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她在树下听得真真切切。看着他在同学们的簇拥下得意地走出教室,她“哼”了一声,白了他一眼,愤愤地想:“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一道数学题吗?等着瞧吧!我一定超过你。”她似乎觉得轻松了许多。
期中考试的成绩单发下来了,他是第一名。而她,却总排在他的后面。她拿着成绩单,接受这个她并不甘心接受的分数。她真的好讨厌这两分,她甚至想,要是他比自己少两分就好了。她觉得自己想得真是太幼稚,太天真了,竟然忍不住笑了出来。他奇怪地望着她:“她还是排在我的后面,怎么还会笑呢?”他纳闷了半天。
说真的,进入初中的前两年,他每次都是全班第一,谁也不是他的对手,更别说同他竞争了。可是进入初三,他开始注意起她来,同时也开始提防这位貌不惊人,却才华过人的女孩。他还觉察到,她正在与他暗暗地竞争着。望着她的笑,他真想上去问个明白。可是,进入初三后,他们俩就像敌人似的,彼此之间说的话没超过两句。只是偶然有一次…… 那是在一次物理竞赛之后,学校大黑板上公布了竞赛的结果。他真行,拿了个一等奖。同学们都围着他转,高喊着要他请客。他的确太高兴了,便也不推辞:“好哇!放学后请跟我来!”可她却只得了二等奖,她好不服气。望着他兴奋的样子,她真有点忍不住了,走上去冲着他大声地说:“你别太得意了!”这也就是进入初三后,他们之间的第一句话,也只有这一句话。他愣住了。他很惊讶,居然会有人向他挑战,而且是个女孩。…… 自从那次以后,他比以前学得更刻苦,更勤奋了。因为那次,这次期中考试他才没有疏忽;也正是因为那次,他开始不敢小看她了。
她不再笑了,望了一眼沉思的他,握紧了手中的笔…… 到了初三,大家都面临着紧张的中考,谁都想以优异的成绩考进高中。于是,向老师提问就成了班里最热烈的活动。每逢下课、放学,只要有休息时间,老师的身边、办公桌前总围着一些好学的同学问这问那,很是积极。她和他也不例外,而且是最积极的两个。然而,她的题目,总要难倒老师三分。这一点,倒使他有些不服气了。
一天下午,他到化学老师的办公室去问题目。一进门,见她也在里面,便轻轻地走了过去,想听听她在问些什么。“老师,您帮我看看这道题是不是这么做的,好吗?”她递上去一本书和一个笔记本。他急忙凑过去一看,心里不由得一震:“哇!这么难的题目,她能做出来吗?”他用怀疑的眼光望了望她。却见她静静地站着,等着老师的回答。过了好一会儿,老师才看完了她递上去的笔记本,满意地说:“对,就是这么做。是你自己做的吧?不错。”她好高兴。要知道,这道题目她可是想了好几天才想出来的。他拿过本子一看,上面密密麻麻地写了好多难题的解法。她笑着,从他手里抢过本子。他真的不敢相信,这种高难度的题目她都能做得出来。他不明白.她到底有什么高招呢?
走出办公室,望着她蹦蹦跳跳的身影,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涌上他的心头。虽说是不服气,却总想不出什么高难度的题来。他终于发现自己的努力不够。于是他下定决心,要加倍努力,让她永远排在自己的后面,让自己永远排在她的前面……在学习上,他们是一对一的高手,可在其他方面,他却远不及她了。
她写得一手漂亮的字,不管什么作业,不是“优”,就是“好”。老师表扬她,同学们赞美她,就连校领导也提拔她为学生会的宣传部长。可他的字写得又大又潦草。有时老师批改他的作业,只批改他做的选择题。简答题和计算题他不知道到底是做对了还是做错了。这就成了他最伤脑筋的事情。其实,他很想把字练好,可学习这么紧张,哪有那么多时间去练字?他对她的字,是钦佩还是嫉妒,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总之,每当她的字出现在班里的墙报上和学校的大黑板上时,他总要看上一阵子。可看完后,他又白上一眼,挑战似的说:“总有一天,我要让我的字也写在这上面。”她看见了,也听见了,她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说,而她只是微微一笑,继续忙她的。对于她的笑,他却总是有那么多的不理解。
到了初三,学校还是开设美术课。他很讨厌上美术课,这倒不是因为老师上得不好,而是每次当美术本一发下来,同学们就抢着她的画欣赏,还不时地夸她怎么画得这么好。有的甚至还半开玩笑地说要拜她为师,她也会开玩笑说:“不过得先交学费。”这时,他:总会望着她和同学们高兴的模样,不经意地说上一句:“一幅画有什么好拜师的!”而她却不理会,继续说笑着。
这一次,她的美术本一发下来,一个同学竞把其中一幅最好的画剪下来,说要进行拍卖。她觉得有趣,便一个劲地笑。他在一旁见了,心里很不是滋味,竞仗着自己是个男生,走了过来,抬起一只脚踢踢她的课桌,还说:“不要以为自己的画画得蛮好。这种画拿去拍卖,值得了几分钱?”教室里顿时安静下来了。片刻,有几个同学说他是不是嫉妒得太过分了,可他却满不在乎地说:“开什/z,玩笑!”他得胜似的望了她一眼,她咬着嘴唇,脸色难看极了,她显然是生气了。“真不知她会怎么样。”他不安地想。他有些后悔了。此时此刻,他好想听她骂自己几句。可是,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拿抹布轻轻地擦擦桌子,便坐下来看书了。他觉得自己真不应该,怎么说人家也是个女孩呀!可是.他总认为,在竞争场上应该是不择手段的。“何必为了这么一件小事而深深自责呢?不要管她了,我还是读我的书吧!”他便打开了书…… 此时,她也在教室里思索着。她知道他不会自责,也不会内疚。其实,她也是强忍着的。因为她总觉得,他们的竞争方式太不对了。“只有用我的行动,才能消除我们之间的隔膜。”她的脑海里突然冒出这样一个念头。
他始终不明白她学得好的秘诀。直到有一天——
英语晨读课上,他合着书本,仰着头在背英语单词。忽然,他无意间看到了右边的她,她手里捧着一本书津津有味地看着。他仔细一瞧,“咦,《海淀金牌》?一定是本好书。难道她买了许多课外复习资料?”他想着,猜着,单词也背不进去了。
后来他才知道,她确实是买了许多课外书,《三点一测》、《奥林匹克》、《海淀金牌》……这些书对他的吸引力实在太大了。“原来,她的秘诀就在这里。”他咬咬嘴唇,打算买比她更多的书。可是,该跑的书店都跑了,该买的书也都买了,他就是没看见《海淀金牌》。他觉得有点奇怪:“难道就只有那么一本吗?”胡思乱想的他真想去向她问个明白,可上一次的事……他真的感到后悔了。
《海淀金牌》那诱人的封面总是浮现在他的脑海里,他无法全心投入到学习中去。突然,他想到“竞争是不择手段的”这句话。“对,就这么办。”他的心一下子激动起来,决定第二天体育课…… 第二天早自习,他像往常一样走进教室,取下书包往桌子里一塞:“奇怪,今天的抽屉怎么变小了?”他疑惑地抽出书包往抽屉里一看:“哇!《海淀金牌》?”他很惊喜,情不自禁地叫了起来。但他又马上平静了下来。“这本书怎么会在我这里呢?”他轻轻打开书,只见里面夹着一张字体清秀的字条。他知道一定是她写的。“她为什么要给我看这本书?难道她不知道我正在与她竞争吗?”他满腹疑惑地打开字条:
“我真不愿意再看到我们这样竞争下去了,你一定也不愿意。这本《海淀金牌》是我远方的朋友寄给我的,你不是很想要吗?我可以借给你看。让我们只做战场上的对手,而做生活中的朋友,好吗?”
多么诚恳的话语,他感到脸上火辣辣的,不好意思地望着她,见她正用期待的眼光望着自己,他轻轻地点了点头。她笑了,笑得比往日都要灿烂,她知道他答应了;他也笑了,他发现自己从来没有这样开心过。心中的结总算解开了,他终于发现竞争是生活中美妙的旋律。
又是一个夕阳西下的美好的傍晚,他们一起漫步在操场上,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在他们身后,洒下一串串的欢笑声。
陈娜
青春美丽痘
目从老师让景在课堂上朗读她的作文后,峰的审美观念发生了很大变化。他发现前面的景确是一道美景。他摘抄了她那段“心地的纯洁与善良是真正的美丽,豁达的心胸和鲜明的个性是真正的洒脱,丰富的知识和超强的张力保证你活得潇洒”。这正是景的写照。的确,景不漂亮,但确实有吸引人的美丽。她挺有个性,衣着的品味也不俗,这大概就是所说的“特殊气质”吧。
“喂,喂,超人,该付板凳磨损费了,1天1元!”景向峰提出了抗议。
“哇塞,讹诈l9毛9行不行?你这可是乱收费呀。”
景咯咯地笑了,很灿烂的那种。“超人”是峰的外号,其实是“抄人”,那是因为峰写作文爱翻版,景赠此绰号。还有班上的“学习机”、“小陈静子”、“波斯尼亚”……都是她智慧的产物。“礼尚往来”,大家叫她“闪闪”,还配了动作:手遮额头,眯着眼,一副怕强光的样子。意思是景太耀眼,太爱表现自己了,景说那叫“推销自我”。
学过《游褒禅山记》后,景就“后世之谬其传”发表了议论。她说:“因火才炊,欠火才烟,炊、烟两字应调换一下。还有半和牛,两只角的才是牛,少一撇才是半。”她还说,着火后不该喊“救火”,灭还来不及呢,应该喊“救房子”什么的。虽然谁也不会去改正这些错误,谁也不喊救房子。但峰却佩服得目瞪口呆。还有那些“帅呆了”“酷毙了”也是先从她那里听到的。还有什么《飘》、《百年孤独》等等“大部头”,她讲得头头是道,峰发现,那是一道多么奇异的风景呀!
元旦时,景送给峰一张成龙的大照片,美其名日为促进“邻里关系”,洋洋洒洒写了一大串令人一看就兴奋的字眼:“wise,kindandhonest”(那可是形容Lincoln的词),还祝他成龙不成虫。峰认认真真地折了九只小小的纸鹤送给她,那鹤小得可以在指甲上跳舞,他说那是他花了几个小时用镊子折出来的。景好感动。
景对“学习状元”佩服得“妙妙”叫。要早知道这样,峰早玩命地去学了。男孩子就是聪明,峰的成绩像坐了直升飞机一样升上去,景也不甘示弱追了上来,峰已不再唱“生活过得没有滋味”了。峰的足球踢得挺棒,景喜欢看他那种奔波于足球场,国家一级优秀运动员的样子。他是班里的“神行太保”,而景认为那800米跑实在是“路漫漫其修远兮”。在峰的呐喊助威下才过达标大关。峰戏称她“四肢简单,头脑发达”。
下了晚自习,峰和景总是凑巧走到一块。峰说因顺路送她回家。这才是位地地道道“南辕北辙”的傻瓜。地球是圆的,她也不必担心他回不到家。
景、峰之间的关系用“喜欢”比较恰当,它是个有临界意味的词汇。
当峰发现景说句“我感冒了”也具有极大魅力时,他们的成绩滑坡了,流言也来了。
景哭了,她很迷惘。摸摸脸上的“青春美丽痘”,她知道,它的出现是美丽的错误;她拥有,但却不是幸福。
刘子音
竞争中的火药味
一天早自习的时候,班主任李老师把王雪叫了出去,说有话找她谈。上了中学以后,老师经常把同学叫出教室在走廊里谈话,陈黎也被老师叫过。
“王雪,你现在学习紧张吗?”李老师耐心地问。“不紧张。”王雪轻松地回答。
“你妈开家长会那天跟我说你每天都要熬到十一二点,让你早睡,你也不肯。告诉你啊,人的精力有限,你妈也是为你身体好啊!总开夜车,也不利于第二天的学习。今后要多注意调节自己,适当的课外活动也是应该参加的。你说对吗?回教室吧。”李老师这位50岁的老教师对每一个学生都是这样认真负责。而她们的谈话都被靠门坐在第一排的陈黎听得一清二楚。她气急了,因为王雪欺骗了她。她忽然想起王雪向她借的《几何精讲精练》还没有还她。下课后,陈黎径直走到王雪的座位旁,没好气地说:“王雪,我的书你看完没有?”王雪先是一愣,然后不吭声地从书包中拿出那本书,并把包在上面的书皮拿了下去。陈黎分明看到那包在上面的书皮上用钢笔写着“笑话选”三个字。这时王雪环视一下周围,把书封面朝下递给陈黎,小声告诉她:“不要告诉任何人我曾借过这本书。”陈黎没说什么。不过她是非常生气的,她觉得王雪在一些小事上都爱动心眼,自私透顶!“好在我没她那样自私。”陈黎暗自庆幸道。
转眼间迎来了月考,陈黎依然排名第三,王雪第五。接下来,班主任李老师准备开一个“学习经验交流会”。她微笑地对同学说:“这周五我们班利用一节自习课开一次学习经验交流会,发言的同学就是我们班这次月考的前五名,这五名同学回家准备一下,结合你们的实际谈谈你们是怎样学习的,怎样取得好成绩的。”时间一眨眼就到了星期五,这次“学习经验交流会”由班主任李老师亲自主持。第一个发言的是一贺在班上独占鳌头的宋斌博。陈黎也想借此机会学习一下第一名是怎样学习的。可宋斌博的发言就像白开水一样无味。他只贫析了这次考试他丢分的题,一点儿也不谈什么学习经验,令防黎很失望。“这不是自我总结吗?”陈黎暗暗地想。第二个发言的同学刘爽也不过如此,而且她更狡猾,不但自我总结一番,还说这次她取得的成绩纯属偶然。快轮到陈黎了,“我狭不能像他们一样自私!”陈黎暗暗地想。她走向讲台,开始发言。将自己的学习方法毫无保留地告诉大家。赢得了老师赞许的微笑。第四名张精迪只是略略地谈一下,也并未真正地说明自己到底是怎样学习的。第五名王雪更不用提,也是自我总结罢了。这次“经验交流会”还不到半节课就结束了。班主任李老师也很尴尬,因为几乎没有人捧她的场。后半节课就上自习了。这个会开得一点也不成功,只有陈黎做得很出色。
会后,陈黎一直很沉默。她总在问自己:“难道他们那些好同学就那么怕别人超过自己?”
一天,课间操的时候,陈黎在办公室帮老师整理数学卷子。恰好张精迪进来了,她一见陈黎也在老师办公室,神色有些惊慌。她径直走到外语陈老师那儿,拿着她的一本包着书皮的书,与老师小声嘀咕了很久。陈黎隐约听见陈老师说:“你问的是初三的句型,现在知道就可以了,学得太多容易糊涂……”
进教室后,陈黎问张精迪问什么去了。张精迪小声地说:“嘿!我能问什么。问的那些是谁都会的。”“你们怎么都这么保守?”这是在陈黎心中憋了很久的话。“你们”是指那些学习好的。而精迪的表情很自然,看来她已经听惯了这种话。
放学后,陈黎回到家,躺在床上回想起那些好同学为了遮掩自己耍的那些花招,陈黎终于“明白”了什么是竞争。竞争就是为了名次与分数而勾心斗角。在那些好学生身上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他们——自私。他们怕别人超过自己,而不择手段来伪装自己,欺骗别人。真正的友谊早被他们抛到九霄云外。泪水模糊了陈黎的双眼,她不知道自己是否“傻”,她害怕自己在这种竞争中被他们熏陶成一个自私的人…… 第七章高三时的天马行空
高三时的天马行空
坐在空荡荡的教室里给同学写同学录,这是星期六的下午,秋天。天空依然晴朗,只是偶尔掠过几丝萧瑟的风,叶子也就这样飘了下去,一地,忘了曾与它约定的蝴蝶。桂林的天气就是这样,冷暖不定,一如高三人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