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艺术新编科技知识全书:文物之美与工艺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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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西周青铜器(3)

西周时代的酒器是在朝廷厉行禁酒的社会条件下,仅只作为祭祀的礼器而存在和发展的,其存在的时间不长。西周早期,酒器的造型和纹饰、装饰手法基本上是商代后期的延续。但在细节表现上则不乏周代工匠自己的创造。其中有些作品在艺术表现上达到它最后的辉煌。

1976年扶风庄白家1号青铜器窖藏出土的103件作品延续昭、穆、共、懿数世,其中酒器类有觚、尊、觯、爵、斝、卣、壶、罍、觥、方彝、勺等,从中可以见到周代早期酒器的丰富面貌。有中分成功的艺术精品,如折觥、丰尊、丰卣、三年壶。十三年痪壶等。也有些作品反映着不成功的探索,例如觚的造型,普遍追求“细腰”,有的上部光洁无饰,装饰功夫全花在圈足部分,所见有目纹、鳞纹、饕餮纹以及镂空的目云纹、饕餮纹等,虽很精巧,但整体造型显得过于矫饰,缺少早先那种庄重、和谐的比例关系。觯的造型也偏于纤长。数量众多的爵,继承了商代后期柱高足长、腹呈卵圆形的那种造型样式,而在整体比例和各部分的尺度、角度的权衡上很见匠心。从外观上看,差别不大,但柱头(有的无柱)、鋬上的兽头形态有不同的变化。有的在流的外侧和爵腹部施加了华丽的纹饰,如凤纹爵、父辛爵。陕西扶风云塘村西周窖穴出土一对伯公父勺,敛口鼓腹,下有圈足,有乙字形长柄,自铭为“爵”,实应是酌酒的勺(斗)。

西周酒器中最富艺术价值的是尊、罍、卣、壶、方彝等器类,以及鸟兽尊。

尊类作品有极朴质无华者,如上海博物馆所藏的召尊,通体光洁无饰,仅只在腹上部前后各饰一很小的羊首浮雕,与之迥然异趣的何尊、丰尊等则通体布满了华丽的纹饰。何尊门圆而体方,西周有不少尊的造型都具有这样的造型特点,在方圆耳补中形成既端严又和谐的审美效应。何尊腹部不很突出,正背面各饰大面积的浮雕饕餮纹,卷曲的羊角高出于器表。口沿下的蕉叶纹、颈部的蚕纹、圈足上的饕餮也都浮起较高。周身又有四道钩状扉棱,足部起高棱。这些因素共同构成富于表现力的外观效果。發古方尊为华丽型方尊的代表性作品,周身纹饰以精细的云纹为之衬托,肩部有四个象首,风格与商代作品极为相近。陕西扶风所出丰尊为圆尊的代表,其高度与口径同为16.8厘米,由于束颈垂腹利圈足也是由束渐放的重复变换,整体造型丰满而不显得肥硕。丰尊全器均以鸟纹为饰,由鸟冠与尾羽的变化形成富丽而生动、主次分明的艺术表现。圈足光洁无饰,使主体部分的纹饰得到很好的映衬。

尊类作品中也有些造型比较奇特的作品,如鲁侯尊圈足之下有叠涩式样的方座,两侧有状如飘带的双翼,其样式介乎尊与簋之间。西周中期的方尊与同出的方彝,两侧皆有象鼻形的耳,其下还有垂珥。这是当时颇为流行的装饰手法,也见于其他器类,季尊器身一侧有鋬,腹部以下不用圈足而代之以四个虎爪形的足,特饶情趣。与之同时铸造的还有一件季卣,也有四个虎爪形足。两器主体的造型、装饰手法、铭文相同。

尊与卣是西周时期青铜酒器中的主要器类,早期多为一尊二卣的组合,后来演变为一尊一卣。饮酒器的组合主要为爵与觚、觯,后来觚渐趋消失。

罍依然延袭着商代的造型,有方罍、圆罍两种类型,而数量已大为减少。圆罍有造型特别华丽者,如1980年四川彭县竹瓦街所出的卷体夔纹罍,器体形态俏丽挺拔,罍盖顶上耸立一个饰有扉棱的柱形钮,由盖、沿、双耳、器腹到圈足,有四道勾状扉棱纷披而下,有呼应,有间歇,且有大小、形态的变化,环绕器身,形成具有放射状的美丽的圆形轮廓线。器身上下的纹饰也变幻多姿。有富于西周时代特点的卷体夔纹,也有比较写实的侧身牛纹,还有同时代罕见的华冠兽面纹。同地所出的蟠龙盖饕餮纹罍,盖上铸一昂首四顾的蟠龙,十分生动。而相距遥远的辽宁喀左北洞出土一件铜罍在造型与装饰手法上竟然与之如出一辙。

卣类造型基本上沿袭着商代后期的样式。直筒形卣依然存在,但数量不多。主要流行的是椭圆体造型,也表现为繁、简两种风格。

卣的盖在设计上有个明显的细节变化。商代后期的卣,有的在盖缘两侧加铸一个上翘的角,下与扉棱相接。这种设计既是为了美观,更是为着便于使用,但因此便不得不将提梁改在卣颈部前后的正中位置。西周的卣将这两个角改小,移至盖子上面的两侧,成为小小的犄角,不致妨碍提梁的活动,使器体更容易保持平衡,也有助中加强观赏效果。

西周前期的商卣、卣、伯格卣,中期的丰卣、效卣、公卣等都是纹饰特殊华丽的作品。商卣全属商代风格、样式,但不施加云雷地纹。卣主体纹饰用卷体夔纹,突出了时代的新特色。公卣和丰卣、效卣皆以大面积凤鸟纹为饰,鸟冠与尾羽毛纷披,构图丰满,有的虽不加地纹,依然予人以非常华美的印象。

西周后期的鱼父己卣,高直颈,绳索状提梁,通体光素无饰,显示着新的艺术审美发展趋向。

壶类酒器在西周中期以后得天独厚地得到持续发展。其早期的样式参照着觯和卣的造型,形体修长,重心在腹的中部,有亭亭玉立的感觉。扶风庄白家所出的如意云纹壶器,腹布满团栾的如意状云纹,刻纹纤细,别具优雅秀美的丰韵。

同一窖藏所出的一对三年壶和一对中三年壶显示了西周中期以后圆壶一类造型的新意匠,长颈,鼓腹下垂,重心移到下腹部。在器物造型上它们创立了一种新的典范,对后世的瓷器有深远的影响。三年壶以三层流畅宽大而富于变化的环带纹构成主要纹饰,下有细密的云雷地纹,简素而壮美。与之同形制的几父壶,环带纹不用减底平刻而取浮雕手法,虽也很美观,但有伤于器体的平面感觉。十三年壶造型比较瘦削,器腹下部轮廓不是如三年壶那样慢慢圆过去,成为流畅自然的轮廓线,而是到器腹下方纹饰处形成一个小小的转折,壶的主体部分饰以十字交插的横鳞纹,交搭处有一方扣,令人联想到原初那以绳索或皮革捆缚壶体的生活原型。

颂壶是方壶类型的代表性作品,形体扁方而圆角,重心在下腹部,周绕器腹为四条—首双身的蛟龙纹,随器身转侧而有升降变化。在躯体周旋之小,又有多条小蛇穿插其间,线条流畅活泼,为以前青铜纹饰中所鲜见。壶颈部饰环带纹,其波浪形起伏与蛟龙纹相反相成。盖的下缘饰一圈窃曲纹,上端的圈足形捉手与器腹下的圈足饰仰覆垂鳞纹,并以上卜的宽棱起着上承下合的作用。

西周晚期的曾仲旃父壶造型同于颂壶,而盖的顶部则骈列一圈微微仰起的环带状山形捉手。山西曲沃晋侯墓地所出的一件青铜壶进一步发展了这一样式。其造型与纹饰与颂壶相似,而在盖顶的山形捉手则是镂空的。中间三山成山字形耸起,四周环带状饰皆向外仰,如群峰拱列,高山仰止。两兽首衔环,前端作象鼻形,扩展了横向空间。

西周壶类作品中也有些形制比较奇特的。如陕西扶风庄白家所出的伯饮壶,器形如觯,下腹部两侧伸出两耳如象鼻上卷。铭文自称为“饮壶”。山东曲阜鲁国故城出土的侯母壶,其形如匏,小口,矮圈足,上置蟠龙盖,肩及下腹各有两系。容积大,便于携带,是更偏重于实用的造型设计。

盉类酒器早期的典型样式如太保盉,为直颈鼓腹略分档,下有四柱足。兽首鋬以套铸的链与盖相联接。也有作三袋足下连三柱足的,如长盉、卫盉。设计者在盉类作品中化费心思最多的是流、盖与鋬,有的将其制为龙、鸟、兽等形象。

它盉是西周后期流行的样式。其腹部扁圆如鼓形,盖上铸一卧着的水鸟。盉腹下有四个兽足,盉前方的流为兽形,正屈爪探身向前扑,盉后方的鋬则是一条返身回顾的龙。上下左右相互照应,形成强烈地向前运动的感觉。

觥、方彝类依然是艺术工匠最为精心设计的作品。从有些出土物的情况看,觥与方彝有组合关系,并表现出相同的艺术风格。如西周前期的折觥、折方彝,西周后期的日己觥、日己方彝。

折觥是西周青铜器中的典范之作。造型、纹饰极为华美,而整体外观庄重、大方,设计、制作之精完全可以和商代盛期同类作品相颉颃。这件作品从整体到细部都充满神秘的气氛。例如它的鋬就是集多种动物于一体的:上端是一个兽头,双耳有夔龙相对,中部是一只鸟,下端为卷着长鼻的象首。布满全器的浮雕纹饰也多种多样,有饕餮、夔龙、鸟、蝉等等,以细密的云雷纹为地,安排得很妥帖,并有着几种高低层次,有主有从,不互相争夺,犹如烘云托月般地将立体的垂角兽首衬托得分外生动和突出。而玲珑剔透的钩状扉棱更为全器勾出一道美丽的轮廓线。

折方彝的器身部分与折觥器身如出一范,制作也十分精美。时代略晚的日己觥和日己方彝则与之不同,前者鼓腹,形体比较和谐优美,后者形体方正,风格粗犷,无云雷地纹,制作也较粗糙。所异者是日己觥器身后部的鋬为一披垂下来的尾屏所替代。其上刻有并排的锁链状如孔雀尾羽上的宝珠形羽毛刻纹,推测应是用做象征风尾的。类似的表现手法也见于陕西宝鸡茹家庄所出的三足鸟尊。

西周中期的师遽方彝、方彝都在两侧加了象鼻形的长耳,其下有垂珥。器内有中壁,隔为两个盛放调料的小室,每格正中对应的盖沿上有方形缺口,是置放匙柄的。

水器·乐器

西周时期的水器主要有盂、盘、匜、、等。

盂的形体很像大型的簋,深腹,有附耳。有体量很大的,如故宫所藏重达35.8公斤的伯盂。

盂作为盛水的器皿见于古代文献,如《韩非子,外储说左上》引孔子的话说:“为人君者犹盂也,民犹水也。盂方水方,盂圆水圆,”但也有说是饭器的。1973年扶风刘家村周墓所出的伯簋,自铭为“白乍(作)旅簋”,而形式与盂一般无二。其体量较小,通高仅14.8厘米,重1.75公斤。作为食器是可能的。

盘与匜是共用的沃盥器具,为古代祭祀燕飨活动中的礼仪用具。《仪礼·公食大夫礼》:“小臣具槃(盘) 匜,在东堂下,”《礼记·内则》:“进盥,少者奉槃,长者奉水,请沃盥,盥卒,授巾。”西周的盘,早期沿袭商代的样式,西周中期以后,在两侧增加了附耳。后来又在圈足之下附加三足或四足,有的足铸作裸体人物形象。

西周的盘类作品有的是以其铭文的重要历史价值或书法价值而著称于世,如史墙盘、人盘(散氏盘)。体量巨大,形体长方的虢季了白盘,虽自铭为盘而实际功用不同,它是为作器者虢季子白征伐猃狁有功受周王赏赐而作的重器。

匜是沃盥时挹水下注的器具,出现于西周后期,到东周以后广为流行。它的形体很像是无盖的觥,但形体扁长,有流和鋬,下有四足,都是考虑到使用的便利而设计的,但在结构和纹饰上很见匠心。例如齐侯匜,流槽高,下有四兽形足,造型很像——只伸颈行走的水禽,但没有一点摹仿某种具体动物的痕迹,而是以形体的抽象特征发观者对生活的联想。周身细密的平行沟纹令人联想到水的流动。后端的龙形鋬,龙口衔住匜尾,像是贪婪地在饮匜内的水。

在酒器和水器上盛行垂鳞纹,也有助于引起人对器物功用与水族动物的联想。如仲义父,可兼作水器或酒器,上下以横鳞纹相呼应,腹部装饰大面积的垂鳞纹,肩部起两道凸棱,两侧弯卷的小龙如在荡漾的水波中跃出,手法虽简洁却很生动。

西周时代在礼乐制度之下,音乐艺术得到了高度的发展,形成一套严格而又完整的宫廷礼乐制度。与礼仪活动相结合的音乐和舞蹈称为“雅乐”,主要应用于祭礼、宴飨、射礼、庆功演武等活动。

西周乐器种类、数量繁多。依制作材料分为金、石、土、革、丝、木、匏、竹八类,称为“八音”。

八音之中的“金”指的是青铜乐器,主要是作为打击乐器的钟、鎛。

钟,据研究者考证是由流行于南方地区的铙演变而来的,但使用方法不同,铙用于仰击,而钟则反之,是直悬于钟架之上,口在下柄在上,大小相次,成组合排列。用木槌敲击演奏的,称为“编钟”。编钟初出现中西周中期,以三件为一组,后来愈发展愈多。1976年陕西扶风庄白家出土的14件钟,共分为六组。最多的为六件一组,其余为四、三、二不等。其基本样式已经定型:钟柄为直筒形,这类式样,通常称为“甬钟”,钟身部分上部统称为“钲”,中间空白的长方部分为“钲”,是用于镌刻铭文的,两侧相间排列乳丁(枚)和云纹图案(篆)。钟身下部为“鼓”。装饰纹饰主要施加在于、舞(钲上部的平面)、篆、鼓几个部分。工匠艺术家为钟类作品专门设计出一种半龙半鸟、有长鼻的纹饰,两两相背,装饰于鼓部。有些钟的铭文很长,具有重要的史料与书法价值(如晋侯苏钟),有的全部刻于一器之上,有的分刻于同组的几件钟上,联贯成文。

另一类钟顶端不作甬形,而为半环形钮,称为钮钟。

鎛与钟不同,顶部作扁环或伏兽形,下端两铣之间的于不作弧线形而作平口,称为“鎛”或“鎛钟”。有些鎛类作品在顶部和两侧以鸟、虎等镂空的形象为装饰,具有华丽的影象效果。如故宫博物院所藏的立鸟鸮首鎛、上海博物院所藏的四虎鎛,陕西眉县所出的三件凤钮四虎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