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初中部的男生抱着吉他,在空旷的校园中大声地吼着《真心爱你》。望着他们的脸,我想到青涩的苹果和不加修饰的青春——真好,如当初的我们一般年轻。
站在高考的悬崖边上,有些高处不胜寒的感觉。没有激动,也没有麻木,死尸般过着日子,只是我会笑死尸不会罢了。总想着能有一句话、一幕场景甚或一个眼神能点燃心中最原始的激情,让我能为之振作、奋斗。但没有。当我坦然面对班主任,告诉他我没有制定学习计划时,我似乎捕捉到了他眼中的一丝遗憾和不安。真的,不是不想,而不敢想。为自己制定了严密的计划后而做不到那一瞬间生命是痛楚的,自信会在那一刻全部崩溃。因此,我试着逃避。
看着日历一张张被撕落,离高考只剩210天了。真快,只剩两百多天了,十几年的寒窗生活仍历历在目。若有机会让我重活一遍,我是断然不会再回到从前了,真不知自己是怎样过来的。
曾信誓旦旦要考南大的,对南京的树阴和雨花石已向往了许久。看了招生计划才发现自己是那么不切实际,只招9人,我只有苦笑。黄羽中那句:“你若是考上南大我给你提行李。”在耳边回响,成千古绝唱。梦想是不该放弃的,追逐也是一种美丽。
只有事业没有家庭的女人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女人;只有家庭没有事业的女人是传统的女人;两者兼而有之则是现代的女人。虽然大家都渴望成为现代的女人,但骨子里,我推崇传统的女人。还清楚地记得当我在班上说出这番话后沉默良久却又随即爆发的掌声。不无得意地把它告诉给朋友,说这是我创造的“名言”,他惊讶得合不拢嘴,说我开始向鲁迅靠近了。天知道鲁迅十几岁时是不是有这样的文采。或许有些狂妄了,身为高三人,我自嘲地说。
曾想做名隐士的,生活在依山傍水的草屋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却终因理想与现实差距太远,思维走向极端的可能性也就越大,我最终还是退了回来,回到现实。
最近开始变得奇怪,会哭,却没有眼泪。想必是哭尽了.只剩干嚎。看着花瓣也早已没有将它风干的心情,只是将它揉碎,我开始拒绝美丽的存在。
我们在课堂上唱歌、打蚊子和戴博士伦,顺便也录下老师高谈阔论的声音。偶尔还干些出格的事,令人根本无法想像,这与我的年龄是不相宜的。我在这种刺激中寻找着狂喜——一种被称为后现代的东西。
高三的天马行空到此终结,我还得抓紧时间学习从“悬崖”上跳下而又不至于“摔死”的办法。
周卫桥
空闻
物理综合测试成绩已经出来,你退步了。有个男生的声音很小,但你还是听到了。而且你相信全班同学也听到了,他说,你长胖了。
是的,你长胖了。看一看,你身边的女同学都长得很胖,那种概念的苗条似乎只能在文字里才能找到。想一想,现代人好像一不小心就胖了起来,吃减肥药也阻止不住。但是作为学生,是不希望胖的。
“见面怜清瘦,呼儿问辛苦。”莘莘学子自古都是笔杆一样的身材,不会如饱食终日的纨祷子弟,个个头大肚圆。你不想胖着回家。那个样子至少不能说明你在好好学习,而是表明你把教室也当寝室,大白天仍努力睡觉。你是受委屈的,但别人不这样认为。别人没看见你多少次挑灯夜战,别人也不知道你忍着诱惑经过美食店。你想你长得瘦,至少给爸爸和妈妈一点心理安慰。
你讨厌那个说你胖的男生。他不也一样熊头虎脑吗,死仔!你愤愤地想。
你想反讥他,可不知为什么又没说出来。毕竟以前他对你很友好,你对他也不错。你想你是给了他面子。给他一个白眼,他知道那是对他不满的暗示吗?他真不识趣!
你还讨厌他说你把牛顿定律答成“苹果从树上掉下来”。你真生气。同学们因此大笑特笑。你想这有什么好笑的,错记了老师的演示实验呗,幸灾乐祸!你想他真不够朋友,今天专跟你作对,以后再也不理他了。
今天不是一个好天气,早上起来天空阴阴沉沉,连做早操也觉得很沉闷。
好在下午天空由阴转晴。
让人庆幸的是,他在语文试卷上也出了一个不小的笑话。他答《红楼梦》写了一个男人和一群女人的故事。老师很不留情地说某些同学不听重要的东西偏对不重要的题外话感兴趣,看来今后还是只讲圣贤书。你看见那个男生满脸通红,头埋得很低很低。你有些得意了:谁叫你上午说别人,活该!
他毫无目的地卷着书页。
你忽然觉得他很可怜。其实这个填空题只有两分,两分不要又有什么关系?你觉得老师不该这么批评一个学生,指桑骂槐不是师者的方法。你想他原来很活泼的,一被批评就很少说话了,就是向他借块橡皮也不好开日。你又觉得少了一个朋友似的。
评讲完试卷,老师最后说,在这最后一段时间里不打算掉两三斤肉的不是好同学。你当然想做好同学,但你不是想瘦两三斤,而且瘦四五斤。你想,到那时看谁还会说你在长胖。
刘光清
写给一个悲伤的女孩
冬梅?是冬梅!我不由得停住了脚步。不远处,有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正弯腰收拾着她的杂货摊子。她头上那对小羊角辫,随着她身子的起伏不住地晃动着。是她!就是她!可是,我不禁疑惑起来:她怎么会……不,不可能吧,她怎么会呢?那是三年前。
要升初中了!过完了漫长的暑假,我怀着激动而又新奇的心情,来到了这所向往已久的学校。
开学第一天,老师给我们排了座位。坐好后,我看看这儿,望望那儿。不知怎地,心里感到空荡荡的。啊,新的老师,新的同学,新的学习环境,一切都是那样生疏,又是那样让我觉得新奇。
“喂,你叫什么名字?”我侧过头,是她——我的新同桌,是个女生,我可从来不跟女同学讲话,尤其是陌生的。她是问我吗?然而,她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正盯着我。我慌忙转过脸去,装作没听见的样子。
“喂,你叫什么名字嘛,我在问你呢!”她提高了声音。此时,我窘迫极了,觉得有好多同学都在瞅着我。我“嗯——嗯——”地考虑了好一会,竞答了句“不知道。”惹得她禁不住“咯咯”大笑起来。她,就是冬梅。
从那以后,她常有意无意地从我身上“发掘”点笑料,但我对她的戏弄采取毫不理会的态度,甚至看都不看她一眼。记得那是刚开学的第一堂作文课,老师对我们的第一篇作文《我的理想》作了些分析和评价后,便宣读了一篇同学的作品。这篇文章写得可真太好了。不说别的,单那遣词造句,勃让人叹服不已。
读完后,老师说道:“这篇文章写得比较成功。作者的理想是做一名普通的人民教师,不同于有些同学做个科学家什么的,内容不具体,语言表达也不好,多是些言不由衷的套话。而本文的语言却朴实而又富有真情,同时也流露出了作者实瑚这个理想的决心,这是冬梅同学的作文。”
是她?真看不出来,被我认为整天只会嘻嘻哈哈,叽叽喳喳的她,竞还有一手呢!
我禁不住扭过头来打量起她来。一身朴素的衣着,一对调皮的羊角辫,睫毛下镶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小小的嘴唇,白净的瓜子儿脸上带着一丝羞怯的、甜甜的微笑,显得文静秀丽。嗬!还真像一位年轻的女教师。
一段时间的相处后,我对她的认识变了。
她性格开朗,有理想,肯用功,成绩突出。我虽然背地里管她叫“假小子”,但我打心里敬佩她。遗憾的是,她与我同桌不到半年就辍学了。
望着此刻眼前的她,我疑惑极了,她怎么会做起小生意来了?
这时,她已收拾起那铅笔、本子、小孩玩具之类的东西.放在一个大篓里,背起来就要走。可是,她那刚迈出的步子又停住了,她看见了我,带着意外的神色,接着便慢慢地垂下了眼帘,低下头。
我慢步走到她跟前,皱着眉问道:“你不上学了吗?”她默默地点了下头。
“为什么呢?”我的声音提高了,带着几分急切。
她抬起了头。啊,她那双大眼睛里竞淌出两行泪来!
“我爹说,女孩子念书再多也没出息。”她哭着说出了这句话。
猛地,她转过身快步走了。一边走,一边还拭着泪…… 我呆呆地站在那里,望着已远去的她。她背上那一晃一晃的篓子,还有那对模糊的羊角辫…… 热闹了一天的街道渐渐静了下来,显得有点冷清。
我似乎忘记了一切,仍发愣地站在那儿。一阵凉风吹来,我的心头不禁掠过一丝说不出的感觉,是同情、遗憾,还是愤慨?
我久久地站在街头…… 孙心亿
失落的紫罗兰
文孩一直在等,紫罗兰花开了,又谢了,但再也无法寻回在那个花开的季节里曾经失落的东西…… 走在四月的大街上,迎面走来的人手中捧着一束紫罗兰。望着那束花,我不禁在想:凡,如今你还好吗?这是最后一次中学聚会,如果还能见到你,我一定要…… 一场恶梦——凡的一条腿残废了,当她再次回到课堂时却成了一个孤独无声的影子。她常常坐在无人的窗口旁,依偎着窗台上的紫罗兰,让人感觉她们是同样的柔弱、同样的无助。凡开始不与别人交谈,渐渐也就没有人愿意和她说话了,甚至慢慢将她遗忘。偶尔我也会同凡开几句玩笑,可她的目光总越过我,停留在紫罗兰摇动的倩影上,于是我只好无趣地走开了。
有一天下着雨,天是灰暗的。我匆匆回到教室取遗忘的课本。门虚掩着,我拿到书后正要离开,脑后响起“啪”的一声巨响——窗台上的紫罗兰被打碎了。原来我在无意间用伞柄触动了花盆。正当我手足无措时,“逃跑”占领了我的全部思想,可我没有看见门外的凡。第二天凡告发了我,于是凡便成了我的眼中钉、肉中刺。
圣诞节,同学间互送礼物已成了一个习惯,“复仇”的念头便油然而生了。我画了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女孩,脖子上挂了一块牌子:、“谁要雇用我?”周围的人都摇摇头走开了,我对自己的“杰作”相当满意。当凡收到“礼物”时,表情既意外又震惊,此时我脑中却闪过一丝懊悔。凡用发抖的手撕开了外层的包装纸,她的脸色由自转青,我看见自己的“杰作”在她手中变成碎片飘落在地上。她踉踉跄跄冲出教室,我看到了她含泪的眼,充满了无比的怨恨。
第二天凡没有来,我隐约得知她病了,之后的岁月里我再也没有见到凡。
教室的黑板上写着两个鲜红的“欢送”,红得有些刺眼,凡仍旧没有来。我靠在她常坐的窗口,不知是谁又在那儿放了一盆紫罗兰,凝视着它在风中颤抖,似乎凡含泪的眼又紧紧抓住了我。我感到手背上湿湿的——我流泪了。
我走出教室,拉紧被冷风吹起的外衣,心中开始明白:当你伤害了别人的时候,也在无形中伤害了自己。
未芝
帮助
“珠子,珠子,帮个忙哪……还没到上课时间,一男生就扯着嗓门喊我的大名。我回过头一看,居然是”邋遢朱季“。他那邋遢样,能和乞丐相媲美。能让他有点自尊的就是没淌着两行鼻涕。
“快说!”我用书挡住视线,不去看他。因为我疑心他早上很可能没洗脸,听说他经常这样。
“帮我跟你老姐求求情,她口语只给了我l0分,这可不行。就你这英语白……我是说你都有l8分,这对我很不公平的。”
狗屁男生,居然说我是英语白痴!“开一边去,不帮!”我火冒三丈。朱季还想继续说点央求之类的话,上课铃响了起来。他只好作罢,回到了座位。
我一看课程表,脑袋突然发胀:怎么又是英语课?其实朱季说的也有点道理,我向来讨厌英语,因为…… 铃声响过不久,我亲姐姐燕子(刚毕业)提着录音机轻盈地走进教室。我这节英语课就在迷迷糊糊中度过。迷糊中,似乎又总感觉坐在前排的班长老回头,一回头就偏着头对我笑,我就总觉得她的眼神中有点异样的东西。
于是,我把厚厚的英语教科书立在桌子上,把薄薄的脸蛋藏在书后。
同桌莫子这时已向我眨了很久的眼睛做暗示,直到她眼睛眨红,我才不解地问她:“咦,莫子,你成大熊猫了?”
“哎呀!”莫子一脸失望。
“Zhuzi!Pleaseanswerthisquestion,OK?”这当儿,Miss燕正很严肃地要我回答她所提出的问题。
我便手扶着课桌边沿缓缓地站了起来。要知道,上课走神而答不出老师的问题,是件很丢脸的事。况且我总怀疑班长似乎又要回头对我笑。
可我只能老老实实地小声说:“Sorry.Idon,tknow.”
我磨蹭了很久,倒是Miss燕爽快,让我坐下。我心想:今天可真没面子。
可气的是朱季下课后居然还厚着脸皮找我。朱季连推带拖,硬让我进办公室。透过玻璃,我看见班长正和Miss燕谈得挺投机。我摇摇头,非常歉意地说:“等下次吧!”朱季满脸困惑地望着我。
其实,像我们这些的中等生是很难受到老师的注意的。我们成绩平平,也不善于围着老师团团转,更不敢越雷池一步,所以我们总是老师忽略的对象。若不是我亲姐燕子的到来,也许各任课老师根本记不得他们众多学生当中有个名叫赵珠子的女生。现在,就是他们也只马马虎虎地记住Miss燕有个妹妹名叫赵X×。
在我的印象中得宠的好学生多半是老师的跟屁虫。就说眼前这位班长大人吧,就是办公室的常客。可见造物主多么地公平,班上总是缺少不了这种角色的。
我真正为自己的英语成绩羞愧是在无意中翻了三张试卷之后。
这三张单元测试试卷是朱季、我和班长的。朱季60分,我70分,班长95分。如果这种情形发生在以前,我根本就不会在意:分数根本就不意味着什么!可现在,自从我察觉班长的异样心理后总是不服气。
看着试卷上的错题,我拿不定主意:问谁好呢?去办公室问Miss燕,我绝对不干,因为光是在门口喊声“报告!”就会有十几双眼睛盯着你看;其次,拿张70分的试卷跑去问老姐,倘若被哪个老师瞧见,别说我,大概连我老姐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老姐搬出去住了,我无法回家问她。
别看我成绩不很好,却死要面子。这时,我才深刻理解什么叫“走投无路”。
无奈。
我硬着头皮,用手指轻轻点了一下班长的背。见她回过头来,我便赔笑:“班长,能帮我讲讲这套试卷吗?”
她很甜地还我一个笑:“可以呀。”于是,很热心地讲解起来。
我仍然傻笑。
我此刻的笑一定难看。用皮笑肉不笑来形容,似乎又不恰当。但连我自己也不明白这究竟是种什么笑,只觉得面部的肌肉在笑里打着颤!
以后我碰上无法解答的题目就总爱问班长。中考英语我得了91分,这要感谢班长,而且还得感激她眼中的异样,是凭我的直觉感觉到的,这点不容忽视。
Miss燕是第一次在饭桌上听我提起“邋遢朱季”。
我趁她喝汤的空隙说:“姐,口语多给朱季加几分吧!”她就放下了汤勺。我以为她不记得朱季,于是用手比画着:“就是经常猫胡子脸,脏兮兮的那男生。”
“你不能这样说他。”Miss燕瞪了我一眼,俨然一个老师,“也怪我这班主任没尽到责任,明天跟李小旭商量商量。”
这次短暂的谈话就这样画上个句号。我和亲姐居然找不到共同语言了。给朱季加分的事自然也就不知该从何谈起了。不过我不明白,Miss燕所谓的“商量”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在这里我不得不提到李小旭就是班长的芳名。还有,班长、我、朱季三家相隔不远,这个地利条件也很重要。
我惊讶地看见,班长很威风地推着山地车,第一次出现在我家门口,喊我一同上学。
“很遗憾,我走路。”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