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边陲的原始森林中行走。
一边是险峻的峰峦,
一边是墨绿的幽深峡谷。
我是一个人,我会分辨善恶,
放心,我决不猎取弱小的动物;
我是一株移动着的树,
仿佛是挤在它们中亲密的一棵。
我腰挎长刀,是为了劈开荆棘葛藤,
我肩挂箭弩,是为了无情的防御,
我的粗手握住刀柄,掰开枝权,
我的赤脚踏着败叶,吻着苔石。
我像一支划动着的桨,
在茫茫的海域奋力拼搏;
我像一只巡游的海豚,
在窥测腾跃的波峰浪谷。
我的目光在敏锐而警惕地搜索……
忽然,前面隐约出现两条路——
一条走的人多,路面平滑而宽阔;
一条野草覆盖,横挂藤萝。
该怎样选择呢?
我以人的尊严和勇敢,
以开拓者的刚毅和顽强,
怀着对前人的敬仰,对未来的思索:
我决意不重复别人,也不羡慕!
我决意不重复自己,更不退缩!
我要沿着这一条陌生的路
走,走上去!
抓住绝壁,攀上山巅——
也许手抚夕阳,
也许怀抱日出;
也许像昂首的箭镞
窜上蓝天又不幸跌落……
若干年后,我站在森林边,
将在感叹声中向后代讲述:
那条少有人走的路成了我的抉择。
这,造成了我的悔恨,
但也形成了与别人的差异。
也许是青年的痴情放纵了我?
也许是鄙夷都市人的情趣欢乐?
我,有山里人的贫穷和富足……
因为,我毕竟驶开了一条航线,
还有密密的森林蕴藏着我的梦幻,
它们曾亲近了我的生活,
我,曾经执拗地唱过一支边塞的歌。
198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