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应歧是某医科大学的高材生,毕业那年,学校想把他留校任教,他不肯,偏要回到他所生活的小县城来。
他不进县一院,也不进县二院,却在县城的中山中路租了间店,申请了一张执照,挂牌叫做“扶伤堂”,就在那里坐诊了。
他担心独自一个人会忙不过来,还以每月三百五十元的工资聘了个老头叫老张的帮他打杂。
他把医科大学颁发给他的五张奖状,实习时病人赠送的两面锦旗统统扔掉,立志要重新在这里创下口碑,在这里得到一百面锦旗!
开业了。
第一天有几个人把脑袋伸进来看了又看。
第二天有一个少妇抱着一个孩子在门口转了几转,但终于没有进来。
第三天有个老人进来了,但只问了声“你就是医生”后又出去了……直到第七天,才有一个小孩子跑进来买了两片速效感冒丸回去。
而不远处的南路的一间诊所却是病人进进出出,生意很是不错。
陈应歧忍不住偷偷跑去观察,发现那医生的医术并不高明。有一点奇怪的是,那医生似乎没有近视,但桌上却很显眼地放了一副黑框的眼镜:还有那医生充其量三十来岁,诊所也是刚开不久,店名却莫名其妙,叫什么“老田诊所”。
回来后陈应歧思想了大半天,瞥见须发花白的老张,突然拍了一下脑袋,说“有了”。
于是第八天“扶伤堂”便多了一位身穿白色大褂,鼻架老花眼镜,脖子上也挂了一只听诊器的白头发、白胡子老头,当然他就是老张了。并且他还坐到了原来陈应歧所坐的位置上。陈应歧呢?垂着双手哈着腰身毕恭毕敬地站在老张的旁边。
没想到“扶伤堂”的病人却就这样多了起来。
老张不识医,所以看病仍由陈应歧包揽。但有些病人却硬要老张看,老张便装模作样东摸摸西捏捏,又像教训徒弟似的对陈应歧说:“来,你也摸摸看!”
这时,陈应歧就会小心翼翼地说:“师父,这位先生是不是患风湿骨痛?用土茯苓煎服怎么样?”
有时陈应歧不说话,但却把该用的药都拿出来摆在一旁了。
有时这两种方法用多了,老张就干脆说,这么点小病不用我了,让小陈瞧瞧就可以了。
此后,“扶伤堂”病人渐多,生意日好。老张眼巧,也记住了一些药名,识得了几种感冒发烧之类的小病,一年下来,居然没有被人看出一点破绽。
这时,有人说:“扶伤堂”不错,徒弟就能看病,根本不用师爷出手。
有人说:“扶伤堂”学贯中西,药到病除。
也有人说:“扶伤堂”不亚于县一院、二院。
年关时候,老张向陈应歧辞职,说要回去好好跟家人团聚。陈应歧想:“扶伤堂”名声已出,加之一年来老张实际上只做了一种摆设,杂活根本没干过,不来自己应该也能应付,也就没有介意。
不料第二年陈应歧发现他的病人又一个一个地少了下去,有人说:北路又开了家诊所,很多病人都往那里跑了。
陈应歧坐不住,又跑去偷看,一看之下差点气结,只见诊所居然叫做“救死堂”,而那忙出忙进地帮病人看病拿药的,竟是经他指点才懂得一点点药理的须发花白的老张!
小说中每一次情节的转折都是那么顺其自然,然而每一次的结局却又都出于读者的意料之外,这就是《医术》这篇微型小说的高明之处。两个红点一条直线父亲一天一天地变老了,我和他的共同语言也越来越少,有时候即使想说什么,可没说上两句话,就说不下去了。父亲说的都是那些老掉牙的陈年1日事,我听了就心烦;我说的,父亲又大都听不懂。我想这也许就是代沟吧。
于是,和父亲在一起的时候,我们常常是面对面地坐着。有时候,能有一两个小时,父子俩竟然没有一句话可说。有一天,我对父亲说:“我要出远门了。”
父亲睁开半闭着的眼睛,“嗯”了一声,算是知道了。我想,父亲真是老了,对一切都漠然了,包括自己的儿子。
我又说:“这回不是一天半天,大概有一年时间。”
父亲又睁开眼睛,问:“去哪儿?什么时候走?”
我说:“去深圳,公司派我去筹建办事处,明天就走。”
我心中不由得有点儿悲凉,我要出远门了,父亲的表现竟然像是邻居家的儿子要走一样,一点儿都不知道关心。他不知道,他这么大岁数了,我要走,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他啊!他这样的漠然,倒让我原本负疚的心有点儿轻松起来。
在深圳的工作每天都是那样的紧张,有时候想起已经很久没有跟家中联系了,就给父亲打电话。父亲接了电话,除了说几句让我“注意身体”“出门要小心”“工作要劳逸结合”的老话外,就无话可说了。沉默了一会儿,父亲就说:“打长途要花好多钱的,挂了吧,别为我担心,我一切都好着哩!”
其实我想告诉父亲,我用的是单位的电话,多说几句也无妨,但父亲和我实在是无话可说。我想,也许对父亲来说,儿子大了,不需要他再去关爱了。
半年后,我回了一次家。回到家里,我发现客厅的一面墙上挂了一张中国地图,父亲正站在那张地图前盯着看。我看见那张地图上,深圳所在的位置上点了一个红点,南阳那个位置上也点了一个红点,然后,一条红线将深圳和南阳连接了起来。
我说:“爸,我回来了,你这是干什么啊?”
父亲说:“我在想你呀,儿子!我想你的时候,就看这张地图上的两个红点和一条直线!”父亲说话的时候,我分明看到了他眼里噙着的泪水。
原来,故意对我漠然的父亲,是想让我对他少操点儿心呀!而不管我走到哪里,父亲的关爱就连接到哪里。
不管走到哪里,父母的关爱就连接到哪里,有空不忍常回家看看,多多体会一下鸿沟里的爱吧!与天堂通个电话我拥有一个报刊亭。那天,正百无聊赖地翻看杂志打发时间。“先生,我想打电话。”突然听到轻柔的声音,我抬起头。是个瘦小的女孩,不高,十六七岁光景。
我指指电话机:“你自己打吧,长途用左边电话打……”
女孩把号码按了一通,手忙脚乱地放下话筒,但马上又拿起话筒,又一阵惊慌失措地按了号码……“妈妈,妈妈,我跟玲子姐姐到了深圳,我现在进了一家电子厂,工资好高,经常加班,我这月发了七百一十六元钱,我寄回去给弟弟做学费,还有给阿爹买化肥,还给姥姥买药;我们工厂伙食可好了,每天有肉吃,有时还有鸡哩:我给自己买了条裙子,红色的,好好看……”女孩越说越快,但接下来她开始擦眼睛和鼻子,声调也嘶哑起来。“妈妈,我想弟弟,想阿爹,我想回家,我想你,妈妈,我想你,呜,我想……”就像放连珠炮一样,女孩把话说完,然后放下话筒。大约由于紧张,话筒放了三次才完全放回到电话机上。她按住自己的胸脯,急急地喘气。待了好一阵,才用红红的眼睛望着我,低声问我:“先生,请问多少钱?”看着她那副紧张的模样,我心中一酸。犹豫了一下,说:“小妹,别紧张,缓缓气,其实你再多说一会儿也无所谓……”
女孩重重地点头:“谢谢!多少钱?”
我低头往柜台下望去——天哪,我发觉电子显示器上没有收费显示,女孩的电话竟然根本没有打通!我张口结舌地抬起头来:“对不起,重新打吧,刚才的电话没有打通……”
女孩不好意思地擦擦眼睛,说:“我晓得,我们家乡没通电话,我没妈妈,我妈妈去了……但我真的好想好想像别人一样跟妈妈打打电话说说话……”
我目瞪口呆了好久,最后恍然大悟。从此以后,我与女孩相约每个周六上午,她可以来打免费电话。那是一个打往天堂的电话,她可以把所有喜怒哀乐跟妈妈尽情诉说的电话。
有一种爱是无私的,有一种爱是伟大的,有一种爱是永恒的。有一种爱是我们生命永无止境的源泉,是我们心灵的一盏指明灯,它可以为我们承担一切,可以为我们默默地牺牲,是我们人世间最珍贵的——母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