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循着山坡上的红沙滩谨慎地搜寻,穿越一片芊绵的刺藤前方赫然出现一块平坦的畖地,因为四周长满了参天古树所以站在山下很难发现。往前好像有个山洞,山洞的外面堆满了红沙和碎石,还有造型古怪的青砖。我们还看到了两个露营的帐篷,帐篷外有一摊还冒着青烟的篝火。火堆的旁边有凳子、有电脑,还有随意摆放的啤酒罐和乱七八糟的零食袋。
我和文锦、林志都还是学生,横看竖看丁墨也大我们好几岁。长者为王,现在他就像个首长一样领着我们满山钻。当看到眼前的情形后这首长就紧张的话都说不好了,忙转过身来向我们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丁墨这人一紧张起来不是结巴就是咬舌头,频频的压着手让我们隐蔽躲藏。我以为是发现‘敌人’暴露行踪了,也跟着紧张起来。但是前方却没有一个人,寂静的有点诡异。
丁墨趴在蒿草丛里把眼镜卸下来用衣袖擦了擦,我看到他的额角都溢出汗珠了,真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紧张的。后来还是文锦耐不住性子了,推了我一把问“王珊我们过去看看吧,好像没人。”
我正想点头丁墨却连忙拽住我摆着头说:“不要乱来,帐篷里面可能有人。他们是盗墓的,盗掘国家文物的罪很重,既然冒着这么大风险出来挖坟肯定都是些亡命之徒,万一发生正面冲突事情可大可小。”
“可是我们就趴在这里要等到什么时候?”文锦有些不耐烦的问,抱怨着扇开蒿草丛里的蚊虫“大白天都有这么多蚊子,我们还是别在这里耗着了,可能司机和那位大姐根本没往这里来呢。”
文锦说的也不无道理,要是司机和那个女的真是冲着这里来的,那么他们现在在哪里?我们趴在这里耗下去也不是办法。大白天蚊虫都这般肆虐,要是天黑了那还得了?我听说一些丛林里的蚊子蜱虫还有蜘蛛蚂蚁都是很可怕的,不仅嗜血迅速还携带各种病毒和传染病。我想趁现在没有天黑应该去找找出山的路,或者回车上等司机师傅他们才是正途。
“要不然我们现在就……”我的话还没说完前方的露营帐篷忽然整个的晃了晃,紧接着我就看到从坟包一样的帆布帐篷里面爬出来一个男人。这男人生的傍阔腰圆,光着上身能看到满身的腱子肉,跟一个健美教练员似的。他走出帐篷伸了伸懒腰打着哈气,看情形是刚睡醒午觉。
没想到盗墓贼的生涯会是这等的清闲和惬意,有电脑有啤酒还有午觉可以睡。露营帐篷一般都是密封的,为了防范蚊蚁蜱蝎等毒虫。我听说现在还有配备简易空调的露营帐篷,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男子一走出帐篷我就明显感觉到萦绕在头顶的蚊虫立减,只怕是奔着他的腱子肉去了。他一边拍赶着蚊虫一边走向火堆前捡起地上的一件T恤穿上。然后从凳子上拿起一个小瓶子,像是驱蚊的喷雾剂。
他哼着调子给胳肢窝和胳膊拐喷打防蚊水,又在一只纸箱子里拿了块面包塞在嘴里。就在这个时候帐篷的背面忽然出现了一个人,我和身边的伙伴看的目瞪口呆,这人竟然是和我们一道而来的年轻女子。只见女子背着双手绕开帐篷走了出来,看样子她之前是一直躲在帐篷的另一边的。
遇此我们都为她揪了一把冷汗,心想以你这小胳膊小腿的难道要和这膘傍大汉对抗吗?只怕是要花颜折命了吧。可是这大汉看到女子却当即就愣住了,瞠目结舌的看着她,嘴里的面包在胸前直直的坠地。盯着女子愣了几秒后,他像是一下子变得很烦躁和抓狂,双手揪着头发,牙关打碾的说了句:“哦,天啦!该死!你怎么又回来了?”
女子依旧背着双手盯着他,尽管不动声色却也没能仰止那紧张的神情。就在这时候帐篷的另一边又出现一个人,我们看到这个人正是我们的司机师傅。司机师傅在大汉冲着女子走去的当隙忽然出现,扬着大钳子狠狠的砸在大汉的后脑上。
这触目惊心的画面叫我们都不由自主的摸了一下自己的后脑勺,但很快更糟糕的事情就发生了。在我们看着司机师傅敲晕大汉正双手发颤的时候,另一个帐篷里面又爬出来一个男人,这个男人一样的体态魁梧,看上去有那种单手就能提起司机师傅把他扔出绕指山的强大气场。
司机师傅刚才下手有点狠,看到自己的大钳子上溢染了血色就开始魂不守舍浑身打颤了。从另一个帐篷里面爬出来的男人在见到女子时,同样惊讶的瞪足了双眼,但很快他就看到了司机师傅和他手上的凶器。于是魁梧的大汉就做了一个让我们匪夷所思的动作,这个动作并不是当即躲闪也不是抄家伙去和司机师傅拼命,而是下意识的往女子跟前一闪,扬起臂傍将女子护在身后,芥蒂地看着司机师傅。
这画面有点叫人琢磨不透。我心想,这个男人怎么面对突发状况会犯浑呢!护花也得看立场吧。果然这个动作就害惨了自己,女子背在身后的是一柄大扳手,此时乘着男子不注意她就扬起扳手卯足了气力砸在他的后脑上。但是女孩子的力气毕竟有限,虽然气势凶狠但效率却不大理想。
女子的迎头棒喝并没有将大汉砸晕,我们看到大汉身体晃了晃就瞪圆了惊愕眼瞳转回头来看着女子。女子被他的眼神吓坏了,双手一颤扳手掉在了地上。
遇此司机师傅就急了,意识到年轻女子可能会有危险,就扬着大钳子喝声迎战。偷袭变成了正面交锋,司机师傅再骁勇也毕竟是个老家伙了,哪里还能和魁梧的男子较量?只见男子瞪怯女子后就迎面攥住了司机师傅的大钳子,那动作十分的迅速,以至于我们都没看清楚就见司机师傅被他一拳砸中了正脸。一时间司机师傅的双手还悬在半空紧握着钳子,脸上却如同结了霜一般的生硬,胡子上鼻梁前都是血沫。
没想到这男子下起手来这般凶残,紧着又要砸第二拳。他的拳头就像铁锤,再给司机师傅来一茬子的话,估计就要出人命了。眼看司机师傅眼神涣散摇摇欲坠我便知道他早就懵了,根本不会再有躲闪的意识。而男子的铁拳却并不是做做样子,我看着揪心就忙喊了一声“救人”站起来要往前冲。
年轻人都有一股子沸腾的热血,因为涉世不深所以总是无所畏惧。文锦和林志也响应我的号召攥着手上的武器要去血洗沙场。只有丁墨相对沉稳和理智一些,还能正常思考。见我奋不顾身的站了出来他就连忙拽住我,说:“不……不对……他们……”
丁墨一紧张就咬舌头,我见情况紧急也就没办法等他说完,一脚踹开丁墨狠狠的说了句:“你娘的怕?”
事实上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并不仅仅是今天,在学校的时候我也经常干这种不计后果,随性而又莽撞的事。我曾经因为竞选班长的事情把教导主任的儿子打成骨折,后来学校说要开除我,为此韩美美也没少折腾。但说来诡异,我家楼下有个姓张的奶奶,年轻的时候也不知道跟哪个干部有过一腿,那关系网可谓是一衣带水,一个电话就解决了所有问题。后来被迫转学的就变成了教导主任的儿子。
我也不知道自己这行为叫什么,见义勇为又谈不上。就是很多的时候感觉自己不是女的,要是活在金庸的小说里那肯定是乔峰鸠摩智一类的角色。谁都知道我是女汉子,也谁都知道我不好惹。就连我们社区街道上的小混混看见我都不敢大声喧哗,生怕我神经大条起来干出点影响风化的事。
男子被我和文锦林志的喝声震摄,扬起的拳头停顿在半空。当他看清楚只是三个孩子并且有俩个女孩时,那惊讶的神情里就浮生了一丝轻蔑。他见司机师傅晃着身子跟抽了骨头一样摊倒在地,就知道没补一拳的必要了。踢了他一下迎着我们看过来:“你们是什么人?”他凶神恶煞的问。
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向他介绍自己,这冲突来的莫名其妙,难道要说我们是代表政府机关来打击你们这些不法分子盗墓贼的侠客吗?
虽然我们之间还不存在利益冲突,但是司机师傅打晕了他的伙伴,他又打晕了司机师傅。而我们和司机师傅是一道而来的,所以这就形成了立场冲突或者说帮派矛盾。我这个人向来都是比较有集体荣誉感的,见司机师傅倒在地上鼻孔里泊泊的淌血,就感觉自己的立场受到的侵犯,便冲着他愤怒的吼道:“我们是什么人?去问阎王爷呀。”
可能是我的话说的太猖狂,也可能是这话过于嚣张给他造成了心里压力。后来我就经常的想,要是我不说这句话他也许觉得我们也就是三个孩子,根本不当一回事了。但是我的这句话却摆明了自己的立场是来杀他的,这便多少让他形成了一定的惊愕和警惕性。当我们三人攥着螺丝刀向他逼近而来的时候,他也就跟着紧张起来。啐着吐沫骂了声“操”,就从屁股后面掏出了一柄手枪。
看到手枪我们三人都傻眼了,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见到真枪。不过话说回来,要是他拿着的是柄玩具手枪我们也不敢去验证。这里的环境和对方的身份都让我们相信那肯定是真家伙,像电视上的那样,抠动扳机就能在你头顶上开个窟窿的真枪实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