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张虎卖鱼的第二天,蒋知县又来到了七里井村,说最近盗贼猖獗,要成立村联防队,要老百姓都把镰刀交出来,写上自家的名字,给联防队当兵器,等抓住盗贼后再归还。哪个不交或少交,就定为盗贼一伙,从严查办。不一会儿,老百姓就交来了近100把镰刀,一一排列在地上。当时正是七八月份,天气非常炎热,有一把镰刀上一会儿就聚满了苍蝇。
蒋知县就问那把镰刀是谁家的,衙役一看名字是张虎的。于是,蒋知县就命令立即逮捕张虎,押回县衙审讯。回到县衙,蒋知县一拍惊堂木,大喝一声:“张虎,你是如何杀害你家兄长的,还不如实招来!”张虎也一个劲地喊冤,拒不承认是杀人凶手。蒋知县说:“据我了解,你平时游手好闲,根本不会捕鱼,只会吃喝嫖赌,活活把你爹娘都气死了,那么多捕鱼高手都没抓到鱼,你说你怎么能捕到怪鱼呢?”“这……这个……”张虎张口结舌答不上来。蒋知县又说:“别人的镰刀上都没有苍蝇,只有你的镰刀上苍蝇云集,这说明你用镰刀杀过人。虽然镰刀洗得很干净,但血腥气留在上面,你还能瞒得住吗?定是你见你兄捕到了怪鱼,见财起意,狠心杀死兄长,再去领赏。你若是再要抵赖,本官可要大刑伺候了。”
张虎一看蒋知县犹如亲眼目睹一般,再也不敢抵赖,乖乖地把自己的做案经过招了出来。
原来那日张龙出去捕鱼时说今天一定能捕到怪鱼,他妻子王氏就跑去告诉了张虎。张龙张虎虽是兄弟,长得却大不相同,张龙因小时得了一场大病,影响了身体发育,只长得是矮身材,窄肩膀,浑身没有多少肉,脸盘儿好像晒干了的酸梨,王氏一见他就想呕吐。而张虎则长得膀大腰圆,孔武有力,很有男人味。王氏见小叔子尚未娶亲,体魄又强壮,就百般勾引。天天背着丈夫给小叔子做好吃的,好穿的。在一个大雪纷飞的夜晚,王氏置办了一桌丰盛的酒席,引诱张虎喝得烂醉,趁着酒性,两人终于做出乱伦之事。从此一发不可收拾,慢慢就嫌张龙有点碍眼,想找个法子除了他,两人也好做个长久夫妻。王氏一听张龙说今天能捕到怪鱼,就跑去告诉了张虎,两人合计着要是张龙能捕到怪鱼,就来个夺鱼害命,趁张龙不防备时,把他推下水井,造成张龙不小心溺死的假象。再卖掉怪鱼,领到赏银,两个也好长久地在一起享乐。
张虎就拿了一把镰刀跟着他哥来到井边,果见张龙捕到了一条怪鱼,放在水桶中。他悄悄地走上前去,正准备趁哥哥不备把他推下井去,没想到张龙忽地转过了身,张龙一见兄弟也来了,高兴地说:“兄弟,你来的正好,我抓住了一条怪鱼,你提着水桶,咱们一块领赏去吧。”张虎唯唯诺诺地来到哥哥身边,趁哥哥不备,这个灭绝人性的家伙就举起手中的镰刀狠狠地朝哥哥砍去。连砍了十几刀,直到张龙不动了他才慌乱掂走了怪鱼,却忘了把张龙扔到井中……
凶手原来是张虎,那张二狗为啥承认自己杀死了张龙呢?原来那日蒋知县见他死活不肯承认,神情不似说谎,就知道这其中另有蹊跷。为了麻痹真凶,他就让张二狗演了一出“空城计”,板子打在地上,张二狗则嗷嗷大叫。以此麻痹真凶,也好早日侦破这则奇案。
如今目的已达,找到了真凶,蒋知县就放了张二狗,把张虎和王氏打入了死牢,直等秋后问斩。
得到怪鱼的王员外也没能把怪鱼献给皇上,因为怪鱼离开水井不到一个星期后就死掉了,王员外也白白损失了一千两白银。
杨再兴落草
一、寻药得秘笈
山西太原府有个河曲镇。镇上有个行医世家,杨氏济生堂。杨再兴就是济生堂的第五代传人。
杨氏济生堂虽然经营了上百年,但他们多注重悬壶济世,治病救人,不大计较获利赚银子。因此家底并不富余。近年来,宋辽战事不断,民不聊生,生意更是每况日下。为了生计,杨氏济生堂只好典房子卖地,才算硬撑着没有摘掉招牌。到杨再兴主柜时,仅剩下两间店铺和一间库房。这种局面又勉强维持了五年,仍不见转机,杨再兴不得不辞掉唯一的佣工——抓药伙计,独自一人把脉看病,调方配药。
为了节省几两进购药材的银子,杨再兴每年春秋二季都要到深山老林里去采药。这天,杨再兴从悬崖下的老松树下,挖出了一棵情侣何首乌。这何首乌个体之大,实属百年罕见,而且男女体形器官清晰可辨。这要是弄下山,最少也能卖上百两银子。
杨再兴高兴坏了,从临时搭建的草棚里,拿出自带的干粮和佳酿,美滋滋地吃喝起来。美中不足的是,独处深山无人伴,杨再兴只能学诗人李白月下独酌: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好酒!好诗!”远处突然传来了赞美声。杨再兴想:一定是遇到了采药的同行。许久没有和人打过交道的杨再兴喜出望外。定神看时,一位身不满四尺,穿一身白色羊皮衣裤的鹤发童颜的老者,已悄然无声地来到身边,杨再兴急忙站起身来说:“独处深山,百无聊赖!前辈若不嫌弃,就请坐下饮上几杯!”老者说:“人贵在能识时务,随遇而安。有此佳酿可解馋,吾愿足矣!”说着,席地而坐,从怀中掏出一块鹿蹄肉,和杨再兴一起吃喝起来。
老者自称也姓杨,避难隐居深山,已不知有几何年月。他谈吐风雅,学识渊博,天文地理,星相数术,无不精辟独到,妙语如珠。二人谈得投机,相见恨晚。不知不觉玉免西沉,酒干肉尽。老者起身告退,再兴恳切挽留。老者却婉言谢绝,说住处不远。如有诚意,半年后再上山时,多带些好酒,我自会前来。说完转身离去。
杨再兴乃诚信重义之人,自此以后,凡进山时,必多带好酒,老者也从不爽约。在二人相识后的第四个年头,杨再兴进山采药已历时三十三天,老者才姗姗来迟。他身躯佝偻,老态龙钟,见了杨再兴说:“你我二人忘年之交,情同手足!匆匆三年有余,今日当对你说明真相。”杨再兴说:“老兄有话请讲。”老者说:“我原是天波府的老家园杨洪的后人杨勇,这些年,我在山中四处采摘珍奇异果,终于研制出一种可以增长内力的神药,昨天刚刚练制成功,就装在这个小瓶内,今赠与兄弟,盼你服用后能为天下苍生做些善事!”杨再兴忙道:“既有如此神药,吾兄为何不饮用?”
杨勇拿起地上的酒囊喝了一口酒说:“近几个月来,我自觉心力憔悴,少气无力,想是将不久于人世,饮下去,空自浪费良药。我这儿还有一本杨家的武功秘笈‘风雷十二煞’,今也一并送你,兄弟学会后如遇杨家后人请转授之。”
杨再兴恭身用双手接过武功秘笈和神奇灵药。打开瓶盖,一股清香扑鼻而来,他把灵药递给杨勇,想让杨勇服用。杨勇推开他的手道:“不必了,我身心精髓俱已枯竭,命将凋零。此药对我已无作用。临死前还有一事相求。”杨再兴将神药收好,忙说:“请讲!”杨勇有气无力地说:“我有一个儿子叫杨安,小时候不慎丢失,还请兄弟代为查访,让他跟着你做一番事业。”杨勇说完吃力地从怀中掏出一副杨安的画像,就颓然倒地身亡。
杨再兴搂抱着杨勇的尸体,放声大哭起来。他在密林深处的高埠上,深深地挖了一个坑,将杨勇的遗体和上山时带的两壶好酒,小心翼翼地放在坑中埋好,然后,又跪在杨勇坟前,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
一切收拾妥当后,杨再兴再也无心在山上采药,匆忙整理了一下行装,就下了山。杨再兴把采药经过给父亲一讲,他父亲高兴坏了,急忙让他饮下神药。杨再兴遵命饮下,顿感眼前一亮,父亲胳膊上的毛发,他竟能清清楚楚地分辨出长短粗细来。五脏六腑之内,似乎还有一股巨大的能量在翻动,丹田之气充盈四溢,四肢筋骨嘎嘎作响。抬手投足感觉异常矫健,猱灵似猿。院内种晾药材的石案,平日双手用力摇撼,纹丝不动,此时上前单手一推,石案便应声而倒。
这可乐坏了杨再兴的父母,他们急忙排香案,感谢上苍保佑杨家后代重获秘笈,再得神功。磕罢头,杨再兴的父亲吩咐说:“兴儿,你把墙边的大衣柜挪开。”杨再兴按着父亲的吩咐做完后,杨父又说:“你用手敲敲墙壁,在有异常声音的砖上用力一推,墙上有个暗橱,橱中有个黑匣子,你把它拿出来。”杨再兴照着父亲的话做了,果然找到了那只木匣子,他用衣袖拂去匣子上的尘土,抱到父亲面前。
杨父说:“兴儿,将匣子里的画取出来。”杨再兴打开匣子,从中取出一幅纸张泛黄的字画来。展开一看,只见上面画着一位白发老翁,在泛着涟漪的荷塘边上,手持鱼杆,悠闲自在垂钓。画旁题诗一首,字体遒劲,力透纸背。诗是这样的写的:
尝垂金钩荷塘中,亦卧梅园数繁星。
忙去田间弄桑麻,闲看儿孙放风筝。
功名利禄尘与土,是非成败云和风。
三餐粗饭足日月,一壶水酒醉生平。
诗下有一小注:不食俸禄不做官,不涉江湖不冒险,清心寡欲享天伦,淡泊名利继承传。落款:文广于仁宗庚辰年仲春画并题。
杨再兴看完,大惑不解地问:“杨文广乃是名将,与我们有何相干?此画怎么会落在我们家中?”杨父喝斥道:“休得胡说!我们正是他老人家的后辈。遵照他老人家留在诗中的遗愿,我们这一单线支脉,远离京都,隐于乡野,不为官宦,不涉江湖,以行医为生,才能有幸保存下来,繁衍生息。近百年来,这个秘密从未被外人知晓,我乃嫡传第四代长房子孙,故保有此画,今天就把此画交与你保管。”杨再兴说:“世上竟有这等奇事?一门忠烈为了延续香火,将一支血脉悄悄地隐藏在穷乡僻壤之中,此事实在让人难以相信!”杨父说:“这正是先祖的一片苦心,当时杨家正遭奸臣疾恨,为了保留一线生机,文广先祖才不得已出此下策。为了保险其见,连武功也没有传授。”杨再兴问:“那我还学不学这个武功?”“学,当然要学!近年来,辽兵屡犯边境,宋室江山岌岌可危。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从明日起,你就开始勤练风雷十二煞。”
从此,杨再兴就在家勤练风雷十二煞神功秘笈,一年之后,他已把秘笈上的功夫练得滚瓜烂熟。依他现在的身手,江湖上已鲜有对手,只不过他自己不知道罢了。
又过了几年,杨再兴的父母相继因病过世,杨父临死前,一再交待杨再兴要找到杨安,重振杨门雄风。再兴含泪应允,杨父含笑面逝。再兴又在家为父母守孝三年,三年过后,杨再兴就单枪匹马踏入江湖,开始寻访杨安。
二、野浴惊美人
光凭一幅儿时的画像找人无异于大海捞针,杨再兴为了寻找杨安,披星戴月,餐风宿露,历时经年,把中州大地跑了个遍,也没有见着杨安。
这一天,杨再兴来到山东九龙山下,直走得浑身冒汗,酷热难当。他见山下有一个长满荷叶的水湖,湖水清亮,游鱼可数,心中不由一阵心喜,当下就脱下衣衫,赤条条地在河里痛快地洗起澡来。洗了一会儿,正准备钻出荷塘,忽听对岸有人说话。他忙将身子沉入水中,用一个荷叶盖住头脸,偷偷往外一瞅,脸上不由发起烧来。原来对岸来了一位身穿粉缎罗裙的妙龄女郎,在身着天蓝纱衣的四位丫头的簇拥下,风姿翩翩地来到荷塘。
妙龄女郎名叫张玉凤,是九龙山大寨主的嫡亲妹妹。她年方二八,肤白如玉,十足的一个大美人。四个贴身丫环春兰、秋菊、夏荷、冬梅。主仆几人想是也赶了一阵路,见到如此清凉的湖水,自然欣喜若狂。五女见四野无人,就纷纷宽衣解带,脱得跟白羊似的,扑通通跳入清澈的荷塘中。热身子遇上清凉的池水,顿感一股沁人心脾的爽意传遍全身。春兰说:“啊呀!太舒服了,太爽了!我真想变成一条鱼,呆在水里不出去,那该多美呀!”夏荷打趣说:“变成鱼?恐怕不成,就你那副黑不溜秋的身段,我看变成泥鳅还差不多!”春兰说:“变成泥鳅也比呆在太阳底下,晒得半死不活的强,你的皮肤白净,不如就变成一条白鲢吧?”夏荷说:“我们的肌肤,简直不能和小姐相比。”夏荷伸手抓住春兰的胳膊,将她拖至张玉凤面前:“你看,小姐的肌肤,白里透红,晶莹剔透,就像成熟的水蜜桃一样,要是真的能变成鱼,小姐一定是条美人鱼!”张玉凤哑然一笑,说:“你们这两个疯丫头,自寻开心倒也罢了,何苦将我也扯了进来?”春兰说:“小姐,说真的,我要是个男人,倾家荡产也要求爷爷告奶奶娶你做老婆。”张玉风嗔怪地说:“越说越不像话,女孩儿家不自重,应该掌嘴。”夏荷说:“能讨到小姐这样的美人胎子做老婆,别说掌嘴,就是砍脑袋也值得!你没听人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嘛!”张玉凤说:“再胡说八道,我可真的要生气了!”说着,她身子向前一扑,向池塘中心游去。
忽然,一阵轻风从荷塘中吹过,杨再兴头顶着的那片荷叶,被风吹得反卷过去。秋菊的眼尖,一眼看到了杨再兴露在水面上的脑袋,她不由自主地大声惊叫起来:“小姐,荷叶下藏着一个男人!”
这句话就象万里睛空响了个霹雳,吓得张玉凤魂飞魄散,羞得无地自容。她转身就往池塘外面跑。可水深齐腰,她越急越跑不动,费了好大劲才爬上岸,慌慌张张穿上衣服,拿了剑就去找那个男人。
可杨再兴早已趁着她们穿衣的功夫飞也似地逃走了,要是被抓住,非被人当作采花淫贼杀了不可。张玉风见那个偷窥自己洗澡的男人已逃走,气得银牙喑咬,命令搜遍全山,也要把这个淫贼的双眼挖出来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