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到了重庆,汪精卫逃到河内,才反形毕露,发出臭名昭著的《艳电》,跑到南京组织伪政权,成了中国头号汉奸。
放电影终使战犯服罪
惨绝人寰的南京大屠杀举世皆知,证据确凿,铁证如山,不容抵赖。但是,当今还有个别日本要人企图否认,令人难以理解。
制造南京大屠杀血案的首恶——日军第六师团中将师团长谷寿夫在日本投降后被捕获,南京特别军事法庭于1947年2月开庭公审此凶犯,其过程颇值得一记。
谷寿夫被法警押到法庭,站到被告席后,特别军事法庭庭长石美瑜问了他姓名、籍贯、年龄、捕前供职单位等一般情况,验明犯人身份后,检察官(姓名忘记)宣读起诉书。起诉书读完,审讯开始。
对于1937年12月日军攻占南京后屠城的滔天罪行,谷寿夫矢口否认,只承认率部攻占南京,是奉命而为的正常的军事行动。至于屠城,杀害非军事人员,则是没有的事。
法庭传证人出庭作证。一些屠城的幸存者,当年埋尸队的人纷纷控诉日军暴行,他们的亲人都死在日军屠刀之下,自己也险些丧命,有人还撩开衣服,露出被日军殴打的伤痕。在此情况下,谷寿夫仍然予以否认,仍然说是正常的战争行动,辩解说既然是战争,双方都难免死人,日军也死了不少人等等。谷寿夫的态度激起了听众的愤慨。因为是公开审判,旁听席上座无虚席。庭长一再要求肃静。
庭长宣布陈示证物。
法警们抬出若干麻袋,将里面的东西倒在法庭的证物案上。一时全场震动:那是一颗颗人头颅骨,大大小小堆满了证物案。这些头颅骨是从南京中华门外万人坑取来的。法医讲解,根据骨质、齿质、大小分析,这些遇害者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而且颈部痕迹平整,可以断定都是被利刀砍切下来的。全场听众无不切齿痛恨,谷寿夫也惊呆了,但当法官问他在物证面前是否认罪时,他却依然顽抗,说不知道因何造成,还假惺惺地表示悲痛。
接着,屠城目击者英国《曼彻斯特卫报》记者田白烈、美国《纽约时报》记者杜廷到证人席作征。他们当年都常驻南京,亲见屠城惨状。田白烈后来写了一本书《现代史上破天荒的残暴记录》,庭上他当众朗读了书中部分章节;杜廷也朗读了他当时所写的新闻报道。
谷寿夫对此仍然抵赖推卸罪责,宣称不知道。
最后,庭长宣布放映电影。法庭拉上窗幔,熄灯,放映开始。
银幕上出现了日军把刺刀刺进老百姓身躯,日军向老百姓开枪,日军追杀老百姓,中国老百姓喊叫、躲避、哭泣、倒地、流血……一幕一幕的惨状。这是一位法国神父当时在南京新街口悄悄偷拍下来的现场实录。接着,又有一位听众临时上庭作证,他就是新街口屠杀的幸存者,他揭露了当年日军伪称发食盐,集中了数千人用机枪扫射的暴行。
在铁的事实面前,谷寿夫再也无法抵赖,只得低头认罪了。
3月15日,特别军事法庭第二次开庭,宣布判处谷寿夫死刑,立即执行。
蒋介石为何免周佛海一死
周佛海是举国闻名的大汉奸,其“知名度”仅次于汪精卫,抗战胜利后被捉拿归案,按其罪行绝对不能宽宥,死刑是铁定了的,可是最终竟只判了个无期徒刑。其中原委复杂,我且慢慢道来。
1941年年末,太平洋战争爆发,欧美各国对日宣战。这样一来,战争形势根本扭转,日军节节失利。
汪伪政权预感前景不妙,善于投机的周佛海派人到重庆和拜把兄弟戴笠取得联系,表示愿为中央提供情报,痛改前非,请戴笠把他的悔过书转呈蒋介石。蒋介石听戴笠汇报后,叫戴复信,同意周佛海赎罪举动,并在戴的复信上签署了“可”字。
周佛海从此开始向重庆方面提供情报,保护重庆特工人员,毒杀李士群,破坏中共地下工作等等,重庆方面为此曾几次嘉奖。
1944年,周佛海当了上海市市长,把丁默邨派到浙江当省长,给他一个特殊任务:保护溪口蒋氏坟茔。
日本投降后,周即向重庆表示愿意维持上海治安,把上海完好交给国民政府,当时蒋介石的部队离上海遥远,当然高兴利用他抢夺地盘,想到他“名不正”,便委任他为“上海行动总队司令”。周有此身份,便公开成了接收大员。
到1945年9月,迫于舆论,蒋介石下达了“肃奸令”。周佛海是全国瞩目的大汉奸,但又“保护上海”有功,被用专机接到重庆,住进白公馆里保护起来。
戴笠去白公馆探望他,向他保证:只要有我在,必能保你无事。委员长已授权我全权处理你的问题。周佛海有了这句话,心安理得地在白公馆过起神仙日子。
岂料好景不长,1946年3月,戴笠坠机丧命。周佛海如丧考妣,预知难逃法网。果然,到了8月,在社会各界的强烈要求下,蒋介石下令将周佛海收监,押到南京受审。
1946年10月21日,南京高等法院初审周佛海,起诉周投敌叛国、组织伪政权、担任伪政权高级官员、残害地下抗战人员等等罪行,周佛海狡辩说,自己组织伪政权是为本国不受战争之苦,何况后来又效忠本国,“有功”于本国等等。
与罄竹难书的汉奸罪行比较,那点“功劳”实在太微不足道了。所以,1946年11月7日法院初审判决为:处以死刑。
周佛海不服,上诉最高法院,被驳回。他老婆杨淑慧是个很干练的女人,探监时两口子计议如何逃避死刑。
杨淑慧具文再次上诉,拖延时日。在此期间四处奔走,找到周的老朋友陈果夫、陈立夫、陈布雷等,请他们说情。陈果夫兄弟确实帮忙,联名向蒋介石进言免其死罪。
蒋介石不便自己出面为大汉奸开脱,想叫司法部门设法开脱,但司法部门亦不愿承担开脱大汉奸的恶名,在1947年2月驳回了杨淑慧的第二次上诉。
至此,周佛海夫妇只得背水一战了。
杨淑慧对陈布雷说,以前蒋介石给周佛海的嘉奖、手谕等,他们都拍了照片藏在香港某家银行的保险柜里,如果处死周佛海,她就公布这些文件,让全世界看看委员长的真面目。陈布雷说,委员长不会让周佛海死的,只不过要等一段时间,风头过了再说。杨淑慧不信,说这是陈布雷临时编出来骗她的,她要委员长亲口告诉她。
陈布雷将情况报告蒋介石,蒋介石只得召见杨淑慧。
杨淑慧果然厉害。见到蒋介石后,她长跪不起,也不说一句话,只是流泪。蒋介石只得叫她起来,对她说周佛海的情况他是知道的,有些事情确实多亏了他,现在主要是想个办法怎样救比较合适。叫杨淑慧放心,让周佛海在监狱里休息一两年,再设法让他出来。杨淑慧给蒋介石叩了几个响头,高高兴兴地走了。
后来,由文官处行文司法院,叫司法院具文呈请减刑,又由蒋介石签署,耍了一套公文往还的把戏,《准将周佛海之死刑减为无期徒刑令》的文件堂而皇之出台了,周佛海躲过刑场一枪。
从此,周佛海当起了特殊犯人,委员长特令减刑,那还了得?他在狱中开小灶,住套间,唱大戏,看守成了他的勤务兵,差来遣去。
然而天理昭昭,躲过了人间一枪,躲不过阎王勾命。1948年2月,周佛海心脏病复发,死在狱中。
威震川北的华蓥山游击队
小说《红岩》曾经风靡全国,书中以陈联诗(华蓥山游击队创建人廖玉璧烈士夫人)为原型,塑造的双枪老太婆这个传奇式的人物,以及华蓥山游击队其他一些人物形象及其活动,丰富了小说情节。
1975年我获释后,听说江青把《红岩》说成是“黑书”,是“为叛徒树碑立传”,说华蓥山游击队是“土匪武装”,我大吃一惊。但当时“四人帮”甚嚣尘上,只好把疑问存在心里。
想当年国民党军、警、宪、特和华蓥山游击队斗了许多年,结果以失败告终。就在情况最险恶时,游击队也坚持斗争,是一支堪可称道的革命武装。
就在重庆解放前夕,打入特工内部的中共地下党员干卿(福建人,解放后任重庆市第五区区委书记,区长)还带领华蓥山游击队来我家逮捕我,适我已逃走。
国民党军队曾四次“围剿”华蓥山游击队。特工部门为配合行动,曾命我两次潜入搞策反,将游击队档案供我查阅,所以我对情况有一定的了解。
远在北伐战争期间,刘伯承领导的顺庆(今南充市)起义失败后,参加起义的第十旅旅长杜伯乾受中共地下党员刘汉民、廖玉璧策动,组织川北人民除暴团,不久改称川“北民军第五路军”。与廖玉璧、陈联诗夫妇一起发动了岳池、广安农民起义。
起义失败了,廖、陈二人并不气馁,率领队伍转战到河东七场,一面坚持斗争,一面在彪子山一带煤矿工人和贫苦农民中发展党员和队员,队伍日益壮大,成为重庆地委直接领导的武装力量。
1927年蒋介石叛变革命,斗争暂时转入低潮,廖玉璧、陈联诗奉上级指示,将人、枪分散隐蔽,等待时机。这时,杨森悬赏通缉廖、陈二人,并查封了他们的房产。
1930年,上级指示组织武装斗争,廖玉璧在彪子山召集骨干会议,传达了上级指示,决定立即组织起义,廖玉璧变卖自己的田产购买枪弹,将原有枪支尽数取出,队伍扩大到400多人,同时派出刁仁礼、王道纯等到合川、顺庆、岳池、广安等县策动起义,给杨森、李家钰、罗泽洲等军阀以沉重打击。
柏合场一场恶战,廖玉璧受伤,连夜通过各种关系秘密送到重庆治疗,一年后才伤愈归队。此时上级指示将各县农民武装联合起来统一行动,多次给杨森部队以重创。在小坝子、金台场的战斗中,缴获大批粮款和枪弹,力量愈加壮大,便改称为“华蓥山农民自卫军”。
1932年,上级派毛良来传达了“牵制川北敌军、配合红四方面军由鄂西入川”的指示,杜伯乾、刘汉民、刁仁礼、陈联诗、屈元亮等十数人参加。会议决定成立川北地下红军第一路军,廖玉璧任总指挥,刘汉民任支部书记,庸虚谷任支部副书记。又决定身份尚未暴露的屈元亮打入杨森内部刺探情报。
在内外配合下,川北地下红军在广安一次战斗中,击毙杨森部团长一名,并把旅长林相侯活捉,迫使杨森允许第三混成旅旅长夏炯与川北红军谈判。重庆地下党组织全力配合,通过各种关系施加影响,谈判结果,由屈元亮出面任岳池、武胜、广安三县联防司令,廖玉璧任副司令,川北红军不受整编。有此合法身份,廖玉璧加强军队建设,扩大队伍,发展党组织,积极做好迎接红四方面军入川的各项工作。又以余家场为根据地,建立苏维埃政权(对外称农会),开仓济贫,得到广大农民拥护。
白白失去岳、广、武三县地盘。杨森于心不甘,便派第六混成旅罗德润部对川北红军实行总攻。廖玉璧避其锐而攻其惫,将敌军诱入华蓥山区,缠战三个月,消灭罗部一个团,罗率余部逃窜,路过余家场,烧毁民房百余间,残杀群众千余人,制造了震惊全川的“余家场事件”。
就在这时,叛徒向杨森告密,陈联诗、肖心如、刘汉民等革命者被捕,数日后肖心如被杨森枪杀于岳池,还把陈联诗抓去陪绑。后经地下党营救,陈联诗以无证据释放。刘汉民等七人被押到广安,地下党再次活动,杨森已答应取保释放,但清乡司令向廷瑞坚决反对,当众威胁杨森道:“此七人确是共党头子廖玉璧党徒,非枪毙不可,军长要放人,我就拖走部队背叛军长。”于是刘汉民等七位革命者在广安白花山被杀害。向廷瑞还把在岳池牺牲的红军刘昆仑的遗体捆在滑竿上拍成照片,洗印出来四处张贴,威吓群众。
川北红军第一路军遭此重大损失,华蓥山武装斗争暂时转入低潮。
后来在廖玉璧、陈联诗领导下,华蓥山的革命斗争重新恢复,推向高潮。他们在川北各县不断发动暴动,发动袭击,把杨森弄得顾此失彼,焦头烂额,只好派代表与红四方面军联系,达成双方互不攻击的默契,并由杨森向红四方面军供给部分药品及军用地图等物品。
廖玉璧回到华蓥山,将部分骨干分散到川北各县搞地下工作,挑选2000多名久经战斗的人员编成农民自卫军第一总队,亲任总队长,刁仁礼、陈联诗、姚生荣等任支队长。正值自卫军武器弹药均感缺乏时,恰好杨森新任旅长。杨汉印只有番号而无士兵,经党组织研究决定,派尚未暴露身份的刁仁礼出面与杨汉印联络,以杨招募新兵为名,将自卫军战士“招募”来,骗得了枪械弹药及粮饷之后,即与红四方面军夹击杨森部队,大胜一仗。
刁仁礼准备与红四方面军合会,北上抗日,可是由于种种原因没有实现,反而接到放弃根据地命令,使得杨森部队得以喘息,继而向华蓥山长驱直入,进行清洗。
敌强我弱,廖玉璧只得撤退,保存实力。经过一段时间的部署,才又恢复华蓥山的斗争,建立起游击据点。
事实上,从川北人民除暴团起到农民自卫军,尽管多次改换名称,实质都是在廖玉璧领导下的华蓥山游击队。而华蓥山游击队的存在,已成了杨森的心腹大患。所以他一面派向廷瑞加紧“清剿”华蓥山,一面派特务打入华蓥山游击队内部,刺探情报,收买叛徒,又悬赏5000大洋通缉廖玉璧。
1935年春节,廖玉璧带领十余位同志到岳池黎梓卫召集会议,被叛徒曾鸿策密告向廷瑞。当廖玉璧等来到黎梓卫街上一家茶馆时,曾鸿策上前招呼道:“有人给你带来一封信。”一面说一面把信递过去,廖玉璧伸手接信时,埋伏在四周的便衣特务一拥而上,将廖玉璧等人全部逮捕。
当晚向廷瑞下令除廖玉璧外,其余12人全部拉到黎梓卫河边枪杀。刽子手用机枪扫射时,金织成、唐晋春、张翼、王玉清四人挣断绳索逃跑成功,八人遇难,遗体被切开腹部塞入卵石沉下河底。
第二天又逮捕参加会议的十余人,全部活埋。
廖玉璧被押到岳池县城向廷瑞的司令部审讯。他慷慨陈词,大骂杨森、向廷瑞,无一字供认。
1935年2月23日,廖玉璧被绑赴岳池城南门较场坝杀害,临刑前高呼“共产党万岁”、“红军万岁”、“苏维埃万岁”等口号。向廷瑞亲自监刑,命人将头颅割下,挂在城口示众三日,并且不准任何人收殓遗体。
廖玉璧烈士时年不到40岁。
廖玉璧牺牲后,陈联诗抚育遗孤,领导游击队反击敌人数次“围剿”,在白色恐怖下坚持斗争,终于迎来了解放。
延安被改“宗南县”
国民党的将领中,胡宗南算得上是知名人物,在西北地区作战多年,有“西北王”之称。
此人虽不能说他“才疏学浅”,但自高自大却是真的,这可以从他改延安为“宗南县”一事中窥见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