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恋爱时期的女人智商要大打折扣,年轻女子肯定是因为拨不通男朋友的电话而神智失常了,愣回了神就去问司机师傅这是到了哪里,指着手机屏幕探出头去和山峦对照。司机师傅自然没有了之前的好心情,没有搭理年轻女子径自打开车门走了出去。隔着车窗玻璃我看到司机师傅站在石卵上踢了踢脚,然后昂首看着山峦原地转了个圈。从他紧蹙的眉宇间可以看出旅途的糟糕,但是年轻女子却只惦记着她的男朋友,有些走火入魔。撞下车不管不顾的往山林里跑。
“她要去哪?”丁墨推了把鼻梁上的眼镜看着年轻女子困惑的问。
文锦恢复的最快,一副天塌下来当被子盖的坦然。她不紧不慢的喝了一口水往车窗外看了眼说:“去找男朋友了呗,难道是找地方小便呀。”
闻此丁墨的眉头紧了紧,站起身将怀里的皮革包放置座椅上,“她要去哪儿找?得拦住她。”
丁墨的行为或许可以认为是负有社会责任感。我也感觉年轻女子就这样往山林里钻挺危险的,但是我怎么就愣是没浮现出这样的觉悟呢?。看到丁墨追了出去我和林志也坐不住了,林志有些晕车需要出去透透气,而我则是担心现在的境况,忙走下车去向司机师傅询问。
这一问才知道,情况远比我料想的要严重许多。司机师傅好像不大想对我明说,但又知道最终是瞒不住的,只好如实的告诉我咱们的车其实早就偏离了路径。他也不知道这是到了哪里,当年的山路早就和山沟融为了一体,当时客车失控的时候撞上了几条岔道,司机根本无法判断那条是原先的山路哪一条是被雨水冲刷出来的旱沟,只能闭着眼瞎蒙一条。而从眼前的情况看,他是选错了。
我往被客车碾压过来的山坡上看去,只见茂密芊绵的刺藤荒草中依稀可以看到藏在下面的沟道。根本没办法把它和‘马路’两字对上号,我甚至有点怀疑客车是不是飞驰下来的。
“还能开回去吗?”我四下看了看,发现除了身处的这片石滩地往哪里看都是绿莹莹的山峦,这才有了些害怕。
“不行的哟小姑娘”司机师傅点了只烟猛吸一口,我看到他夹住香烟的手指有轻微的颤抖。他缓缓地吐出嘴里的烟缕神情杌陧的看着山峦说:“坡太陡喽,就是坦克也开不上去的吧。”
“怎么会这样?那我们该怎么办呀?”我开始浮躁,拿出手机一面无来由的责怪司机师傅,一面试着往外面打电话求救。但是打开手机才发现这地方根本接收不到一点信号,举在头顶晃了又晃还是跟没有安插SIM卡一样,完全失去了用途。“连信号都没有,这究竟是什么鬼地方?。”
看见我乱发脾气司机师傅也表现的很委屈,叼着香烟斜了我一眼语气也变得生冷和浮躁:“应该是到了绕指山脚下了吧。方圆几十里都是深山老林子,没有信号塔当然不能打电话。”
“我问你应该怎么办?你把我们带到了这个地方遇到了问题,你打算怎么办、怎么处理?”一股无来由的怒火冲上心头,在这个连风都吹不进来的地方只会让人越发焦躁和怒恼。我扯着嗓子对司机师傅喊着,除了把责任往他头上砸我也是找不到发泄对象了。
司机师傅有些不高兴了,耷拉着脸皮睼视我一眼,满脸嫌弃的回道:“什么要我怎么办?这事能全耐我吗?是我拖着拽着要你上我车的吗?四块钱的车费你还要我包你五险一金不成?”
“为什么不耐你?你既然收了钱哪怕只有一毛钱也是和我形成了雇佣关系。既然我上了你的车你就得为我的人身自由以及安全负责。”我抱着胳膊四下看了看,忽然有些浑身发毛了。“这里不是我想来的地方,你今天就是驼也要把我驼出去,否则你就是欺诈、是诱拐、是非法囚禁……。”
“我看你这姑娘生的也算文文静静,怎么就这么野蛮不讲理呢?我欺诈你什么了?诱拐谁了?”
“我野蛮?我就野蛮不讲理怎么了?对你这种黑车贩子我要讲哪门子理?”
我这个人脾气不大好,容易动怒动粗,说着我就抄起地上的一块石头要去砸司机师傅的车窗玻璃。这时站在身后看着我们吵架而瞠目结舌的林志缓回神来,连忙拦住我。也只有他知道我是怎样一个不着调的女汉子,心狠手辣起来亲娘都不放过的女匪徒。别说砸一辆破烂大巴,就是杀人弃尸在我这里都不算是不可能的禁忌事。在学校的时候就是正派的流氓混混看见我都得腼腆一点,因为在他们眼里我压根就和‘女生’二字不沾边。
见我们吵了起来文锦也忙跑下车劝阻,给司机师傅赔了声不是后开始给我疏导思想。后来冷静下来细想一遍发现自己确实是莽撞了些。司机师傅即便有责任那也绝对不是全责魁首,毕竟他是征求我们的同意后才答应走这条山路的。山路荒废多年他也早就言明于我们,现在遇到了问题怎么可以一味的责怪人家呢?
大家该吵也吵了,该愁也愁了,再坐下来就是商量怎么脱险的话题了。我想问原路返回还可不可能,因为刚刚和司机吵过架只好让文锦替我问。司机师傅还是眉宇紧蹙的摇了摇头,说:你们别看从上面滑下来也就一溜烟的功夫,那时候车速可都超过一百码了。换算为路程至少也有十来公里,又是陡坡,行进会很困难。等爬上去,北京奥运会都落幕了。
我和文锦都惊愕的看着他,再看时间竟然也快正午了,想必今天的游玩计划是泡汤了。半辈子没有出来游玩过,第一次出师就遇上了这样的意外遭遇,真不知道上辈子是触了怎样的孽障。
见回头路不行,一直沉默寡语的林志忽然提问是不是能往下游走呢。其实我们现在所在的位置已经是整片山地的洼谷了,林志说的下游应该是循着山涧寻找出路,或许能碰上之前废弃的那条山道。我和文锦都没有什么异议,和坐以待毙相比能瞎转转也算是有进取之心了,总比挤在车厢里大眼瞪小眼托着下巴等死强。只是司机师傅却像患了癌症一样有点自渐形秽,神情侘傺的一面猛吸香烟一面摇着头说“瞎跑是会出大问题地,这里是绕指山,可由不得我们乱逛哟。”
我听说大别山脉这边至今还有金钱豹一类的猛兽活动,这片未开化的原始山林中保不齐窝着什么生猛野禽。我们身上连根棒子都没带,要是真撞上了到时候想拼命都找不到资本。我甚至还穿着裙子,就是撞上心情不好的野猪也够受的,更何况还有毒蛇蜱虫一类看不到的潜在危险物呢。
“既然是獉狉之地就更加不宜久留。眼看一天都过去一大半了,难道要在这深山老林子里留宿不成?”我又有些浮躁和不安了,抬头往天上看一眼,阴沥沥的也瞧不出太阳在什么位置,正午却有着黄昏时分的各种氛围和气场。
司机师傅掐掉烟蒂,隔了一小会像是有点心神不宁似的又重新点燃一根。他吞吐着烟雾看了眼车窗外,眯起眼睛缓缓的对我们说:走是肯定要走地,但是绝不能盲目地瞎转。那个江苏丫头的手机上好像有这片山域的地图,也不知道能不能帮助我们走出去。等她回来再做打算吧,反正是要先等他们的。
文锦也往车窗外深沉的看去,但稍许就意词愤愤的说“也都是那女的,不然我们现在也不知道在太平桥玩的有多开心。要我说她才应该负全责,是罪魁祸首。”文锦说着转回脸来满是愤慨的看着我问:“大珊你说对与不对?”
“就算是对,那又怎么样?她现在也不知道跑什么地方去了呢”我有点莫哀一是的想,如果让她负全责又能怎么样?把她扒光了暴打一顿?这能给我们带来什么建设性的弥补吗?“倒是她手机上的地图好像有点意思,她是从哪里弄来的?等她回来了可要好好的问一问。”
“也是哟!我在这山围子里开了二十年车,还是才知道有这种地图。”司机师傅也觉得挺新奇,但随即又说:“只是不晓得她跑去哪儿喽,那个戴着眼镜的小伙子能不能把她撵回来呢。”
正为这事烦忧着,外面忽然传来簸动蒿草的声响,很快丁墨就押运着整个事故的罪魁祸首回来了。年轻女子显然没有了之前的焦虑和忧忡,整个人显得很疲惫和萎靡,看上去像是刚被人糟蹋过似的,我真怀疑是不是丁墨在山林里对她做了什么侵犯的事。
丁墨一上车就向我们讨要矿泉水,林志连忙去取,一面翻找背包一面看着怪异的两个人。我见年轻女子的神情有点不对劲,就追问丁墨,她是怎么?丁墨夺过林志手上的矿泉水猛灌了一口就去喂年轻女子喝。擦着下巴上的水滴深沉的舒了一口气,“别看她身板小,跑起山路来可跟那田径运动员有一拼。要不是撞上了栋古祠,只怕早追丢了。”
“古祠?”我和文锦面面相觑,连司机师傅也显得很意外,夹着香烟的手指略微颤了一下,没有再往嘴里送。稍愣之后他就紧着问丁墨道:“什么古词?古祠堂?”
“对呀!姚姓祠堂”丁墨回答道。“她就像认识路一样,直直的跑了过去。我看见她进了一栋很破的祠堂也就追了过去,谁知道祠堂里面有好几个大坑,她就是掉进坑里才停下的。说来也奇怪祠堂里面怎么会有那么多的坑洞呢,而且都是新土。哦,会不会是她男朋友的勘探队留下的?”
丁墨说着又看向年轻女子。女子喝足水后总算是恢复了一些神色,但随即那副悲痛欲绝的哀默又开始显露了。我想向她询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还没问出口就见她神情恍惚的说着:“来不及了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