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灰人的肺都快要气炸了,他从来都没有比现在觉得自己是如此的渴盼,渴盼着这卑微的种族,能够低下他那高高昂起的头颅,不要在这么义气用事下去了,你们会因此而亡的,这又何必呢,这又何苦呢。只要你们付出丁点的代价,弯下自己膝盖,在我面前痛哭流涕的哀求,哀求我放你们一马,也许我心一软,看在你们可鄙可悲可叹的表演,满足了我这颗伤痕累累的可伶又可悲的受伤的心的份上,就真放过了你们。来吧,生命是如此的宝贵,难道他就不值得你们不计代价的去付出,不要告诉我什么男儿膝下有黄金,所谓的尊严不过是虚无缥缈,难以追求的东西,还不如保全性命来得实在。
小灰人是如此的苦心孤诣,如此的为人类着想,可是人类又是如何回报他的,他又得到了什么?
他又再一次的被这卑贱的种族给伤害了,伤痕累累的心彻彻底底的被碾得粉碎,不知道该如何,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方法,将它拼凑起来。它被碾压的是如此的彻底,以至于完全绝了这份心愿。小灰人愤怒了,愤怒的火焰像是蕴藏了千万年的火山,带着它经年累月所积累下的能量,从心底喷涌而出,山崩地裂。这火焰,充斥着他的胸膛,堵塞了他的血管,溢塞了他浑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填埋了他身上每一个可能的毛孔,他想要将这火焰从口中宣泄出来,可却‘啊啊啊’地再也发不出声音,他真的好难受,烈火焚身与之相比,又能算得了什么,他是如此的不痛快,却又如此的发泄不出,他快要爆炸撕裂开来,他觉得自己下一刻就要像吹胀膨大的气球,‘碰’地一声,炸裂开来。若是如此,倒也好了,一了百了,省得再遭这份罪过,可是偏偏,他就是不,就是要在这种将断未断,欲炸却又不炸的境地边缘徘徊,这痛苦不断地折磨着他的神经,他快要疯了。
'啊啊啊......'地嘶吼着,怎么也发不出他想要的质问,他不禁仰天长问,老天爷,我做错了什么,要你如此的待我,你是何等的不公,你是何等的瞎眼。今天,我就要让你眼睁睁地看着,你宠爱的造物,在你的眼前毁灭。
他用尽全身最后一丁点的力气,挤出了他所能发出的也是此生最无力的嘶声竭力的怒吼:“开火!”他要毁灭一切,他要报复一切。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
是非成败转头空。
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
一壶浊酒喜相逢。
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李主席就是这样一个笑看生死离别悲歌的岁月过客,他如老僧一样入定安坐,似儒者一样淡雅从容,像道士那样飘然世外,就像是一阵轻风,你永远也无法捕捉。
台上主角,你方唱罢我登场,一部部悲情的戏剧在不断上演,这就是人生现实,这就是岁月残酷,但即使是再残酷,再无情,也无法掩盖,那一个个夺目的光彩,那一个个鲜活的生命,那一个个有棱有角的性格,看过了罗斯福西部牛仔一样的野性豪侠,放荡不羁;看过了尤里总统钢铁战士般的铁血顽强,峥嵘岁月愁。
他仍旧是那个他,那个匆匆的过客,那个台下的观众。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且淡看岁月春秋。
“我想说......”李主席淡然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小灰人有气无力又沮丧的话语所打断,他叹了口气,不知道是哀叹自己,还是哀叹那些亡在他手上英雄人物,也许我真就只配这样苟活,他心中这样无奈又可悲的想到,才道:“我心里清楚,明明白白的,知道你想要说些什么,左右不过和他们差不多,你们这些地球人真是执拗,这又是何苦呢,跟自己过不去,我看咱们还是不要浪费口舌了,我还是早早将你了结,也好寻个安歇去处。”
小灰人已经被打击的彻底丧失了信心,他再也没有心力,再去和着卑贱的生物置气,他想的是,何必要跟自己过不去,让他们来戏耍自己。现在,小灰人只想将这一切都给匆匆地了结,好找个没人的地方,独自疗伤,抚平他那颗伤痕累累的心。
“我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我想说的是,那十三条声明我给你誊写一遍吧!”李主席很是平淡地说道,丝毫没有因为自己话而觉得可耻,也丝毫没觉得自己比不过他的同伴有尊严,“只是电子档的东西,让人信不过,地球上是没有多少人相信的,我手写一遍,有了可以辨认的笔迹,可信度就更高了。”
“哦,是吗?”小灰人听了他这么一说,眼前顿时就是一亮,已经燃成灰烬的心再次燃烧起来。
这一次,他露出了笑颜,畅快地笑了起来,这笑声由弱渐强,他感到这一切是如此的沁透心脾。没想到,他真没有想到,他还一直以为,人都是有着一副硬骨头的,是怎么也啃不动的,就在他已经放弃的时候,却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你真是这么想的,不会是和他们一样,又想要戏耍于我吧?”尽管他已经表态,小灰人还是有些怀疑。毕竟,前头就有四个例子摆在那里,他为此是吃了不少自以为是的苦头,被几次三番的耍弄。现在,他对人类的一切说辞,都持怀疑态度,不敢轻信。
“你且拿纸笔过来,我誊写一番,再署上名字,你就不问可知了。”李主席如此说,一派淡定自如,对小灰人的怀疑是毫不介意。
他伸手端起茶桌上的香茗,在混着满是血腥气和淡雅茶香气的气息中,从容地品上了一口,神色怡然,仿佛这一切都正合他口味一般。
小灰人见他这副老神自在的模样,反倒有些迟疑,一时间不知是深还是浅,总觉得一切来得太过突然,有些虚幻,可又不愿错过这值得欢喜的幸事。
飞船中虽然没有现成的纸笔,但以科技的发达,想要实现,还是很简单的事。没过一会儿,纸和笔就被递到李主席跟前,这是最后的尝试,他心中这样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