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好像很在乎这个,紧张起来不依不饶地追问:“你再仔细回想一下,究竟有还是没有。”
我见惠子的神情茫然而又痛苦,就试着帮她回忆道:“如果有吃,怎么会不记得呢?我们刚进来的时候,祸里蘑菇都满满的,应该没人动过。”
文锦也帮腔道:“对对对,虽然没捞出半块五花肉,但蘑菇堆的满满地,晃一下汤水都沿着祸边漫。”
老头左右瞅了瞅我和文锦,略显欣慰地看着惠子说:“真的没有?那就好那就好!”
文锦可能是舔过蘑菇的缘故,见老头搞的这么神秘不由得有点担心。看了看蘑菇疑惑的问:“怎么了?这玩意不能吃吗”
老头儿嘴角掠过一丝诡笑道:“哼!……愚汝!荒野烹煮,实乃鬼宴,何以果腹?”
鬼宴?这个我好像听小区凉亭里的老人们闲聊时说过。某某某路过荒郊野岭或者大坟厂的时候正感饥饿,忽见前方灯火通明哗声涛涌,举目一望竟是长宴欢市酒水马龙。走过去,一般会有个殷勤之人恭礼相邀,推杯展肉乎于享用。
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这酒席就叫鬼请宴。人间有红白喜事,鬼世也有嫁娶婚嫦,你说你一个阳间之人平白无故吃了他阴间的东西能是好事吗?岂不想那吃进肚子里的都是虫石所化,入嘴亦无味寡淡犹如嚼蜡,隔响却让你肠穿肚烂脏府颠覆。
我看着眼前红艳油亮的煮蘑菇,闻着那炖肉般浓香诱人的味儿,心中顿生狐疑。这般真实的东西难道是鬼怪用癞蛤蟆蚯蚓石块变出来的?这也太荒唐了吧。
老头再三要求惠子把这蘑菇祸给掀了,见文锦将信将疑又垂涎欲滴地盯着蘑菇,就劝慰她说:“汝儿不必过忧。随老夫走它一遭,自有甘泉优酿、果腹之谷”
我见老头说的满面得意,就知道他这不是在骗我们。想必这帮人一定是带着很多食物和淡水进来的,虽然不知道他们遭遇过什么,但显而易见的是那些装备还在这座地下古城之内。而现在,只有这个老头能带着我们找到它。
现在弄清了对方的底细,大家也不需要那么的戒备了。虽然我和文锦对老头儿还有惠子仍有怨言,但情势所迫,大家必须相互依持同心协力,才有可能走出古城。惠子把老头儿搀扶起来就要走,我还在担心丁墨会找不到我们,就同文锦用木块制成简易火把,将屋子里的篝火踩灭。我想,当丁墨置身在完全黑暗中看见我们火把的光晕时,一定会巡赴而来。
文锦挥了挥手上的火把,让火头窜的更旺。然后捡起还扎着蘑菇的匕首,忽然顿了顿,盯着躺在地上裹满灰土的红艳蘑菇,对我说:“大珊,你说这些蘑菇蛋子,真是鬼变的?”
我不置可否的回答说:“世界上哪有什么鬼?不过老头子说的也没错,荒郊野外里无缘无故出现的吃的,绝对不正常。”
“那我就奇怪了,究竟吃了会怎么样?会被毒死吗?”文锦说着像是有些后怕,大拇指在嘴唇上使劲蹭了蹭,啐了口吐沫道:“要是只吃了一点点,丁丁大的一小口,你说会怎么样?”
“会……,脱发、肤皱、月经不调、胸部发育衰竭。”
“啊?……”
“嗞!开玩笑的。我咋知道嘛!”我吱笑着走了几步忽然感觉不对劲,忙又转回头来问文锦:“咦!你什么意思啊?该不会,你已经吃过那玩意了吧。丁丁大的一小口?”
文锦一愣,支吾了一下嘿嘿笑道:“没有!不是说过了嘛,就舌尖舔了舔味儿。”
“舔味也不行,如果是敌敌畏、杀虫剂,你说你能舔吗?”
“可我没事啊!”文锦双手一摆,冲我得意地扬了扬眉,接而又不耐烦的说:“诶呀!你能不能别这么啰嗦呢,如果有毒我早挂了。鉴于我至今无害无损,可见这玩意即便有毒也不至于让舔了它一嗦子的人嘎屁着凉……”
惠子搀着老头已经走出了大院,我和文锦见了都感到诧异,心想这乌漆麻黑的地方,她们又没有火把,怎么还走的这么快?我和文锦进来那会儿摸了个把钟头,他们却这么闭着眼一溜烟就直拐拐的出去啦?
不容多想我和文锦也持着呼呼作响的火把追了出去。有了火把,街道也变的宽敞和明朗起来,该看见不该看见的都能看见了。杵在大院门前的,确实是两尊石兽。不过不是狮子,而是那种头上长了犄角,体型又跟大蚕一样修长的猫兽。门的卫柱上挂着牌匾,匀有北宋朝时期的楷书铭文。左侧云:“逐一千笃茓空惘晟”右边则是:“骏八百犱獗度涟激”。
我没看懂是什么意思,文锦更是一头雾水。不过我想也不会是什么高深莫测的学问,对联罢了。再看老头和惠子已经走上了街道。
三步石阶往下就是横穿门庭的长街,现在有了火把再看,还真是又一番天地。只见眼前一片房屋连脊,庭户相接,翘窗白墙。楼排飞翼间,不少房屋都已垮塌,废墟之中残木镶瓦,尘砖裹滚。
我不禁感叹,实足的一座古城中的街市啊!似乎闭上眼了就能听到那种人潮蹿动的喧哗和吆喝声。
然而这毕竟已是废墟,街道两旁的房舍塌的塌陷的陷,没塌没陷的也是了危房,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倒啦。而道路之上也是狼藉满地,什么东西都有,更多的还是那种身裹铠甲头戴钢盔的尸骨,还有一些长矛断刀绒戈盾牌。这时候我也总算知道煮蘑菇的那顶锅具是从哪里来的了,它就是这些尸骨头上的钢盔嘛。
“天啦!大珊你看见没?这里真的打过仗!”
文锦一说,忽然让我想起林志的话,说绕指山谷曾经是个古战场。之前听到我还不大相信,现在看来这里面还藏着不少秘密呢。谁又能想到大山底下竟然压着座古城?
但同时我又有些迷惑。究竟当年发生了什么,这里的战争是怎么发生的?如果这里只是北宋时期的一个独立军营,那也算是个高等的秘密军事基地了,能和它发生军事冲突的又会是怎么样的一方势力?
胡思乱想着已经走上了街道。我和文锦都不大愿意看地上的腐骨尸骸,相互依持着尽量绕着道儿走。但是道路上的骨骸稀攘不一,有些堆在一起跟座骨山一样,没办法不踩着骨头架子跨过去。
惠子带着老头儿见我们没有跟上,也就停下来等我们。我也已经对满地的骨骸心存忌讳,更烦堆扎在一起没地方下脚的骨堆,在那些狰狞森目的骷髅上,似乎都能看到一种诡异讥嘲的怪脸,叫人看着心里发毛,巴不得能学袋鼠直接跳过去。
我正想快步踏过去,忽然右脚踩进了一具骨骸的身体,只听咔嘣一声整个脚都陷了进去。这些尸骸放在这里的年月实在太久啦,一踩骨头架子就碎了,整个腿都陷进了死人堆里,更是惹得扬尘漫天,直往人鼻孔里钻。
我知道这里的灰尘多半都是死人的皮肉和衣服腐烂而成的,吸进肺里这得有多恶心人呀!于是更加的忌讳,遮住口鼻使了命的往前跑。
这一跑脚背就好像踢到了什么东西,往上一扬就听哗啦啦啦一阵碎响,如同撒了一地的钢蹦。
文锦惊道:“那是什么?……妈呀!大珊你看你把什么给踢出来啦,是铜钱。”
我忙挥开面前的尘灰,捡起一枚铜钱放跟前一瞧。果然是北宋的钱币,正面之上交错铸写着“祥符元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