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文光
三个人在沙滩上毫无声息地走着。光脚踏在有点潮湿的沙子上,感到很舒服,海风吹来,他们觉得有点凉意,可是他们不在乎。在家乡的岛上,他们也巡过龟,却只能当大人的助手。他们没有单独和海龟打过交道。而现在,经过了一天的惊涛骇浪的搏斗、奇迹般地登上这个三十一号岛以后,他们觉得自己突然变成大人了。的确;鲨鱼他们没钓着,但是谁也不能否认,他们是真正的西沙渔人。
这种思想使得他们昂起了头。天气很晴朗,星星又多,又亮。确实是下半夜了,银河已经升到头顶,像是要把天空劈成两半似的。他们也认出了银河两边的织女和牛郎。这些海岛上生长的孩子都是很熟悉星星的,他们叫得出许多星星的名字。但是此刻,他们没有说话,只是用警惕的目光扫视着沙滩,看看是否有一只产卵的海龟正匍匐在什么地方。
但是他们没有看到海龟。全岛都是静悄悄的,只有浪涛拍打着礁盘,和岛上树木在海风吹拂下的沙沙声应和着。三双眼睛睁得大大的。他们快要走到岛的那一头了。阿牯似乎看见沙滩和树林子接壤的地方有什么东西蹲踞着。他拔腿跑了过去,却原来只是一丛菠萝麻。一反身,他的手碰到一根冰凉冰凉的钢丝绳——原来这是钢丝绳织成的栏杆哩!突然间,头上有一个黑乎乎的东西迅速地落下,灯光一下子亮了,同时响起了尖锐刺耳的铃声。
沙沙和福海在明晃晃的灯光下看得清清楚楚:阿牯已经被一个大铁笼扣住了,就像动物园里关猛兽的大铁笼一样。他拼命在摇撼,但是铁笼纹丝不动。沙沙和海福正要过去帮忙,却听到了嘈杂的脚步声,跑出来十几个年轻精壮的小伙子,不言不语地把他们包围起来。最后,旁边一栋房子的门槛上,出现了杨教授和小温。一看见这场面,杨教授摆摆手,十几个小伙子像听到号令似的撤退了,转眼间,笼子又升起来,阿牯急忙奔向两个伙伴。
“原来是你们!”杨教授惊讶地说,“深更半夜,你们出来做什么?”
“我们起来巡龟。”沙沙闷闷不乐地说。他们竟在这样狼狈的境地下又遇见这个杨教授,决不是什么值得自豪的事。
“巡龟?”杨教授的花白胡子一翘一翘的,他扭头瞧着小温说:“他们出来巡龟,听见没有?”
“巡龟就是……”沙沙想解释。
“好了!”杨教授习惯地挥了挥手。“我知道,巡龟就是把上岸生蛋的海龟捉住,翻个个儿,对不?不过我们这岛是没有海龟游上来的。”
“为什么?”
“你们可真好奇!怎样说呢?礁盘边上也都有那些个笼子,海龟一爬上来,就被扣住,像刚才阿牯一样。唉,我原说过明天带你们参观一下的……好吧,跟我来。”
他们相跟着进入那间灯光通明的屋子。这时,沙沙才注意到,杨教授和小温都是穿得整整齐齐的,杨教授连白大褂也穿在身上,好像这一夜他们压根儿就没有上过床。他们彻夜忙些什么?沙沙琢磨开了。
但是他马上大吃一惊:穿过走廊后,他发现他走进一间很大的实验室,实验室当中是一个非常巨大的长案,上面竟赫然躺着那条他们追踪了一整天终于钓上的大鲨鱼!
三个小伙伴不约而同地喊了一声。
杨教授一点不以为意,伸手从旁边一个小茶几上拿起一根绳子递给他们,这正是他们的钓钩。
敢情杨教授在给鲨鱼摘钓钩来着!
鲨鱼依然静静躺着,像死了一样。这大家伙,现在放在屋子里,更显得蠢相了。看着那副丑恶而凶暴的样子,这三个西沙群岛长大的少年也感到不寒而栗。杨教授再三请他们坐下,他们却只是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然后眼光又一齐投向鲨鱼,他们眼神中的惶惑和狐疑还没有消失。
杨教授走过来,一手一个地把他们摁在椅子上,定睛瞅着他们说:
“你们以为我在给鲨鱼治病?或者做解剖么……那怎么可以?这是你们的战利品呀!”
沙沙脸孔涨得通红:“我们不要了……您有用,就留着吧。”
“我有用?”杨教授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小温,听说没有……我当然有用,用途大着哩。过来,”他拉着沙沙的手,又用另一只手招呼那两个孩子。“你们都过来,看看。”
他带着孩子们一直走到鲨鱼头部。他指点着鲨鱼两只眼睛之间。
“瞧瞧,这儿有什么?”
沙沙弯下身子,几乎把眼睛贴在上面了,才勉强看出,这儿刚刚动过手术。有一块香烟盒那么大的皮肤,是用极细极细的羊肠线缝上去的。
“噢!”他恍然大悟地说。“杨伯伯,您把什么东西缝在鲨鱼脑袋里了。”
“真聪明!”杨教授夸赞道,搓着两手,满脸是得意的神色。“这是我第十四次动这样的手术了。”
第十四次!这是什么手术呢?
沙沙没有发问。他知道,杨教授马上就要把一切告诉他们的。
但是老头儿却不急于说话。他走开去,拿了一大瓶桔子汁、几个杯子,摆在小茶几上,咕嘟嘟倒了几杯桔子汁,一杯一杯地塞在孩子们手里,自己也拿了一杯,喝着,说:
“你们知道,鲨鱼是海里游得最快、航程最长的动物之一。它是海中的霸王,几乎没有什么动物斗得过它,它却能吞噬一切动物,连比它大许多倍的鲸鱼它也敢于攻击。”
作为渔家少年,沙沙他们对于这一点是知道得很清楚的。
“现在你们来。”杨教授匆匆放下玻璃杯,又拉着沙沙的手走,两个小伙伴也一声不吭地跟在后面。他们从一道旁门,进入另一间屋子。杨教授开开灯。灯并不很亮,不过他们也看清楚了,这是一间放着许多仪器的屋子,墙的当中有一个大电视机。杨教授让他们在一排椅子上坐下,走过去就拨弄电视机下面许多按钮中的一个。
忽然,电视机屏幕上出现了一个色彩缤纷的海底世界:红得像血一样的珊瑚丛,白色的沙丘,巨大的昆布,以及在其中游来游去的奇形怪状的鱼。虽然是西沙群岛的孩子,他们却还只是在海面上和礁盘上泅游过,在深海里,即使他们潜下去,也没法儿看清楚。所以这幅美丽的深海景象把他们吸引住了。奇怪的是这幅海底景色变换得非常快,仿佛拿摄影机的人正以很高的速度泅游着,而且时时回转着身子,有时忽然镜头往上一窜,有时又沉向更深的海底。
“你们知道这电影是谁拍摄的吗?”
一道思想的闪光突然来到沙沙的脑子里,他犹豫不决地猜测着:
“难道是鲨鱼?”
“对了!”杨教授拍拍少年的肩膀,显然对他的聪明很欣赏。“难道缝在鲨鱼头上的是一架摄影机?可是镜头又没有露出来……”阿牯问道。
“不。”杨教授随手关上了电视。“我们缝在鲨鱼头部的,不是摄影机,也不是录像机,而是一具探测器。它当然没有镜头,鲨鱼的眼睛就是它的镜头。你们看到的,是第七号鲨鱼眼中看到的景物,它正在你们岛附近游弋哩。水下的景物反映到鲨鱼的眼球的网膜上,又传到它的大脑皮层,它的大脑皮层马上就产生一些微弱的电流,这叫做生物电。我们这具探测器就能把这些生物电流放大,频率降低,透过海水,发送到电视机的屏幕上。明白吗?你们想,海底黑黢黢的,我们自己要是潜入那么深的海底,没有照明设备,是什么都看不见的。但是鲨鱼的眼睛却十分锐利,你们看,把海底的景物都看得多么清楚!用它来当大海的侦察兵,不是很合适的吗?”
“可是,”沙沙犹豫地说。“鲨鱼并不总在附近回游的……”
“它可能游得更远,是吗?”杨教授眯细他的十分明亮的眼睛,“不错,鲨鱼可以从我们西沙群岛一直游到澳洲。但是经我们动过手术的鲨鱼,却不会游那么远。因为我们缝在它脑子里的探测器,同时又是一具控制器。我们可以发出指令,让这个仪器刺激它的大脑,产生一些生物电流,指挥它往我们指定的海域游去。”
“原来这样!”沙沙赞叹道。“这个仪器一定非常复杂了?”
杨教授随手在电视机旁边的箱子里拿起一个香烟盒那么大的、用金属密封的小方盒,递给沙沙。
“就是这个。它确实非常复杂,但是却很小。把它装在鲨鱼脑子里,它甚至自己也觉察不出来。好了,隔壁那条鲨鱼快要醒了,得赶紧送回海里去。”杨教授领着三个少年走回大实验室,说:“你们看,这条鲨鱼叫你们砍死了好呢,还是给我当侦察兵好?”
不等他们回答,杨教授就给小温打个手势。小温走开了,不大一会儿工夫,就有一辆大汽车直接开到实验室门口,几个小伙子走进来,推着那条鲨鱼躺着的长案(它底下原来有几个轱轳)一直推到汽车肚子里,马上开走了。
“好了!”杨教授挥手说:“快回宿舍睡个回笼觉,你们看,天都快亮了。你们不睡,我也要睡啦!小温,送他们走。”
一切都明白了。
鲨鱼侦察兵,并不光用来侦察鱼群,而且用来巡逻守卫着我们的海域——这种哨兵任务完成得很出色,因为敌人是不会注意到一条鲨鱼的。沙沙马上想起来了,爸爸前两天还说过,帝国主义的太平洋特混舰队,正在南中国海蠢蠢欲动。敢情这就是这个“特别混”家伙!我们能让它入侵吗?准得干掉它!一想到这,沙沙感到血涌上面颊,他预感到,马上就有一场战斗发生了。
两个小伙伴显然也听清楚了。他们紧紧挤在一起,一声不吭,密切注视着杨教授的行动。但是杨教授再也不多说话了,他蹙紧双眉,紧紧瞅着第五个屏幕。那条鲨鱼大概不停地绕着潜艇转圈子,所以屏幕上潜艇的形象总在不断地变换角度。有时,它看起来像一支纺锤,有时又像一枚炮弹,有时(当鲨鱼转到潜艇头部或尾部时)看去就像一个圆球。潜艇一动也不动地悬在水中,它在干什么?
门外响起了汽车轮子在沙地上刹车的声音。杨教授匆匆忙忙地走出去了,在门口还回过头来看了孩子们一眼,叮嘱小罗说:
“三个小鬼交给你了,别让他们乱跑!”
“是。”小罗挺精神地回答。
糟糕!这一来,他们就看不见战斗是怎样打响的了。这三个在和平岁月里长大的孩子,只在电影里看到过战争,而且不过是陆地上的战争。怎样打潜艇,他们从来没看见过。这热闹怎能够不看呀?阿牯和福海两个一个劲儿望着沙沙。沙沙呢,就望着小罗。他知道,杨教授就在隔壁和海军的一位什么参谋长商量作战方案,这当然是军事秘密,他们是不应该知道的。可是,可是,他们又怎能抑制自己情不自禁地走出这间屋子呀!
小罗瞥了他们一眼,目光是很明显的:他们应该守纪律。是的,在战争中,尤其要守纪律呐。
沙沙叹了一口气,索性坐下来。两个小伙伴一看,也只好坐下了。
过了不大一会儿,杨教授进来了,一进来就带上门,紧张地问:
“情况没有什么变化吧?”
“没有。”小罗简洁地回答。
“杨伯伯!”沙沙忍不住叫了。“战斗什么时候打响呀?”
“什么战斗?”杨教授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问道。“你说的什么战斗?”
“歼灭来犯之敌!”沙沙坚决地说,挥舞一下拳头。
“嗬?”杨教授笑了。“好英勇的小战士!那么,我问你,怎么歼灭呀?”
“给他一发鱼雷。”阿牯赶忙说。
“或者来两枚深水炸弹。”沙沙补充说。
“嗬嗬,”杨教授眨着眼睛说。“你们是从小人书看来的吧?问题就那么简单?这是一艘核潜艇哩。”
“怎么?”
“怎么?”杨教授皱起了眉头。“要歼灭它,又不能让它在我们领海里爆炸。要不,放射性污染……”
“哈,真是……放射性污染了海水,那就什么鱼也不用打啦!”
“那怎么办?”沙沙不甘心地说,“把它轰跑?”
杨教授寻思了一会儿。
“没那么便宜。”
“到底怎么收拾它呢?”
杨教授挠挠白发苍苍的头。
“我怎么说好呢……小伙子们,这是军事秘密。不过你们在这间屋子里,将会看到整个过程的。喂,小罗,我说,让5号鲨鱼撤走吧,撤到〇四海区……”
“啊,杨伯伯!”沙沙叫起来。“这,我们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会看得见的。”杨教授忍着笑说。
潜艇掠到后边了,现在电视屏幕上展现了新的海域:浑身红灵灵的、镶着美丽的金线的红鱼,圆桌面似的、带着一条多刺的尾巴的蒲鱼,灰黑色的鲣鱼……海景是美丽的,但是,潜艇看不见了。
“哎呀,鲨鱼游开去了,我们看不见战斗了。”阿牯嚷嚷道。
杨教授拍拍他的肩膀。
“回头瞧!”
噢,屋角还有一架电视机,屏幕比所有电视机都大,这时已经打开了。只见一群不大的灰黑色的鱼,正一窝蜂似的向前游去。
孩子们定睛看着。福海喊起来:
“这不就是那些鲫鱼”吗?
鲫鱼游得很快,但是电视机镜头一步不拉地追踪着。
“噢,我明白了,换班啦!”阿牯拖长声音说。“鲨鱼不顶用,换了鲫鱼。杨伯伯,这些鲫鱼,一定也安上了您的那个探测器吧?”
“只有其中一条。”杨教授不动声色地回答。
“当侦察兵,它们可赶不上鲨鱼。”沙沙评论道。“鲨鱼游得又快又远,可鲫鱼……”
“鲫鱼有鲫鱼的用处。”杨教授说。“你们耐心瞧瞧。”
但是这段海程很长。他们看了半个多钟点,景色还是那样。
福海不耐烦地转身去看别的荧光屏,嘴里说:“我明白了,潜艇还老远老远的……”
“这不就到了,福海!”沙沙喊道。
福海赶紧回过头来。果然,黑乎乎纺锤般的潜艇在屏幕上迅速变大了。这群鲫鱼,虽然只是两三尺长的小家伙,对这个庞然大物却毫不畏惧,纷纷扑上去,把脑袋上的吸盘吸住潜艇的艇底,不动了。
“这是战斗吗?”福海嘲笑地问。
沙沙在想另外的事,他问杨教授:“装上了探测器的那条鲫鱼大概没有吸盘了吧?”
“探测器就装在它的吸盘上。”杨教授回答着,随手揿了一下按钮,那架电视电话机屏幕上又出现了刚才那个年轻的海军军官的面孔。
“李参谋,请报告参谋长,可以行动了。”
“是,报告参谋长,可以行动了。”李参谋以军人的准确性重复着杨教授的话。
不过五分钟工夫,孩子们只听见海面上发出呼啸的声音,一下,两下,三下……
“听见没有?鱼雷!”杨教授得意地说。
沙沙紧紧抓住他的手:“不是不让潜艇在我们海域爆炸吗?”
杨教授神秘地说:“吓唬它们的。”
果然,电视屏幕上,也看到这些个鱼雷,一个接一个从潜艇两边窜过去,一点儿也伤不着潜艇。但是这艘本来潜伏不动的潜艇,却像突然惊醒那样,倏然震颤了一下,开走了。它跑得那么快,转瞬之间,它就带着吸附在艇底下的十几条鲫鱼,一起从视界消失了。
“跑了!”阿牯惋惜地说。
“跑了!”福海不满意地说。
“跑不了它!”沙沙愤愤地挥动着拳头。
杨教授望了望他们三个,忍不住笑起来。
“来,到这边休息一会儿。”他把他们带出电视室。
连窝端
这是一间宽大的屋子,周围一圈沙发。
阿牯也没有坐下,嘟囔着:“这不叫歼灭来犯之敌,叫做吓跑来犯之敌。”
福海顿着脚:“真窝囊!这算什么战斗!”
沙沙不说话,小心地看着杨教授。杨教授慢吞吞地点燃一支烟,才说:
“442潜艇的速度是六十节——你们知道‘节’是什么?”
三个孩子都瞪大眼睛。他们固然不知道“节”是什么,更不懂得杨教授为什么这时候有心思闲聊潜艇的性能。
“一节,表示每小时能行驶一海里,即1.852公里。也就是说,442潜艇一小时能行驶六十海里,即一百一十公里。”
杨教授站起来,走到墙上一幅南中国海的大地图上,指点着说:
“它的基地在这儿。”孩子们不嘟囔了,围上来,聚精会神地瞧。“这是仆从国为主子修筑的军港,里面有全部军事设施和差不多整个太平洋特混舰队。离我们这儿是七百海里。”
唔,沙沙听出点门道来了。
杨教授环视了他们一下。
“出一个简单的算术题给你们。被我们吓跑了的潜艇逃回基地,要多少时间?”
“十一个半小时!”阿牯先回答。
“十一个小时四十分钟。”沙沙更准确地回答。
“好!”杨教授满意地说,搓着手,掩饰不住他的得意神色。“我们的十二条鲫鱼肚子里都有一个定时炸弹,十四小时以后爆炸。每个炸弹的爆炸力相当于五百吨黄色炸药……”
“个儿有多大?”阿牯追着问。
“跟一个火柴盒一样。”
“好!”沙沙高兴地说。“这下特混舰队连窝端了。”
“可不!”杨教授两眼炯炯发光。“现在你们该明白吧,为什么要把潜艇吓跑。”
“啊,真牛哇!”三个孩子连连赞叹道。
沙沙又问:“我们从电视里能看到吗?”
“能。”杨教授肯定地说。
这点又出乎孩子们的意外。
“那条鲫鱼……”福海犹疑地说。
“不,这回不用鲫鱼。人造卫星将在今天午夜从那个军港上空飞过。”
“啊!”孩子们都惊讶得张大了眼睛。
“好了!你们知道得跟我一样多了。”杨教授挥挥手说。
“你们去玩吧!还是不要乱跑。下午最好美美睡一觉,今晚我们还要熬夜看夜戏呢!等看到这场战斗的胜利,明天再送你们回岛。”
但杨教授有一点没有告诉孩子们,就是把他们留在岛上,也是为了军事机密的需要。那艘强盗潜艇,当它被鱼雷吓跑的时候,开足马力向西南方奔逃。它有时还想停下来,可是沿途早就布好深水水雷,就像一连串鞭炮一样,把这瘟神赶得晕头转向,只有逃回老窝的份儿。这个战略计划就是杨教授和守岛海军某部参谋长共同制订后,在五分钟之内,报告上级批准定下来的。愚蠢的敌人还在讪笑我们的鱼雷命中率太低呢,却做梦也没有想到,它的船底下已经带上了十二个定时炸弹。它和它的“特混”舰队注定逃脱不了覆灭的命运。
将近午夜,孩子们穿得整整齐齐,由杨教授带着,到部队驻地去。他们在那儿,在一座大电视机前面,和海军的指战员一起,观看了从人造卫星拍摄下来的大爆炸。一霎时,爆声隆隆,火光冲天,这真是一幅“壮丽”的景象——它宣布了妄图侵犯我南海诸岛神圣领土的阴谋的破产,宣布了中国人民自卫反击斗争的伟大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