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剧组为Vivian组织的生日晚会,大家辛苦了这许久,终于有希望按计划在月底前杀青,这场生日会就成了大家发泄过度辛劳和早死早超生这一良好愿望的最佳现场。于是,唱歌的不好好唱要抛着声线飚最高音美其名曰“飙歌”,跳舞的不好好跳非要放浪形骸追求自然扭曲美其名曰“生创”,讲笑话的不好好讲非要把荤段子洗白成精神布道美其名曰“笑坛”……
这时Vivian突然想起她哥,嚷嚷着让NICK唱歌,年青人就纷纷起哄。NICK本来安静地听得好好的,见状忙推托,实在没辙,只好道:“唱歌就免了,最近有点感冒,真的唱不了。我为大家朗颂一首短诗吧!”
小白故意叫号:“公孙美人,要不要这么清高呀?这儿又没评十大才女,您能不能来点雅俗共赏的?”NICK还没回答,Vivian已经代他瞪了小白一眼,大声说:“公孙世家书香门弟,我们就喜欢背诗!哥,你尽管背——就是别选那些哄小孩子的啊,什么生日快乐、寿比南山之类的就成!”NICK一笑:“放心!背一首很短很短的诗吧。”小玩命儿在一旁起哄:“长的你也背不下来吧!”
NICK笑着不理他,继续他的祝寿辞:“我比较喜欢这首诗的意境,很美、很真诚,所以特别送给Vivian妹妹,希望你永远这样清纯、甜美,无忧、无虑,象个公主一样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他清了清嗓子,用低沉、磁性的嗓音缓缓朗读道:
-我笑着走在这条路上
-我笑着走在沙漠中央
-何处是我安息的地方
-是莱茵河畔的菩提树下
-还是南国的棕榈树旁
-我将被一双陌生的手
-葬在一处荒凉的地方
-白天以太阳为伴
-夜晚星辰为我照亮
-我走啊走
-走在这条路上……
小白在一旁不合适宜地妄加评论道:“这是一条道儿走到黑的节奏吗?”
这是一首海涅的诗,JAMES最不喜欢,却不得不承认,这也是最能打动他的一首诗。为这样一种坚定执着的理想方向,为这样一种坦然以对、无所畏惧的生命进程,更为这里深深的、浓郁的、宿命般的悲悯和解脱。但是NICK他真的懂得吗?还是不过是在为他与尘世苟同的选择,寻找一种漂亮的托辞和包装而已?
晚会后,JAMES犹豫许久,还是来到天台,意外地发现NICK正悄立在那里。如此良宵如此夜,一切都与第一次那般相似,不同的只是心境,为什么造化可以这般弄人?JAMES故意挑衅似的问:“你怎么敢上来?不怕我再欺负你?”NICK如平时一般微笑着狡辩:“我每天都有上来。”
JAMES暗自好奇这个人怎么可以一直装作这样单纯、无害的样子,反而更要故意戳穿他:“撒谎!我前几次上来的时候,你就没有上来!”他的语气这样冲,NICK果然不说话了,转过去望着夜空。JAMES站在他旁边,突然伸手去他的口袋,放肆地掏出他的手机,随意地翻看,NICK看了他一眼,没有制止他。
JAMES打开他的微博帐户,翻到他的草稿箱,那里赫然一条编辑好的微博草稿:“#新神探联盟#你@包正眼中有他@小玩命儿,手里有我。江湖之道,脚踏两只船不会有好结果。负了我,我会一枪杀了你,负了他,他会一拳打蒙你,别忘了我们还有第二季,生门在谁手里还不得而知。出来混,迟早要还的!”配图是之前拍的一张剧照:铁三角坐在前排,法医和梦飞站在后面,出奇之处在于包正坐正间,一只手握着探长的手,另一只手臂支在小玩命的腿上——眼睛却看着小玩命儿,而小玩命儿与探长在包正的头上用手摆出“心”的造型!这本是大家拍剧照时的游戏之作,为了好玩而已,之前并没有放出去——主要是感觉把关系都搞的太粉红了。
NICK看他一直没说话,就转过头来看了眼,发现他正盯着这个微博看,就解释道:“这是公司起草好的,让我后天发出来。”JAMES默默地注视着那张相片上的探长,尽管一身戎装,但探长这时的表情却显得那般清秀、端庄……甚至妩媚……
JAMES吸着冷气,突然问:“当初那个陈家明的角色怎么会找上你?”
NICK不知道他怎么会一下把话题转到这上面,一时怔住,没有回答。
JAMES看着他的表情:“那位导演怎么就发现你有这份潜质?”
NICK沉静的眼神在夜色里幽深得可怕。
JAMES的目光比风还冷:“当时那部剧做了好多宣传,你好象运气不坏,借机上了好多档电视节目,怎么就没火起来呢?是配合度还不够吗?”
NICK有些敏感地:“你想问什么?”
JAMES冷漠而尖锐地:“你知道我在问什么,关键是你想不想回答,敢不敢坦诚事实。”
NICK沉默了一下,突然回首一笑,用调侃的语气平静地说:“问那么多干嘛?再有几天,这部戏就拍完了,这个娘炮再也不会烦到你了。”然后转身离去。
这是他们最后一次在天台上吹风,谈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