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其实我得感谢生命,感谢生活,它让我在那一年里遇到了那么多的好人,班主任、斌、涛还有凡。那天凡来找我。凡说:“我们分手吧!”我很吃惊。我问:“为什么?”凡说:“我会影响你的,而且已经影响你了。”我说:“拥有你,我不在乎的!”但凡说:“我在乎,我在乎你也在乎对我的影响,你知道这样下去,我们是没有结果的,因为我害怕失败,害怕热烈后的那份宁静与孤独!”我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敢相信这是出自我最深爱的凡的口中,她变得如此之快,如此冷酷而又如此绝情。斌对我说其实凡说的只是借口,事实是凡与以前他们班的一位男孩好上了,因为那个男孩考上了大学,而且每周一封情书寄到她家里,就连她的父母都感动了,自然凡要选择好的了!我欲哭无泪,斌的话我无法不信。
自作多情梦一场,我无话可说。那一刻,我发誓:“如果我不能骄傲地活着,我就选择死!”这是和凡看《红色恋人》时给我最感动的一句话。从那天起,我便调换了座位,坐到了一个角落里。我沉默了,而小屋也开始了寂寞的苦旅。”板凳须坐十年冷,文章不写一句空。”我忍痛割舍了我心爱的文学,割舍了“数间茅屋门临水,一盏孤灯夜读书“的佳境,开始了挑灯夜战,开始了题海邀游。我要向凡证明,其实我并不比那个男孩差。而我的状态也的确按老师所期望的那样,从倒数到前十五,到第八,再到第四,高考我到了第二。当我拿到北京一所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时,老师笑了,而我却感到了一种莫名的悲哀,原来我半个学年一直努力奋斗的结果竟是为了这样一张不大不小的通行证,而这里的原始动力竞缘于一个女孩的背叛。想不通,我无奈地摇了摇头。
小楼一夜小雨,窗外湿润一片。
想打电话给凡。电话是凡接的,当她听出是我的声音时,她沉默了许久说:“恭喜你!”我说:“谢谢!”我问:“我们还有可能吗?”她说:“近来可好?”显然她想转移话题,我说:“可以先回答我吗?”她不语。最后她说:“何必呢?有时错误的本身就是美丽的,这样不是很好吗?”而我竟有些听不明白,其实那时我想如果凡对我说不可能的话,那我一定会祝福她的,如果她说可能的话,那我一定不会再去找她,因为我心目中的凡不是那种势利小人。就这样我们再也没有联系,后来听说凡也考上了一所医专,而她与那个男孩的事却不得而知。斌自然是重蹈覆辙,他终究要令他父母失望了。
大学的生活是美好的,这里思想自由,阳光灿烂,一切都充满了生机与活力。
寒假回去又见到了斌,他依然是那么热情,那么豪爽,他已走上了社会,开始学开车了。那天我们一起喝酒,闲谈中我们提到了凡,斌问我到大学之后有没有写信或打电话给凡。我说没有,我说我们早就拜拜了。斌听了以后却大怒,他说:“你真不是人,那么好的女孩你都不要,你还是人吗?”遭到斌这莫名的辱骂,我也火了。我说:“难道我不要自尊了吗?难道你要我去做乌龟王八吗?难道你要我去爱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吗?我办不到!”斌似乎听出了原委,知道我和凡有太深的误会。他说:“都怪我高考之后没有提醒你,其实凡哪里是不爱你呀,她太爱你了,她不想你因为儿女私情而误了前程,所以才提出和你分手的。她怕你不信,那天她来找我,她请我给你撒个谎,说她已经喜欢上了一个以前他们班考上了大学的男生。我说不干,结果凡都快哭了,我见她对你这么痴情,对你这么好,我只好答应她一起骗你了。目的是想激起你的斗志,不要太迷恋了!”
“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倾国倾城的故事再一次让我泪眼朦胧,不争气的泪水淹得我一塌糊涂,生命中第一次感觉到了泪水是那么的涩,那么的苦,又是那么的甜。我也终于明白了凡在电话里给我说的那一句沉甸甸的话语:“有时错误的本身就是美丽的。”原来我们之间有一个美丽的错误。
我说我要去找凡,要大声对凡说:“我依然爱你一万年!”然而我又错了,尘世间的痴情男子又何止区区我一人。凡那么漂亮,那么可人,不会没有人喜欢的。那天找到凡,才发现她更漂亮、更成熟了。但我们的谈话却再也没有了相恋时的那种激情与浪漫。我说我还爱她。她很理智,她说:“我知道终究会有这么一天,你会这样对我说的。我很欣慰,但我却不能再爱你,我不想一辈子生活在别人的感激中,那样我会很压抑的,何况在大学里我已经接受了另外一个男孩对我的爱,我们相处很好,很开心,我不想又去伤害他,就把这个美丽的错误当作是我们一种永恒的回忆吧!”我无言以答。这就是善良、美丽的凡。我知道,努力是徒劳的,我只能悄悄地走开,悄悄地走出她的世界。但我发自内心地祝福她,祝她好人一生快乐。那晚,因为友谊,我们共进了最后的晚餐,我们都很开心。
后来随着生活阅历的厚重,对这份感情我也有了更深的理解。也许生命中的感动与美好,便在于它让人无法为所欲为,在哀伤与痛苦中注定要与自己的至爱擦肩而过,而又在失落与彷徨中找回属于自己的东西,比如友谊,比如朋友。
虽然我和澈儿是在两个世界里,但我知道,她还在皎洁的月光下,弹奏那首美好而悠扬的((月光曲))。
牟渗女
生死仍相约
中秋的月最圆,中秋的情思也最深。今年的中秋,不知为什么,也许是心灵之约,我又来到去年中秋和澈儿相逢的江畔。回忆的湖水依旧向脆弱的堤岸涌来。
夜晚,漫步在江畔赏月,突然看见几个男孩围着一个女孩在笑,在做着令人难堪的动作。我走了过去赶走了那群并无什么恶意的男孩。原来她是一个盲童!一双空洞无神的眼睛在诉说着她的无奈。我十分同情地对她说:“小妹妹,我不会伤害你,你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我叫江明澈。”多美的名字,是江水明亮清澈的意思。名字里寄托了父母对她的美好希望,希望她的眼睛像江水……可现实的残酷事与愿违,她没有了几乎谁都可以获得的光明。我和她交谈了很长时间,才发觉这个外表柔弱的女孩,内心却十分的坚强。谈她想象中的大海,谈她熟悉的声音,她的内心比江水还要清澈,还要开阔。
我原想,凡生理的残疾,一定会自卑。可我错了。她并不像有的人那样自卑以至绝望。她告诉我,她几乎天天听广播,对将来医学的发展能治疗好她的眼睛充满着希望,这时的我无论如何也不能说一个“不“字。
我问:“明澈,你怎么会一个人坐在这儿赏月呢?”她微笑着回答我:“我在和月亮说话,告诉她治好我的眼睛。小时候奶奶常讲嫦娥的故事,嫦娥就住在月宫里,我坐在这儿,我可以看见她,她也可以看见我。”明澈天真幼稚的话感动了我。我又重新打量她:梳着短发,表情平静得像一湖水。要不是少了灵性的眼睛,你挑不出她任何的瑕疵。
“为什么上苍会如此的不公?”我抬头仰望月亮,对着她吼。我不感到我的失态,尽管我神经质似的。就是今天想来,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对一个与我无干的女孩产生“莫名其妙“的同情与怜悯。
夜深了,我牵着她的手,走在回家的路上。她一口一个姐姐,叫得我心里直发痒,如果真有这么一个可爱的妹妹那该多好。我发觉与她还是很容易沟通的,也许在她的世界中本来就不存在什么险恶,有的只是善良。不知不觉来到她家门前,屋里的陈设简单而干净,唯一显得与这座小屋不谐调的是那架崭新的钢琴。她觉察到我的惊奇,甜甜地对我说:“姐姐,这是我……们的琴,你会弹吗?”我答道:“会弹……一点。你弹首曲予给我听好吗?”她走到琴边,轻轻地打开琴盖儿,一切的动作都是那么内行,那么投入。今天是八月十五,她弹了一首《月光曲》。曲调抑扬顿挫,婉转悠扬。我仔细品味着乐曲的韵味,心里想:《月光曲》是贝多芬在海边的小屋里,被屋中的小女孩感动,萌发灵感而谱成的乐曲。这不也是为她而作吗?可贝多芬不曾想到,他也为像明澈一样的女孩而作。悠扬的乐曲时高时低,高到嫦娥能够欣赏,低到屋中的一切可以聆听。
后来,我几乎每天都把放学后的时间给了我们。澈儿弹琴,我来唱歌。有时,我把肚子里的童话全都倒出来,讲到动人处,她会两眼涌泪。此时,这个世界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没有了打扰,没有了嫉妒,没有了喧嚣,没有了一切我们不愿意接受的东西。我们需要理解、和谐与宁静。
中考那天,她很早就站在考场外等我。她说要为我祝福,为我加油。考试结束了,澈儿到北京治疗眼睛去了,我每天都在等她的消息。
时间过得很快,中考成绩出来了,我考上了高中。我知道我的成绩有她的精神上的帮助。当我准备把喜讯告知她的时候,我看到的却是她父母的哭泣。澈儿的手术失败了,她也随之而去了。屋里依然整洁,只有那架失去主人的琴孤独地站在那儿。我走过去想弹澈儿喜欢的曲子,但手指软了,无心也无力去弹回失去的美好时光。我轻轻地盖上琴盖,用布遮上。我静静地站在琴前,耳边又回响起那首熟悉的《月光曲》,悠扬,美好,但多了几分哀伤和凄迷。澈儿走了,但她的灵魂依然陪伴着我,每当,每当……我的眼前总站着她——一个盲童。
又是中秋佳节,我还站在那江边赏月,再没有看见那些男孩,也不可能看见澈儿这个给人以美好的女孩,只看见月中的嫦娥,她的怀中依然抱着那只抱了不知多少年的玉兔,我知道,这只玉兔就是澈儿,一定是。
我仰望天空,长吟“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虽然我和澈儿是在两个世界里,但我知道,她还在皎洁的月光下,弹奏那首美好而悠扬的《月光曲》。
在冰天雪地的严冬,为自己绽放一朵沐浴春光的友情的花朵,经风霜而不凋,历严寒而愈艳,我的心中,便永远充满春天般的温暖……
孙擀
飘雪的日子
“啊,好冷呀!”一脸天真的韩趣哈着气,将落的夕阳映着他红红的脸。
陈风淡淡一笑,依旧出神地望着窗外纷飞的雪花。今年的冬有些特别,即使再冷的天也总会挂着那颗太阳,散出几缕温柔的光,让你疑心眼前的寒冬。上帝,在开玩笑吧?
“哎,你怎么了?成天没精打采的,开学那会儿不是挺乐的吗?……算了,算了,考不好就考不好,男子汉大丈夫,干吗总为这点小事烦呀?……对了,听说今天要调座位呢——你地理背完了吗?”“哪儿呀!”陈风不耐烦地眨了眨瞪得发直的眼睛,翻开地理课本,”韦编三绝,也没背下一节,真……”
殷矛扬着他那高傲的头颅踱上讲台。”今天晚饭后各组将座位调换一下。好了,把课本收拾好,做一下小测验。”陈风对前面那旬毫无感觉,可对“小测验“却敏感得很。自从升了高中,他对地理压根就没产生一丝兴趣。开始是不喜欢,然后是讨厌,接着是恐惧,最后便是放弃。但每次小测验后的“办公室交谈“却又是万万不得放弃的。”该死!”卷子终于收了上去,陈风有些歇斯底里。
太阳已经落了下去,窗外兀白散着零乱的雪花.
陈风坐在新调的位子上,满脑子都是刚才被殷矛“羞辱“的情形,又猛地想起还有一堆物理题没做。正翻找时,影影绰绰又记得似乎还得复习历史,数学也好像有些什么事……”是在做梦吧……”陈风近来时常会有这样的想法,有时真分不清究竟是梦中的忙碌还是醒时的清闲。想着,他有些神经质地四下里望了一圈——咦,是她?
坐在陈风身旁的是那个每个问题都会碰巧跟老师想的一样,每次考试都碰巧复习了试卷上的内容,因而每次都碰巧考第一,并且碰巧没有一次不碰巧的晓淳。她正伏在一本参考书上,一个人静静地做着。”竟会跟她坐邻位!岂不要憋死我?”陈风直觉上总认为她很难相处,平时不说话,可能还有些高傲,尽管自己也从来没试着跟她搭讪过。
嚼蜡般的一天就这样过去了,晓淳果然一句话也没说,陈风也依旧无聊。第二天晚饭后,他正低头数着步数迈向座位,忽觉一阵狂风掠过,紧接着便飞来一座——不,两座山!”啊!”陈风急忙一个飞身躲过飞山,却不幸将一条腿别在旁边桌子的一条腿上,重心失衡,立刻四肢朝天翻倒在地。临倒时还带翻了韩趣的一摞书,尽数砸在自己的肚子上,引来周围一片喝彩。
陈风一脸痛苦地爬了起来,向着两座“飞山“怒目而视,却发现竟是班上赫赫有名的大姐级人物朱斐和她的“死党“小超(两人是晓淳的舍友)。陈风不禁打个冷战,急忙收回了目光,望了望朱斐那“虎背熊腰“的身板和高自己一头的海拔,叹气道:“巾帼英雄,巾帼英雄呀!”“哈哈……”听到这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陈风再一次怒目而视过去:敢幸灾乐祸?没想到,这次笑声竞源自晓淳。她乐得泪水汪汪,又捂肚子又擦泪,使陈风深觉自己刚才一定很狼狈。”您老看得过瘾吧?为有这样的舍自豪吧?今后有了努力方向了吧?”“当然!怎么样,见识到我们疯狂的实力了吧?”晓淳孩子般昂起头,陈风缩了缩脑袋。
“她竟这么开朗!”陈风有些不敢相信。不过以后的日子却好过多了。他本就同身后有些大脑简单的韩趣姐弟相称,再加上这么个爱说善笑的晓淳,班上的一个“快乐大本营“便算基本构成了。晓淳性格中透着一股男孩气息,并且有一点好吃懒做,并不像别人想象的那么腼腆、内向。一天,她坐在座位上闷头嚼巧克力。陈风凑上打趣:“哇,这么大胃口,想赶超朱斐呀?”“嗯,算你有脑子!”晓淳差点没噎住,抓住旁边的可乐灌了几口,颇有几分得意地说:“我妈总嫌我太瘦,让我尽量多吃,实话对你说,她给我定下的目标就是朱斐型的。唉,老人家的一片心意,咱好意思辜负吗?”孝女!既暖了别了的心,又甜了自己的嘴,一石两鸟呀!”陈风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盘算着,倘是她真成了朱斐那种人人见而敬之远之的“巨无霸”,该是怎样一番景色?啧,不堪设想!一个多月就这样转眼过去了。时间已至深冬,天上仍不急不缓地兀自飘着那漫天的白雪。而这一个多月,也成了陈风升入高中最快乐的时光。他仍背不下地理,也仍被数学老师“架“到办公室,甚至有几次还被一向宠着自己的语文老师召去“谈谈“;但这一切的不愉快,却都在与晓淳和韩趣无拘无束的畅谈中化为乌有,变成快乐的开胃酒。学习也日益变得轻松,上学期统考时,晓淳照例碰巧得第一,而陈风也竞从22名直升到第5。在陈风心中,晓淳已成了自己身边少有的几个知心朋友之一,往日的那阵阵袭上心头的淡淡的孤独与无聊也在一点一点地消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