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绘画艺术历史悠久,源远流长,经过数千年的不断丰富、革新和发展,以汉族为主、包括少数民族在内的画家和匠师,创造了具有鲜明民族风格和丰富多彩的形式手法,形成了独具中国意味的绘画语言体系,在东方以至世界艺术中都具有重要的地位与影响。
中西方美术的交流自汉代佛教的传入开始,只是这种交流几乎是单向的,即希腊的雕刻和描绘艺术通过印度佛教传入中国,对中国的人物画和石窟、寺庙及墓葬艺术具有深刻影响。此后的交流则仅限于西方传教士的活动,如利玛窦、郎士宁、王志诚等,但他们的西洋画法似乎对有着深厚渊源的中国绘画并无明显影响,却又不得不吸收中国传统画法以改变他们自己。至于中国绘画通过工艺品贸易对海外的影响,更是微乎其微,即使是对邻国日本也不如西方的影响大。所以,中西方绘画真正意义上的交流是在19世纪末。
19世纪西方国家对中国的“抢掠”,对中西方文化的交流起到了促进作用。然后是中国留学生去西方学习,把国外的绘画技术和观念在国内广泛传播,同时,也把中国绘画的形式和精神传到国外,使世界近距离地认识了中国绘画和中国画家。徐悲鸿对此做出了巨大贡献,他的足迹遍布法、意、德、比、俄、日本、印度和南洋一带,通过举办画展宣扬中国绘画和中国画家,通过与同行们的一道努力,最终使中国绘画在世界画坛有了一席之地,一些中国艺术家如任伯年、齐白石等走向了世界(在此之前,任伯年被看做是以画沽粥的职业画家,齐白石也因其出身和画法怪异而受到排挤),在欧美和南洋一带出现了专门研究中国绘画的人。然而,在国内人们因见不到西方绘画的真面目,只能被动地接受别人的介绍,这势必会受到“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和个人喜好的影响。直到今天,应该说西方艺术对中国民众来说仍是“一头雾水”。
目前,中国画在国外市场上价格不如西方画的百分之一,甚至千分之一都不到,这是事实。于是有人就怀疑中国画不行了。继之主张用西方画改造中国画,甚至要把宣纸笔墨都去掉。
实际上,中国画一直处于世界艺坛的前端和领导位置,而且举世公认。当然,中国画的真正内行是中国的评论家。中国评论家的话我就不再列举了。因为中国人说自己的艺术伟大,超过了西方艺术,只能代表中国人的观点,范围仍在中国,是否能代表世界上其他国家人的观点,尚不得而知。西方艺术家和评论家如果也承认中国画的伟大和崇高地位、甚至也向中国艺术靠近,才能确认中国画在世界艺术上的领导地位。当然,即使西方画家不承认中国画的伟大,也无损于中国画的伟大。只是那样就不能说中国画在世界上有重大的影响了。
近代世界公认的大艺术家,无过于毕加索了,这是无人不承认的,毕加索一见张大千便说:“我最不懂的,是你们中国人为什么跑到巴黎来学艺术。”“在这个世界上,谈艺术的,第一是你们中国人;其次是日本人,日本的艺术又是源自你们中国;第三是非洲人的艺术。除此之外,白种人根本无艺术,不懂艺术。”(见《北京文学》1987.3《张大千和毕加索》,又见包立民《张大千艺术圈》1990年辽宁美术出版社)毕加索还用毛笔学画中国画,其中仿齐白石的画就有五大册,每册三四十幅。他还说:“中国画真神奇,连中国的字,都是艺术。”(同上)够了,这足以代表西方大艺术家对中国画的崇拜程度。崇尚西方画和现代派的人提起毕加索,无不五体投地,他的每一句话都比圣旨还要严重。那么毕加索如此崇尚中国画,论之为世界上第一等艺术,怎么又听而不闻,视而不见了呢?难道一些根本不懂艺术的画商能高于毕加索吗?
野兽派的领袖马蒂斯也是被举世崇尚的对象,众所周知,马蒂斯的画是学日本浮世绘的,而浮世绘画源自中国画,如此看来举世闻名的野兽派,不过是中国画的再传弟子罢了。最近学者们又研究,马蒂斯的后期画是学中国民间剪纸的,他的画酷似江苏邳县的民间剪纸,学来学去,还是学中国画的,看来马蒂斯仍然从再传弟子到了入室弟子,而且入的是中国民间绘画之室。
法国巴黎曾被人称为是世界艺术的中心,那里确有一批真正的卓识的艺术家和艺术评论家。他们的看法颇值得重视。他们是怎样评价中国画的呢?林风眠在1929年发表《重新估定中国绘画底价值》一文,并不止一次地介绍法国第九国立美术学院耶希斯对他讲过的一段话:“你可不知道,你们中国的艺术有多么宝贵的、优秀的传统啊!你怎么不好好学习呢?”(见《美术》1989.6《五四与新美术运动》)当时法国真正的艺术家几乎都持这种看法。常书鸿的老师就告诉常书鸿:“世界艺术的真正中心,不在巴黎,而在你们中国,中国的敦煌才是世界艺术的最大宝库。”常书鸿就是在法国了解到中国艺术的价值和地位,他毅然回国,投身于敦煌石窟艺术的保护和研究工作的。
类似的例子还有很多,限于篇幅,不一一列出。
很多苏联艺术家对中国艺术的评价:“那惊人的中国画。”“那伟大的中国画”之赞,至今犹记。苏联艺术科学院通讯院院士B.H.彼得洛夫教授惊叹:“喜马拉雅山般宏伟的中国画。”并说“中国画是哲学、是诗歌,是寓意的顶峰”(《美术》1991.5)。推崇之高,已无以复加,凡是有相当造诣的艺术家无不对中国艺术刮目相待。
贡布里希(Gombrich)是西方最着名的美术史家和美术评论家,中国画界现在正掀起一股贡布里希热。贡氏谈到中国书法艺术时说:“有位女士在宴会上问要学会并能品位中国的草书,要多长时间时,韦利(Arthurwaleg)答道:‘嗯——五百年。’注意,这并不是相对主义的回答。如果有谁懂行的话,那就是韦利。”(见《艺术发展史》中译本四百页,天津美术出版社)。可见其对中国艺术的心仪程度。
毕加索认为“中国的字都是艺术”,而法国的真正大家认为中国画理论十分精妙,连六祖的《坛经》都是绘画理论(按中国最早的绘画理论实是玄学理论)。1949年,着名画家吕无咎女士在高雄举办个人画展,招待会上,她说:当年她在巴黎留学时,因系学习的近代印象派的画,故乡与法国新派画家往还,经常互相观摩,共同讨论。因为她是中国人,也时常谈些中国画理,大家都非常尊重她,视之为中国画理的权威。一次,有位年事甚高名气颇大的印象派老画家前来移樽就教,拿了一部六祖《坛经》请她讲解。吕女士翻阅一遍,十分茫然,讷讷不能置一词,只好推说不曾学过。那位画家大吃一惊,问道:“你们中国有这么好的绘画理论,你都不学,跑到我们法国来,究竟想学什么呢?”(引自《禅宗对我国绘画之影响》,载《佛教与中国文化》二百二十七页,上海书店1987年版)中国画理论也是世界上最早最先进的理论,而且一开始就以“传神”“气韵”为最高标准,继之谈“道”的显现,个人气质的再现;中国山水画论也是玄论,早在4世纪就出现了,谈的是“道”和“理”“情”和“致”,一千年之后,西方人才有些零星的理论,但他们谈的是“做大自然的儿子还是孙子。”中国画论从来不谈儿孙之论,以为这太浅薄了。中国画一开始就直透艺术的本质“画者,心印也”“画者,文之极也。”中国画谈的是“物化”“天人合一”“物我为一”,画就是自己,既不是大自然的儿子,也不是大自然的孙子。这种感受,西方画到了近代才意识到,而且多数受中国画的影响,但认识得仍不彻底。
从西欧到东欧,到美洲,全世界凡是真正的大艺术家、大理论家,都如此推崇中国画。而那些诋毁中国画的中国人不知还有什么话可说。你们除了把几位画商的话作为救命符和圣旨之外,还能举出一个有说服力的例子吗?
艺术的实际地位是由它的实际价值来决定的。我们听话也只能听大艺术家和大理论家等内行的话。内行、无知者的话再多,也都毫无价值。何况那些认为中国画落后的人并没有拿出任何证据,更没有讲粗豪任何道理。如前所述,他们惟一的标准就是:中国画在国际时常上卖价不高。而这个价格却正是无知的商人们所定。我们只需反问一句;难道艺术的价值是靠金钱来衡量的吗?商人的眼光能超过大艺术家大评论家的眼光吗?再从艺术实践来看,中国画用线表现已有两千多年的历史了。西方绘画近代才知道用线,而且才知道用线作画是最好的方法,他们的艺术归到中国画所开劈的正道上来,但已晚于中国画两千多年了。
如果说现代中国的艺术有些贫乏的话,那恰恰是因为丢掉了自己的伟大传统,生搬硬套外国的形式所致。日本当代美术评论家吉村贞司的一段话最可发人深省了,他说:“我感到遗憾,中国的绘画已把曾经睥睨世界的伟大的地方丢掉了。每当我回首中国绘画光辉的过去时,就会为今日的贫乏而叹息。”(见《江苏画刊》1985.5《宇宙的精神,自然的生命》)。
不管变化如何,中国画传统的民族的基本特征不能丢掉,中国画的优良传统应该保持并发扬光大,因为中国画在世界美术领域中自成独特的体系,它在世界美术万花齐放,千壑争流的艺术花园中独放异彩。中国画是我们民族高度智慧、卓越才能和辛勤劳动的结晶,是我们民族的宝贵财富。中国的绘画艺术,有伟大的传统和被举世公认的高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