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文学忧伤的足迹
45374300000066

第66章 女孩·男孩·菊花

张燕燕

不知从何时起,她成了一个孤独的女孩。十六岁的眼睛里,有着不属于这个年龄的忧郁和迷惘。

她孤独,孤独得近乎冷漠,而转到这所陌生的学校,则更让她觉得仿佛是走人了寂寞的沙漠。她封闭自己拒绝别人的了解。开学一周,她除了第一次不知道作业在哪儿交而主动和前排的男孩打过交道外,几乎一直沉默不语。老师也没注意到她,同学也不来靠近他,或许是初三的日子太忙,每个人都无暇顾及别人;或许是她太过于冷淡,别人都怕会自讨没趣。总之,她所有的怨恨与苦闷,只有那惟一伴随她的日记才有资格知道。在同学们眼中她简直就是一个谜,一个让人无从猜出的谜。

可是一天,前排的男孩从收发室带回了一封信,是女孩的。由于好奇,男孩不由得注意起她来。只见女孩读完信时早已是泪流满面了。她那因呜咽而微颤的肩看起来是那么的单薄脆弱,不知怎得男孩心里竟然有一丝恨自己,他不知道这封由自己带给女孩的信究竟写了什么?可是,他却知道这封信的确让那女孩好伤心。看着女孩那样的可怜、无助,他真想过去安慰她,可是说什么呢?犹豫了很久还是没有动,趴在桌上他深深地自责自己的懦弱。

大概也就是那封信以后,男孩便经常向女孩借些橡皮、彩笔之类的东西。他觉得女孩需要帮助,虽然他还不知道该怎样去帮助,或者帮助她的人该不该是自己,但是他相信女孩肯定有难言的苦衷,他应帮她找回坚强,走出孤独。

这天男孩在脚下捡到一个纸团,他以为又是班里那些捣蛋鬼要整自己挨罚搞卫生,想展开看看是否可以辨别是谁的,不料却意外地发现了一个秘密,原来这竟是女孩撕了的日记,只见几行潦草的字迹:“为什么美好的时光总那样短暂?为什么要让我从此以孤独为伴?连最亲爱的爸爸、妈妈都抛弃了我?我的生活中还会有阳光吗……”下面的句子被写了又划掉,但仍依稀可看得见的:“……爸爸,我恨你,是你亲手毁了我们原本幸福的家,我恨你,恨一切,这到底是为什么……”整张纸除了这时断时续的句子外,剩下的便全是大大小小、横横竖竖的“为什么”。男孩的心像是被猛揪了一下,嗓子眼有一种酸酸的滋味。他终于知道了女孩为什么忧郁、哭泣。他想这纸团也许是注定要他去帮助女孩的,他一定要让她重新感到生活的美好,让她知道无论什么时候阳光都一样温暖……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了,秋天就要结束了,秋雨却还在下个不停,让人的思绪也像那雨丝一样飘忽不定。女孩望着窗外,不由得触景伤怀,眼前的情景就仿佛是自己的整个世界,没有了温暖的家,失去了父母的爱,她觉得在这个宇宙里属于自己的只有灰蒙蒙的一片。

就在这时,男孩终于想到了一个帮女孩的办法。其实这办法他已经想了好几天了,就连那盆盛开的菊花都已被他悄悄地搬到了隔壁空教室的窗台上,只因为他总觉得这办法似乎有些笨拙,所以还在犹豫之中,直到今天再次看到女孩伤心,他才觉得这办法也许行得通,因为他感到女孩所需要的是坚强与自信,而这正是菊花所具有的。于是他下定决心,鼓起勇气递给女孩一张纸条:“可以帮我一个忙吗?”女孩有些不解,自己还有能耐帮助别人吗?看到她犹豫,男孩忙解释道:“没有别的意思,只因为相信你不会推辞。”见男孩这样信任自己,女孩没摇头,这也许就算答应了。

放学后,男孩端来一盆花,是秋菊。女孩有些奇怪,究竟要帮什么吗?男孩说话了:“明天我就要搬家到很远的地方去,这盆秋菊是我好不容易养的,本来也想搬走,可惜路途遥远,不忍心把它扔掉,希望有人能够照顾它……”女孩不由得看那菊花,黄色的花瓣娇艳欲滴。长长而垂的丝蕊中有一股淡淡的清香飘散,更让人鼓舞的是那花枝直直向上,硕大的花朵竟丝毫没有将它压弯,看它那高傲的样子,分明像是在向谁展示着自己的坚强与不屈。这样的花儿怎能不让人喜欢,再看男孩满含真诚的目光,女孩小心翼翼地接过花盆。

回家到了晚上,还像往常一样做完作业,又写了日记,但却例外地没有像往常一样在做完这些事后就关掉电灯。因为她在细心地为花儿洒水时,在花朵中间发现了一张卡片。她抽出来,只见正面两行字:“人如傲菊不畏艰;生如春之花灿烂。”背面还有:“为什么要让自己不快乐呢?人生苦短,何必要找那不该是理由的来烦自己。所有的不幸都成为过去,相信明天会是一片艳阳天。”最后的署名是:“一个真诚希望帮助你的人。”

第二天,女孩进教室第一眼就看见男孩还在,原来他没有走。女孩没问他为什么没走,只轻轻地说了句:“谢谢你。”男孩发觉女孩的眼中少了一丝忧郁,他想他成功了。他突然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应该做的事,也感到帮助别人是一件快乐的事。

秋天过去了。女孩再也不孤独忧郁了。冬天带走了菊的娇艳与芳香,而菊却送给了女孩阳光与温暖。当久违的笑容重新在女孩脸上荡漾时,同学们却觉得她更像一个谜了。而这谜底究竟到哪里去找。除了男孩女孩,或许只有那已枯萎的菊花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