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化艺术文化史论考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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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革命文化史钩沉(2)

在丹凤县油房坪,红军战士不慎烧着了李正兴的房屋,贺龙军长向李正兴当面道歉。并给了他30块银元。贺龙说:“我们的战士不慎烧着你的房子,向你道歉,烧了你的房子,按说应该赔更多的钱,只是我们行军困难,就给你30块光洋吧!”

11月25日(农历十月二十八日,入陕第5天)

红三军从竹林关出发,经小梁沟口、石槽沟后分两路:一路经洼口、房家沟、白岩;一路经陈家店、大竹扒沟。途经竹扒沟时,当地民团张金刚等人乱打了几枪,红军对他们喊道:“我们是借道而过!”对方停火,红军顺利进入山阳县口头坪宿营。

红三军自1932年10月从洪湖地区突围出后,在大洪山区进行了艰苦的游击战斗,从11月初自大洪山一带转战数日,来到陕南时,天气已经寒冷,红军战士大都穿着单衣,衣服已是破烂不堪,装备亦极为简陋。据陕南群众回忆,红军穿的很破烂,有穿军装的,有穿便装的,有的穿长布衫,有的穿妇女花衣服,五颜六色的,还有人将裤子当上衣倒穿的,也有人身上披铺盖、被单的。他们的头发都有几寸长,脸也抹得不成样子。背着拉链口袋,里面装的包谷米花、麦花。枪支不算多,许多人背的都是大刀,有的人手持梭镖,还有人空着手。队伍里有马、驴、骡子,这些牲口主要是给指挥员和女战士使用的(红三军中有少数女战士)。据当年掉队的红三军战士何光宽回忆:“有一次在湖北行军时,我当时身上穿的是女人的竹布衫子,下身穿的印花布裤子,贺龙对我说:你看我们部队的装备极好。我接着说:军长,你看我这装备还可以吧?他点头笑了一下就走了。我直到离开红军,一直是这套衣服。”红三军的物质状况虽然到了最低的程度,然而,红军战士的纪律和品格却始终是严明和高尚的。有关这方面的情况,我们可以从本文所引征的红三军路经陕南的一些历史片断中得到证实。70余年过去,时至今日,有关红三军的许多优良作风的传说依然在陕南民间流传。

11月26日(农历十月二十九日,入陕第6天)

红三军经山阳县王仙坪、穿山洞、南水河进入照川街宿营,沿途进行政治宣传。书写标语口号是红三军进行政治宣传的重要形式。红三军各部都有专人做这项工作。在陕南时,红军每到一处,即用靛蓝、靛黑、锅烟沫、石灰、红土等在墙壁、门板和岩石上书写标语口号,也有写在红、绿纸上的。这些标语口号主要有:

红军打富济贫!

铲除贪官污吏!

打倒土豪劣绅!

打倒土豪劣绅,给穷人分田地!

没收大私有房屋财产,分给贫苦农民!

打倒土豪劣绅,建立苏维埃政权!

红军是穷人的军队!

红军和老百姓是一家人!

红军是老百姓的队伍!

红三军是农民的武装!不拉夫,不扰民,不征粮,不筹款!

红军不拿群众的东西!

红三军买卖公平,不损坏老百姓的东西!

受苦群众,起来参加土地革命!

穷人要翻身,就得当红军!

共产党是工农阶级的党!

建立陕南苏区!

拥护苏维埃!

打倒国民党政府,天下才能太平!

蒋贼不死,内乱不止!

打倒蒋介石!

欢迎白军参加红军!

白军战士们,掉转枪口来参加红军!

白军回家,红军帮助路费!

主杀保卫团首,欢迎保卫团丁!

这些标语口号的落款有“红三军”、“红三军政治部”、“红军宣”、“红三军第七师政治部”、“红三军第八师政治部”、“红三军第九师政治部”等。

11月27日(农历十月三十日,入陕第7天)

红三军继续行进在山阳县的深山老林中,翻寨子岭、太阳关,到石佛寺之碾子坪,又翻牛额岭到板庙宿营。

11月28日(农历十一月一日,入陕第8天)

红三军上万福岭,沿万福沟而下进入鄂陕边陲重镇山阳县漫川关,在关上和干沟宿营。

红三军经黄明安门口时,袁希莲老大娘端水给红军战士喝,并拿出红薯给红军战士吃。红军战士给她铜钱,她一个也不收。有一个红军战士腿肿得不能行走,即在她家住了三、四天,经过治疗,痊愈后即踏上了追赶大部队的行程。

11月29日(农历十一月二日,入陕第9天)

红三军离开漫川关、同安的干沟,出山阳县境,沿山路进入湖北郧西县的腊塔沟、槐树、泗峪河。

11月30日(农历十一月三日,此日进入湖北境)

红三军由湖北郧西县泗峪河等地进入郧西县三天门一带。

在郧西县庙川乡,红军战士肖××、钱××和鲁正元(又称楼德发)因病掉队。红军走后不久,他们即和当地青年丁启宏等成立了“抗捐军”,在郧西和陕南一带打击土豪劣绅。1935年抗捐军参加了红二十五军,编人鄂陕特委游击总部第六路游击师,并参加了华阳、九间房战斗,后随部队到达陕北革命根据地。

12月1日(农历十一月四日,入陕第10天)

红三军由湖北郧西县三天门、桃园沟进入陕西镇安县茅坪街。

茅坪,分上下两个小镇,相距1华里,是南往蜀河镇、白河县,西通旬阳、安康的交通大道,又是回族聚集之地。红三军到达茅坪时,正逢当地赶集,街上便站满了观看红军队伍的群众,商埔依然照开。

镇安人胡长明、安吉茂(回族)、谢女子(男)、朱理元等参加了红三军。

12月2日(农历十一月五日,入陕第11天)

红三军沿镇安县寨湾、老庄,越过分水岭,经垣坪、腰庄河、草家川、红庙子,进入安康地区旬阳县洛河,顺着小河川道,经小岭、康坪,抵达小河与乾佑河汇合的小河口。

小岭有条小河,没有桥,红三军先头部队的战士只好淌水过河。当时已届深冬,寒水刺骨,加之部队战士衣着极为单薄,故行军极为艰难。当地农民罗应升老俩口看到这种情况,主动将自己的梯子和楼板搬到河边,给红军搭桥。在罗应升老俩口的带动下,罗会成、肖章程、肖平金等人也将自家的门板和楼板等搬到河边。帮红军架起了几座小桥。红军渡过小河后,给罗应升等人赠送了大衣、粮食和猪肉等。

红三军由于连夜行军,清晨到达洛河后,战士们已是饥寒交加,但是红军的纪律却是丝毫未有松懈。当地群众看到,有个战士正想拔菜地里的一个萝卜吃,便受到了一个骑马的军官的阻止和秕评。这种情景着实让当地群众感到惊讶。

当天下午,红三军派出60余名战士,沿乾佑河南下到两河关街上,拉了地主老财的4头猪,抓获“罚款局”(专收鸦片烟税)局长袁开洪(30多岁,旬阳县城人),拉到小河口街后小学场子上杀掉。

小河口农民周永惠等人为红三军带路到安康九里岗。

红三军离开小河口后,战士赵长江(湖北麻城人)因病掉队,在肖家沟口被当地农民王志余背到王志有(王志余兄,家境较宽余)家中休养(一说曾在仁河街林道生家养病)。住了十多天后,因国民党地方民团常来搜查失散的红军,王志余又将赵背到板凳垭的一个岩屋中居住,王氏兄弟及其亲属王龙政分别关照着赵的生活。约一月后,地方民团已放松了搜查,赵的病也基本痊愈,王氏兄弟又将他接回家中居住,并教赵学竹编手艺。次年,赵长江与仁河街石家的寡妇米凤子(小名“巧儿”)结婚,此后便常住在石家和王家。在此期间,赵长江秘密活动于仁河口、水泉坪及镇安达仁一带,并与石克家、王学明、林道生、申福堂等人成立了红军游击队。赵长江任队长。申福堂任班长,游击队员很快发展到三四十人。他们白手起家,先是以刀、矛为武器,后来夺得国民党军队5支枪武装了自己。1935年2月,红二十五军从仁河口经过时,赵长江给红二十五军写了一封信,红二十五军接信后,即派了一个手枪队来接应赵,但赵长江当时却认为自己还没搞出名堂,待以后游击队壮大时再去找部队。也就是在这年秋季的一个深夜,游击队中的兰春贵、钟开金、黄豆模、陈开帮4人叛变,在肖家沟将赵长江杀害。此后,游击队班长申福堂带领游击队员将叛徒钟开金、陈开帮枪决。游击队在申福堂的领导下,发展到拥有1000多人的队伍,经常活动在镇安、旬阳、柞水、宁陕一带。直到1938年4月受国民党蒙骗而被编遣,申福堂被国民党杀害。

12月3日(农历十一月六日,入陕第12天)

红三军从小河口出发,沿乾佑河南下到两河关。两河关是乾佑河注入旬河处,沿河道路较为宽阔,是旬阳、安康通往省会西安的要道。红军沿大道继续南下,经塘兴、赵湾街、碌碌坝,翻判(盼)官岭,转入旬阳去安康的山路,是夜抵达旬阳县边界的麻坪河宿营。

据说在红三军来赵湾街的一个多月前,赵湾街上来了两个说唱的艺人。一个有40多岁,一个有20多岁,穿的衣服很破烂,不管走到谁家问几句情况就编唱一段诗句,用笔写在墙上。他们背了一个褡裢子,挂两个竹筒。一个装墨水,一个插笔。他们在赵湾街恶霸地主江光耀门外的粉墙上写下了一首诗:“江水波发没赵湾,万贯金银铸雕栏。荣华归江时人远,高楼与人可常欢。”在红三军到达小河口后,当日下午消息即传到赵湾街,乡保人员和土豪劣绅纷纷逃跑,只有恶霸地主江光耀和他当乡长(一说团总,一说村长)的儿子江民发没有走,他们以为过往的军队见的多了,不管哪个军头,打什么旗号,没有不保护财主利益的。当红三军来到赵湾街时,江光耀和江民发为维护自己的财产身穿长袍马褂,头戴礼帽,站在街边迎接,江光耀介绍说:“我儿是乡长,我们在此迎接贵军,走下去到我家。”红军跟他们到了街头的江家宅院(现为区粮管所)后,看到江家的豪华陈设和墙上的题诗,遂向群众了解江家的情况,许多群众畏惧江氏父子的权势,都不敢向红军吐露真情,最后经过动员,群众揭露了江家父子平时无恶不作,危害群众的罪恶。红军当即将江家父子及两个乡丁绑了起来,拉到麻坪河。当晚,在麻坪水利沟杀了江光耀和江民发,在阴坡街后的麻园里杀了两个乡丁。红军说:“谁再无恶不作。我们就同等对待。”据说在一个多月前来赵湾街说唱的艺人有可能是红三军的侦察员。是日,红军还在仁河猴子三湾将恶霸地主洪家驹兄弟2人处决。据旬阳县有关部门在1985年调查统计,红三军在旬阳共杀掉当地土豪劣绅17人。

麻坪街当时驻有国民党安绥军的独立连,连长是潘占奎(绰号潘麻子,土匪出身,为安绥军司令张鸿远的亲信,后任安绥军炮兵营营长)。红三军到麻坪时,潘占奎的干将徐月庭等人正在吊打从庙湾抓来的张生贵的妻子李氏,勒逼钱税。当潘占奎和徐月庭等听说红军来了,即拔腿就跑,红军先锋队在后面追赶,潘占奎等人放了几枪后,即跑得不见踪影。张生贵的妻子也由此解脱。

红军来到麻坪后没收了地主覃国斌、杨居治、刘怀玉、尚士坤的粮食和财物,一部分留作部队使用,一部分分给了当地老百姓。

麻坪人李发清1932年在麻坪街开药铺,红三军路经麻坪时,他去夹沟给人看病,回到药铺后见到桌上有个纸条:“吃了你的猪头一个,还你白米三升,老板不要骂。”红三军在麻坪时曾让当地人尚真堂、谢富升、张成英等将一个有病的团长抬到艾家河。到艾家河后,红军给他们每人都支付了工钱。红军在沈荣福家中吃了一小筐蒸馍,后来给他家还了三斗稻谷。红军在麻坪驻扎的当晚,曾给群众担水、扫地,并在民宅的墙上书写了许多标语。

麻坪街距旬阳县城百余华里,国民党旬阳县县长蒋次若以为红三军要攻旬阳县,于12月3日晚仓惶出逃。

红三军战士张树堂当年仅14岁,在麻坪掉队,后被王福元老人收养。其后,国民党乡政府以“窝藏共产党”的罪名,将王福元之子和张树堂抓到县政府,后又将张树堂押到安康专署。王福元和孤寡老人张茂银花了许多钱,才将张树堂营救出来。此后,张茂银将张树堂认作义子。张树堂后来与塘兴乡王有莲结婚成家。1949年以后,张树堂加入了中国共产党,曾任县农会代表、帽顶乡乡长、赵湾管理区党总支书记。1981年病故。另一位掉队的红军战士亦年仅十几岁,姓名已无人知晓,据说被麻坪张孝良收养了几年,其后出走,下落不明。据统计,红三军在旬阳掉队的战士共有33人。

12月4日(农历十一月七日,入陕第13天)

红三军于3日进驻麻坪后,星夜派出一支先锋部队,向汉江北岸的重要渡口——安康县艾家河(早阳)前进,4日拂晓,大部队拔营起程向艾家河进发。

红三军先锋部队于3日晚离开麻坪向南,溯一条小河沟上关垭子。关垭子山势不大,是旬阳去安康县城的必经关隘。安绥军潘占奎的独立连从麻坪逃走后即聚集在此。红三军先锋部队到达关垭子后,潘占奎又逃至安康县官店,红军紧追到官店,潘占奎又逃至九里岗,在九里岗,红军与潘占奎交火。潘占奎独立连不支,又撤到安康城北大垭子。红军的目标是抢占艾家河汉江渡口,所以未再追击潘占奎,而是由九里岗向南,沿神滩河小道直取艾家河。

红三军先锋部队于4日晨到达艾家河,一面派人控制渡口附近的山头,一面沿江征集船只,以应大部队渡江。

此时。有几名红军战士来到艾家河烟务所(专收鸦片税的机构),佯装进屋烤火,碰到安康县政府的催粮委员(一说为旬阳县烟务局征税员)杨希元。此日天气甚冷,杨还未起床,他见红军战士衣着破烂,便大声训斥到:“这是你们烤火的地方?”红军问他是干什么的,杨说:“我是县上委员。”并问:“你们是干啥的?”红军回答说:“我们是打富济贫的!”说着便掏出手枪,用绳子将杨希元捆了起来。此时杨希元又误认为是土匪拉票,便说:“你们要多少钱?”红军战士说:“我们不要钱,只要你的命!”当即把杨希元拉到艾家河边用刀砍了头。红军还捉住了乡长尚学礼等3人,尚学礼贪财,不讲穿戴。红军将他们带往神河的路上,遇见旬阳县城人马大兴,马谎称尚学礼是卖肉的,红军从尚学礼身上搜出一个卖东西的帐单子,即将尚学礼等人放走。红军在行军途中抓住了三保保长周金英,将其在石家坡枪决。

艾家河位于安康城东50华里,距旬阳县城90华里,虽山势陡峭险峻,道路蜿蜒崎岖,却是行旅必经之地。红三军大部队到艾家河时,先锋部队已从周家河至石梯铺沿江找来20余条木船。大部队从艾家河渡口、周家河口和二郎滩底3处渡过汉江。在艾家河渡口,除用船渡人外,同时用绳子把骡马牵连起来拉骡马过江。众多红军从艾家河渡江,但渡口的5家店铺却没有受到任何骚扰。在周家河口和二郎滩底渡口都是用船渡人。当地船工艾德润、艾仕才、周敬录等人为红军划船荡桨,红军后来送给艾德润等人一把油纸雨伞和几块银元以表酬谢。此日天空下着毛毛雨,万余名红军战士人山人海,从清晨到黄昏陆陆续续渡过了汉江。

时任国民党安绥军司令的张鸿远为旬阳人,他得悉红三军进军安康地区后,为了保存实力,保护其亲属家族,亲率嫡系部队驻守旬阳,取防守姿态。红三军渡江这天,安绥军司令部龟缩在安康县城内,未敢轻举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