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又静下来仔细的聆听,但始终没法分辨她在说什么。我有点不耐烦了,催促丁墨快开路,想知道她在说什么就走快点,窝在这里半辈子你都听不出门道来。
见我催促丁墨只好收拾心里的好奇,继续往前走。但速度却不见提升,始终保持着树懒的爬行速度,手电光在两壁和头顶的墓砖上反复游走,晃来晃去耀的人头晕。
我想,让丁墨打前阵是错误的,他也太过小心和谨慎了,看见砖缝里有只壁虎都要停下来研究一番,分析壁虎为什么会出现在墓道内,难道墓室是走阳的?(走阳是封闭墓室的反义,表示墓室早就与外界有其它途径的联通。井水若是和地表的水相连,就叫走阳水。走阳水是不能直接喝的,现在可以解释成走阳的水内含微生物和虫卵、寄生虫卵过多,所以杜绝饮用。)
我们的鞋子都湿透了,绷在脚上很不舒服。头顶不断有水珠和泥浆从砖缝间滴在脸上,又凉又腥烦不胜烦。这种地方多待一秒都是煎熬,可是丁墨的谨小慎微却把我们堵的举步艰难。他还反复的强调不能大意,以防踩到机关栽进陷阱里。司马迁的《史记》里就记载了秦王陵内各种阴险的机关陷阱,叫什么“钺林砮燕,走石飞孥,机相灌疏,有近者辄射之”。
也不知道这样的墓道有多长,越往前走越显阴冷。那个说话的声音还在继续,但还是分辨不出她在说什么,只是越发觉得这个声音很有节奏性,像是在朗诵诗句,又像是在忧郁的自言自语。因为始终听不到另一个相对的声音,所以很难相信她是在和谁说话。我竖起耳朵想认真仔细的聆听,却发现越是重视,这个声音就越发的浑浊,倒是不经意和走神的时候反而听的真切一些。我正觉得奇怪,身后的林志忽然揪着我的衣服拽了拽,然后贴着我后背细声的问:“珊姐,我怎么觉得这个声音不在前面,而是……”
林志说着回头看了一眼。入口已经很远,往后看去只是蒙眼的漆黑,黑的有点让人目眩。“我怎么觉得这个声音像在身后呢?”
“胡说什么呢?我们进来的地方哪里还有女人?难道司机大叔变人妖了?”我下意识的否决了林志这话的可能性,但转身的一瞬间却又发现这个缓缓说话的声音好像并没有一个准确的来向。你愿意认为她在你身后,她就在你身后,好像在四面八方,又像是就贴在耳朵上。
丁墨掌着手电还在继续往前走,我和林志头挤着头开始看不清对方。遇此我只好把口袋里的手机掏出来。正要打开手机的照明灯,我的肩膀上忽然被人蹭了一下。我下意识的伸手往后一摸抓住了她的胳膊。
此时手机的照明灯也亮了,我扬着光亮往林志的身后晃了晃,揽住身后的肩膀问道:“文锦你也来听听,是不是也觉得这个声音像是从那边传来的?还真就奇了怪了是不是?”
我的话刚说完,就看到林志瞪着滚圆的眼睛看着我和身后的‘文锦’。而很快身后就传来了文锦的声音,参着空旷的滴水声在几米外的地方诧异的问我道:“啊?王珊你说什么?听什么?”
听到文锦的声音我的浑身一阵抽搐,像是被打进了冰水,令我不寒而栗。心想说话的是文锦那我搂着的是谁?若是文锦,她的声音怎么会出现在那边?不对,林志拽住我停下来的时候,文锦和丁墨并不知道。她和丁墨应该还在继续往前走,那么现在被我拦住的人就不是文锦。
我的大脑飞快的运转,还没来得及转头去看,却已经联想到了诸多的可能性。墓道这么窄又没有岔道,若是别人他是怎么出现的?这个人几乎是在我和文锦中间凭空冒出来的,谁懂魔法,能幻影移形不成?而更让人感到毛骨悚然的是,现在我才感觉到这个被我揽住肩膀的家伙好像没有丝毫温度,浑身透着寒气,如同一塑穿着衣裳的冰俑。
这一刻,我的身体仿佛凝固成了石像,丝毫也动弹不得。只是刹那间的几秒,设身处地的我,却恍若隔世那般的久远。好像寒毛抖瑟的颤响都能分辨的格外清晰。
身后有光亮移转过来,我知道是丁墨和文锦察觉到了不对劲。而很快文锦那撕破嗓子的吼叫就在身后传了过来,在狭窄的墓道中震耳欲聋。
顺着光亮,我看到林志的脸色顿时霎变。像是见了吊死鬼一般,瞳孔膨胀、瞠目结舌,浑身颤抖着瘫在了地上。随后也惊叫起来,连滚带爬往回跑了。
这变故来的太快,以至于我都没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就开始大脑短路思想混沌了。借着身后的矿灯,我看到墓道上有两个长长的影子。一个是我,而我的身边悬空着一个体态萎缩的人影,更糟糕的是,我的手臂正搭在他的肩膀。
也不知道被我揽在胸前的是个什么鬼东西,但我知道在这种地方能凭空冒出来的,绝不会是个友善的家伙。文锦和丁墨应该看的比较清楚,我发现他们手上的矿灯灯光在不停的晃动,好几次偏移去了别处,想必也是在承受着极度的恐惧吧。可是我却丝毫不敢乱动,因为这时候的我比他们任何人都害怕和担心。因为它就和我贴在一起,我甚至能够感受到它身上的阵阵的寒流,叫人胆战心寒。
我在试图缓缓向他转过脸来。但就当我的眼睛正要和这东西发生光学碰撞的时候,丁墨手上的矿灯却忽然熄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