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史记精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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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平原君虞卿列传

毛遂自荐

秦军围攻邯郸时,赵国派平原君向楚国求援,跟楚国订立合纵盟约。平原君打算带着门下勇力双全、文武兼备的食客20人一起前往。平原君说:“假使用和平方式能取得胜利,那就好了。和平方式不能取得胜利,那就只好在华丽的屋宇之下歃血为盟,一定要订立了合纵盟约以后才回来。贤士不必到外面寻找,在门下食客中物色就够了。”

挑来挑去,终于找到19个人,可是,还是少一人。就在这时候,门下有个食客叫毛遂的,走到平原君面前,自我介绍说:“我毛遂听说您将去和楚国缔结盟约,联合抗秦,决定跟您门下宾客20人前往,现在正好空一个名额,希望您马上允许我补这个缺,以便成行。”平原君感到莫名其妙,问道:“您待在我门下有多久了?”毛遂回答说:“已经有3年了!”平原君听了,很激动地说:“一个贤能的人活在世界上,就好像铁锥放在袋子里面,尖锐的地方马上会穿露出来。现在您待在我门下3年,食客之中没有一个称赞过您,我也毫无所闻,可见您没什么才能,您不能补这个缺。”毛遂说:“如果您早些起用我的话,我就像袋里的锥子一样,才华显露了。我的过人之处只是你们没有见到而已。”平原君无言以对,便勉强同意带毛遂一起到楚国去。其余的人都用轻蔑的目光看他,只差没有笑出声来。

毛遂等到了楚国,直到和那19个人议论天下局势,大家才开始佩服他。平原君跟楚国订立合纵盟约时,说明合纵盟约的利害关系,从太阳出来时就讨论,一直到了正午还没有决定下来。那19个人对毛遂说:“先生上前吧。”

毛遂握住剑把沿着台阶上前,对平原君说:“合纵的利害,三言两语就可以表明。谈了这么久还不能决定,这是为什么?”楚王对平原君说:“这位客人是谁?”平原君说:“这位是我的家臣。”楚王吆喝着说:“为什么不退下去!我是和你主人谈话,你上来干什么!”毛遂按着剑柄,一个箭步走到楚王面前,说:“大王您之所以呵叱我毛遂,是仗恃楚国强大的威势。而现在,十步之内,您也就没法仗恃楚国的人多势众了,您的生命就操在我毛遂的手中。我的主人就在您的面前,您居然敢这么呵斥?我听说:商汤仅凭70里的地方便统治了天下,周文王也凭借百里的土地号令诸侯。难道是他们士卒众多吗?实在是因为他们能够依据已有的情势,发扬他们的威武罢了。目前,楚国拥有5000里的土地,加上百万雄师,楚国的强盛正是称霸天下的大好资本呀!天下的诸侯国家是没有抵挡得了的。白起,只是一名小子罢了,然而,他竟率领数万兵马,兴师伐楚,而且一战攻取了鄢郢,再战焚烧了夷陵,三战辱及了楚王的祖宗。这百世大怨,连我们赵国想起来都为楚王感到羞愧,可您却不知仇恨与耻辱。我们合纵联合抗秦,实际上是为了楚国,而不是为了赵国。现在您当着我君王的面,又有什么道理呵斥我呢?”

楚王说:“的确如先生所说啊!我定会恭敬地率领全国来订立合纵盟约。”毛遂说:“合纵盟约决定了吗?”楚王说:“决定了。”毛遂对楚王左右的人说:“拿鸡、狗、马的血来。”毛遂捧着铜盘,跪着把它进献给楚王说:“大王应当先歃血来订立合纵盟约,其次是我的主人,再次是毛遂。”于是在殿堂上签订合纵盟约。毛遂左手拿着铜盘,右手招呼那19个人说:“各位相继在堂下歃血吧。你们虽然平庸,但也算依靠别人完成了任务。”

平原君回到赵国后,感慨地说:“打我以貌相取人以来,辨识士人多则上千人,少说也有数百人,一直以为不曾有差错,今天,却错看了毛先生。毛先生一到楚国便使赵国的地位比九鼎还要尊贵。毛先生凭着三寸不烂之舌,胜过了百万军队。我以后再也不敢以貌取人了!”

于是,平原君拜毛遂为上客。

李同说平原君

平原君回到赵国以后,楚国派春申君带领军队去救援赵国,魏国信陵君也假托命令夺取晋鄙的军队,去救援赵国,都还没有到达。秦国加紧包围邯郸,邯郸危急,将要投降,平原君对此非常担心。

邯郸传舍小官的儿子李同劝说平原君道:“您不担心赵国灭亡吗?”平原君说:“赵国一灭亡,那么我赵胜就成为俘虏,怎能不担心呢?”李同说:“目前,邯郸城里老百姓穿的是缝缝补补、不大完整的粗服,薪粮断绝,每餐连糟糠都吃不上,已到了拆下死人枯骨当柴烧、互相交换小孩以烹食的地步,情况万分危急。但您后宫里,依然是美人成群,您的婢妾依然是个个身穿绉纱细绫,餐餐有剩余的饭食。百姓穷困,兵器也用完了,大家正削尖木头当矛矢,但是您家的玩物、钟磬依然完整。假使秦国消灭了赵国,您还能拥有这些东西吗?要是赵国完好无损,您又何必忧愁没有这些东西呢?现在只要您将您夫人以下的人编入军队,分担一些工作,再把您的物品拿出来分给兵士,兵士们在这样危急的时刻,必会因感激您的恩惠而努力抗敌。”

平原君听从他的劝告,于是有3000勇士愿与李同一起开赴阵前抗击秦军,逼使秦军退却了30里。这时恰好楚、魏的救兵赶到,秦军罢兵而还,邯郸得以保全。李同在与秦军作战中战死,他的父亲被封为李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