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窗外低垂的乌云,琦心头沉甸甸的,截肢的那条腿也在隐隐作痛。教室里非常闷热,同学舌哄哄的又叫又闹,有的已冲出教室,有的望着银白色的阴云似乎在犹豫。琦咬住嘴唇,低下头拨弄着铅笔盒。现在他最怕同学们那怜悯的目光,他怕引起同学们的注意,然而他又希望有人来关心他。
雨终于下了起来,噼啪噼啪地打在地上,一股潮气带宅泥土的气息扑进教室。琦抬起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教室垦已空荡荡的了,只有教室角落里的轮椅似乎在盯着他。琦搓起头,用单腿跳过去,将轮椅推到门口,呆呆地看着水诔后哗哗的暴雨不由得叹了口气。
碰到坏天气,妈妈总是会按时来接他的,可是妈妈今天晚上加班,爸爸在遥远的部队,现在老师也去开会了。想到这里,琦心里一阵酸楚,眼睛忽然涩了起来。
突然,雨中人影一闪,门口跑进来一个人。琦抬眼一看,一对水汪汪的眼睛吃惊地看着他,裤脚湿漉漉的,雨伞上的水珠嘀嗒嘀嗒地将地上淋湿了一片。
“叶秋丽”,琦不禁叫了起来,“你来干什么?”“你妈妈没来接你?”叶秋丽一边捋着头发上的水珠,一边问。随后又笑着说,“光顾往家里跑。回家后才想起教室里的窗户没关好,真对不起,怎么没想到你呢?”琦感到羞愧,他看到那几扇没关好的窗户,雨水已湿了好多张桌子,心想:“班长能想到的,为什么自己想不到呢!怎么光顾着想自己呢?”
叶秋丽将窗户关好,撑起雨伞把琦推到门外,雨幕立即笼罩着他们两个。远处许多灯已亮了起来,面前的几棵树也似乎沉沉睡去,但那灯好像给了他一些温暖,那树底下的小鸟给了他一些活力。雨哗哗地敲在雨伞上,叶秋丽好像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他都听不见,泪水悄悄地盈满了他的眼眶。泪眼中,似乎看见班主任老师摇摇晃晃地向他们跑来,琦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
写在伞上的诗
在认识沉之前,我的高中生活平静如一潭死水,每天奔跑在三点一线之间,除了课本与我做伴外,没有人会多看一眼我冷冰冰的双眼。
那一年夏天雨水很多,沉与我同路,从此便为我撑起了一片晴天。我躲在伞下,听他讲着他经历过的趣事,他风趣幽默,一路上飘荡着我欢乐的笑声,我没想到自己居然会笑。沉时常在我面前提起他的妹妹,说我就像他妹妹一样。我很喜欢与沉“兄妹”式的友谊。不知从何时起,我开始喜欢下雨,欢雨中撑起的那把伞。
那天中午放学时,外面又响起了淅淅沥沥的雨声。我却总感觉沉今天不会和我一块儿走了,透过玻璃果然看见沉正用那把熟悉的伞为一个叫叶的女孩撑着。回到自己的座位,我的心仿佛被雨水浇过一般,呆呆地望着黑板,什么也没说。沉是一个优秀的男孩,像我这样的凡夫俗子能与他称兄道妹已经很不错了。认识沉时我并不对他抱有什么幻想,毕竟我还小,而沉已经是个大男孩了,他应有自己的选择。
第二天雨并未停,我又幸运地躲在了沉的伞下,伞外狂风大作,伞内却“静”得只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沉脸色很沉,我俩就这样沉默着。沉无语,我却能猜出他的心事,临别时我告诉他叶丢了画笔,还说付出总有回报,说完后我转身就走,我不想让自己在沉面前流泪。以后每逢下雨,沉都会与我共用一把伞,只是多了许多沉默。沉有心事,我不会打扰他的,但有时他不说话我心里真的很难受。
也许人就是这样,拥有时不知道珍惜,一旦失去了却后悔不已,而走得最快的往往是最美的时光。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像以前一样快乐地躲在沉的伞下笑。沉很快恢复了往常的活泼,只是谈话间总少不了叶,我低头静静聆听,心却在隐隐作痛。“小妹,一切都要感谢你的提醒。”沉感激地拍着我的肩。我什么也没说,身体却悄悄地离开了雨伞,雨点狠狠地砸在我的心上,脸上涓涓的细流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
那年夏天雨水确实很多。沉把笼罩着我的感情的伞交给我的一瞬间,我的心随着伞一起滑落到地上,我明白以后的雨天只有这把伞与我一起度过了。我没有再用它,把它藏在了我心灵的深处,每天我都会在上面写上一首诗。我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也许青春太孤独吧,也或许17岁雨太多了吧!我没有再见到沉,我猜想在下雨的时候沉是看不见的,沉只能看见叶那灿烂的笑容。
夏季慢慢地走了,雨也少了,我全身心地投入到了学习中,成绩开始直线上升。还是只有课本与我做伴,可是生活却很充实。漫游在知识的海洋里,我的生活开始改变,偶尔想起沉,只觉得如同做了个梦一般。
日子就在我的努力奋斗中流走了。一天,我整理小屋时,偶尔发现柜子里的那把伞,打开它时,一首小诗立刻映入眼帘。
你是风儿
我多么想当沙你是太阳
我多么想当霞
无缘做你的沙
也不能当你的霞
也许我是一棵小草
而你却喜欢我邻居的红花
花儿固然鲜艳
却经不住四季慢慢凋零
草儿依然青青
却难耐思念痛苦无限
看完这首诗,我不敢相信这是出自我的手,也无法想象自己是如何走出那个雨季,也许青春就是这样,无法用语言表达,只有用心去感受。我撑开伞,走向雨中,任雨冲走伞上的诗,连同我内心那~段美丽而悲哀的故事。
黄纱巾
人们都渴望得到自己喜爱的东西,但是有的东西即使得到了,也不似先前那么快乐了,就像加浓了的巧克力,在嘴里越含越苦,就像加重了的心灵砝码,使心灵失去了平衡,越加越失落。
西子今年十六岁了,正值人生中最灿烂的季节,人们都说十六岁的花季,此时的西子真像一朵刚刚绽放笑脸的迎春花——活泼、天真,从没有雨季的多愁善感。
二月,在外地工作的姑姑给西子买了一套新衣服深蓝色的毛放和牛仔裤,这是市面上最流行的款式,西子很喜爱。这天,她穿上这身衣服上学去了,好友们看了她的打扮羡慕得“啧啧”不已,好生评价一番,最后像是极内行地说:“要是再配上一条纱巾,就再没话说了。”西子听了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淡淡地一笑,既不附和也不反对,可在她心里除了美滋滋以外还着实抖了一下,家里现在的境况是不允许她有这些不实际的念头的。母亲下岗了,父亲厂里效益不佳,工资已经拖欠几个月了,家里几乎没有经济来源,哪来的钱去买纱巾这样的奢侈品呢?但是朋友的最后一句话让西予的心不安地跳动了一天,连上课都没了心思。
可是巧得很,当天放学后,好友拉着西子去逛街,在一家饰品商店里,一条黄色的纱巾紧紧地抓住了西子的眼睛。这纱巾漂亮极了,看上去那样轻,那样显眼,摸起来又是那么柔软,那么舒服……它正适合西子。当然,也适合她身上的衣服。谖子耳边不由自主地响起了“要是再配上一条纱巾……”和好友的“啧啧”声,她又想象着自己戴着这黄纱巾,完美无瑕,她跳着、跑着,胸前的纱巾随风飘逸。“哎呀,真漂亮!”朋友叫道。“西子,它正合适你,买下来吧!”西子动了心,她决定买下它。于是,她向好友借了钱当即买了纱巾。那时的她心里充溢着满足感,系上纱巾的西子像一位快乐的天使,使她忘却了所有应该记得的东西。
愉快的心情伴着西子回到家里,她习惯性地扫了一眼整个屋子——还是那么冷清。不过,今天例外,她主动烧好饭菜,收拾好屋子,然后就开始做作业——她等着出去找工作的母亲回来。
作业做完了,父母还是没回来,再看表,已经六点了。西子坐到窗前看着天上少数几颗星星在眨眼,但眼前总是浮现出父亲那疲惫的身躯,疲惫的眼神还有那无奈的抽烟的动作,她心里很矛盾。母亲终于回来了,西子急忙招呼母亲吃饭,在饭桌上,西子对母亲说了整件事,母亲开始不做声,许久,她说:“家里有困难,这你是知道的……唉!”母亲没再说什么,除了这一声叹息。
第二天早上,西子醒来,父母早已经出门了,桌上放着一叠零钱和一张纸条。
孩子:
拿钱去还同学吧,只要你开心,我们也高兴……此时,西子的心情无法形容,看着手上的那叠零钱和胸前的纱巾,她感觉它不似先前那么柔软、轻盈,变得好沉、好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