式哪懒懒。”
懒懒并没有完全听明白,可是,听说那个人原来是绿绿老师的哥哥已经足够叫他放下一颗心来。
叨叨在隔一天就宣布了她旁敲侧击向绿绿打听出来的事情真相。
原来,有一天晚上,绿绿半夜觉得渴得厉害,起来到楼下厨房找水喝,因为睡迷糊了,结果一脚踏错,从楼梯上滚了下来,摔得鼻青脸肿,还扭伤了腰和脚,这两天,都是绿绿他们家大哥开车送他上下班的。
“本来绿绿是可以休息两天的。”叨叨说:“这个人哪!唉!”
绿绿在这一天下班后约了懒懒一块儿回家,“我们不顺路哪老师。”懒懒说。
“没关系没关系。有人请你搭车,嗖地一下你就到家啦!能节约老多的时间。”
请懒懒搭车的当然就是绿绿的大哥,这位先生说,他还是生平第一次被人误认为是黑社会,懒懒这位小朋友真是太有想像力了,一定要交个朋友才行。
绿绿搂着懒懒的肩向哥哥示威:“看见没?我有一堆同盟军,下一回,不准你再随便拍打我珍贵的脑袋!”
懒懒很快活,觉得得干点儿什么来抒发一下感情,便又把手扰在嘴边,学着印第安人叫着:哦--罗罗罗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