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汉唐时的杂文,明清的杂文,还是鲁迅以来的杂文,其之所以被称之为杂文,便有其内在的不可更改的“基调”在。批评落后,鞭挞丑恶,针砭时弊,驱除黑暗,呼唤光明,促沉睡的人苏醒,使麻木的人警觉,使懦弱的人坚强,使作恶的人收敛……这是杂文的功能,也是杂文的基调。自严格意义上的杂文文体确立以来,鲁迅的杂文便是最有代表性的,在“基调”方面,堪称圭臬。
但有人不这么看,他们认为,鲁迅的时代已经过去,“鲁迅的笔法已不适用”,于是提出所谓的“新基调”,以区别于鲁迅式杂文的“旧基调”。其核心,便是要磨平杂文的棱角,废弃讥刺、嘲讽、嬉笑怒骂、影射、批驳等手法,将杂文变成歌功颂德、********的轻歌曼语,变成不押韵的诗,不记谱的歌!有人曾画过两幅漫画,一幅是牛的犄角变成了抓痒痒的“老头乐”,一幅是牛的犄角变成了喇叭。如果鲁迅式杂文是犄角锋利、疾恶如仇、愤世嫉俗、纵横驰骋、令一切邪恶势力望之胆寒的牛的话,那么所谓“新基调”杂文,便是可以为某些人挠痒痒的“抓挠”,为某些人某些事唱赞歌的喇叭。由此观之,所谓“新基调”杂文,是杂文的变种,已不成其为杂文矣。
我曾拜读了某“权威”的“新基调”小册子,除了羞羞答答推销将杂文抽掉脊梁转而谄媚的观点外,实在也看不出究竟。想从中找两篇典型文章看看,竟找不出来。后来也读到过“新基调”论者的所谓“杂文,那不过是些蹩脚的赞美文以及对持不同意见者的攻击诽谤之文,实在不值得别人效法,甚至不值得读者花时间去看。以文学史的眼光看,“新基调”绝对属于“速朽”品种。
对于处在从传统社会向现代社会迈进的中国来说,要完成进一步解放思想,加快改革开放步伐,改变贫穷愚昧落后状况的艰巨任务,就必须坚定地贯彻实事求是的思想路线,摒弃矫情浮夸,下决心解决存在的问题。杂文界必须坚持鲁迅杂文的战斗基调,保持其同一切邪恶势力进行斗争的传统,冷峻地审视现实,解剖自我,抨击时弊,鞭挞丑恶,使我们的民族保持清醒的头脑,有一种危机意识、竞争意识与拼搏意识,从而各展其能,把我们中国自己的事情办好。
(载《学习与交流》1992年第6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