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浪荡记
4714300000114

第114章 情也空色也空万般皆空1

李克用见得一试之下,二人功力铢两悉称,却也激起了胸中的万丈豪气,听得他高声笑道:“耶律夷离堇好俊的功夫!好,再试上一试!”倒也不再客套,双掌走开,连环拍出。

耶律阿保机边出手招架,边低声笑道:“大哥年纪愈老,功夫却是愈深了,小弟倒是要跟大哥好好地学上几招了!”

李克用、耶律阿保机二人相斗,只是比试功力、招式的高低,并非是以性命相博,是以虽是斗得激烈异常,却也是有惊无险。二人以快斗快,点到为止,转瞬之间,便已然拆过了数百招,却是谁也未胜出一招半式来。

耶律阿保机识得二人相斗,非在千招以上是不能分出输赢的,却也不愿再比,见得他身子退后一步,大声道:“李酋长武艺高强,在下技逊多多,认输了!”

李克用高声道:“耶律夷离堇,承让了!”李克用口中说话,心里寻思:“这耶律阿保机看似去身体消瘦、个头矮小,料不得却有如此高强的功夫!”心中却也甚是钦佩。

李克用因最终取胜,自然便是成了本届的五族都酋长了。

李克用回到祁连山,过不多久,便命各族酋长选拔精兵强将,齐聚祁连山下,与沙陀之兵组成五族联军,亲自操练,日夜强训。如此的苦练数月,五族联军已然成了一支铁师劲旅了。

当下李克用亲率五族大军,出祁连山,一路的向东攻了过来。

昔日,李克用被赫连铎,李克举、李钧逼得几乎将性命丢于太原城外,数十万“鸦儿军”亦几乎全军覆没。李克用与三人既有如此深仇大恨,是以他必先拿此三人开刀了。五族联军滚滚而来,“鸦儿军”又凶悍无比,一个小小的吐浑族,如何又够得李克用打一次牙祭?兵马过处,大同军灰飞烟灭,吐浑族酋长、大唐大同军节度使赫连铎倒也有种,城破之时,自刎身亡。

李克用灭了吐浑,亦不歇马,又率大军,气势汹汹地向了幽州开了过来。五族兵马围城数月,城中粮尽,唐兵开城投降。幽州节度使李克举混于败兵之中,欲寻机潜逃。也是李克举时乖运蹙,才潜出大营,却被李克用撞个正着。听得李克用大笑道:“那不是幽州节度使李克举大人么?咱们弟兄许久未见,怎的才一照面,李节度使便要不辞而别么?”转过身子,又对了兵丁大喝道:“将李克举与本酋长拿了过来!”便见得几人闯上前去,鹰拿燕雀般将李克举的身子抓了过来。

李克用捉了李克举,仰天大笑道:“李克举,你这恶贼,昔日,你与赫连铎、李钧三人逼得本酋长走投无路,性命几乎不保;今日,本酋长却要让你慢慢地享受享受一种至高无上的滋味了!”转过身子,对了亲兵大喝道:“剥了他的衣服,绑他于桩橛上!”李克用执刀在手,以刀在李克举面前晃了晃,大笑道:“李克举,人道‘十指连心’,当年,你是以这双手害本酋长的,今日,本酋长便先剁下你的十个指头来,也让你试一试十指是否连了心!”口中说话,手下却不放松,利刃连挥,听得“喀喀喀”十声脆响,见得十个肥硕的指头滚落于地。听得李克举惨嗥一声,早已昏厥过去。

李克用大喝道:“左右,取冷水来,将他泼醒了!”他见得李克举被冷水激醒过来,又以刀对了他,冷笑道:“李克举,你想快些去见阎君,本酋长偏不让你便死,却要让你将诸般滋味都慢慢享受够了,再让你去做个无处可归的孤魂野鬼去!”他口中说话,刀出如电,在李克举身上肉厚处割下一块来。李克举口中发出一声惨叫之声,旋又大骂道:“李克用,番狗胡奴,老子今生不能生食尔肉,死后变成厉鬼,也是要抽你的筋、扒你的皮的!”

李克用任李克举叫骂连天,只是不理,依旧谈笑风生,奚落一阵,便割下李克举身上一块肉来,直弄得他气息奄奄,才一刀刺入他的胸膛。李克用手腕一旋,便见得李克举血红的心脏蹦了出来。李克用接心于手,投之于口,大嚼起来,脖子一仰,吞下肚去。李克用以手拭了拭嘴角的鲜血,大声传令道:“各族兵马,不得进幽州城,直发雁门,违令者,斩!”

众兵士见得李克用血口大张,二目赤红,哪个还敢不遵将令?虽是身子疲惫至极,却也不得不硬撑着向前开拔。至雁门关,还未发起进攻,雁门守将贾虎便率众来降。原是贾虎听得赫连铎自戕身亡,李克举被凌迟处死,早已吓破了苦胆,哪里还敢再抵抗?不待五族兵马来攻,便开关纳敌了。

李克用夺了雁门,马不停蹄,又一鼓之气,将河东防地夺了回来。至刘允章下书之时,李克用已然驻兵太原了。

刘允章听得李克用又提起昔日之事,心中却也说不出是何滋味。刘允章笑了笑,轻声道:“李节度使,往事往矣,提它作甚?僖宗皇爷已然作古,李节度使胸中的怨气也该消了吧?朱温怀不臣之心,乃天下公敌,又是李节度使死敌,李节度使何不发五族兵马,替天下人除害,为自己复仇?如此一举多得,且是名扬天下之事,何乐而不为?”

李克用张了张口,才欲说话,忽听一人大声道:“刘老学士别来无恙乎?刘老学士还识得某家么?”话音才落,便见由屏风后转出一个身长面黑的年轻人来。

刘允章向年轻人瞧了过去,便听刘允章口中发出冷笑声:“我道是谁对刘某说话,原来是周大总管,刘某倒是失敬的紧了!周大总管昔年突然失踪,原来是跑至此处发财来了,当真可喜可贺了!只是周大总管一个堂堂的汉人,怎的竟然投了异族,是否走错了道儿了呢?”

身长面黑者听得刘允章之言,却不急不怒,只是口中淡淡地道:“刘老学士,周德威投奔李酋长,事出有因,其情复杂,刘老学士又哪里能识得?只是周某有不得已的苦衷,请恕周某不能奉告。”依得周德威昔日之性,遭了刘允章的奚落,只怕定是要暴跳如雷的了,但今日,却是坦坦然然,一副泰然自若之像。

周德威还在五岁之时,便被皇帝李儇送往少林寺修习文章武功,师承少林寺掌门人天断大师。少林寺自昙宗等十三棍僧救护唐太宗李世民以来,与唐廷关系一向极为融洽,是以僖宗皇帝才送周德威去少林寺了。因周德威乃是皇上亲送入寺的,是以少林寺全寺僧众对他均是极为敬重的,天断大师更是将自己所学倾囊相授。周德威天赋异禀,又勤奋好学,随天断大师苦修之余,或向师爷、师叔、师兄们请教,学上几招绝技,或自己寻些文章、武功秘籍,研上一研。少林寺源远流长,少林武功更是博大精深,武功秘籍自是多如牛毛,如金钟罩、铁布衫、《易筋经》之类的绝世武功或秘籍,均可寻到。周德威身处如此环境之中,自是如鱼得水,加之他素有“学癖”,竟至废寝忘食之地,是以他文章、武功突飞猛进。

转眼便过十载。十年间,周德威尽得少林寺武学精髓,文章亦至一定的火候。天断大师见周德威学已大成,他又是皇家之人,哪里还敢再留他?便亲自送周德威下嵩山,离少林,返回唐宫。

僖宗皇帝见周德威学成归来,龙心大喜,亲自召见了他,着实勉励了一番,便御封他为大内侍卫总管,将整个宫廷的安全护卫之任尽托与他;又将一块纯金令牌赐了与他,特许他于非常时期,可调动天下兵马。

周德威初入宫廷,便受如此隆恩,对于一个初入道的雏儿说来,尊荣之隆,亘古未有。大内侍卫之中,自不乏纵横江湖数十年的高手,今见得自己日后要听命于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小孩儿,心中又焉能服得?便也处处与周德威作对,故意刁难于他。周德威何等之人,怎能识不得众人之意?只是不动声色。其后,在唐宫的几次公案中,周德威以谋略与武功折服了江湖道上的诸多高手,才使得大内高手对他刮目相看,且是衷心钦佩。因了此些公案,周德威声名大震,身价倍增,皇上对他更是恩宠有加。

周德威既然身受皇上殊恩,便要知恩图报,效忠于皇家了。他虽然身为大内侍卫总管,手下护卫如云,但每日夜间,必要亲自巡查一遍,以防意外。是夜,周德威巡至一个院落外,忽的心血来潮,便产生了一种非要进去一观不可的愿望。虽是皇上曾多此告诫于他,其他去处,他随意可走,只有此处是万万不可进入的。但人偏偏是如此奇怪的,越是不让去之处,便越是想去此处走上一趟;越是不想让知道的事情,便越是想探个究竟。当时,周德威心中寻思道:“我只进去瞧上一瞧,便立马出来,又不作他事,料也无妨,难道还要担上血海的干系不成?且是皇上和他人亦是识不得的。”想至此,便施展轻功,跃进院中。

周德威才落足站稳,尚未起步,忽听正房内似有人声。他心中顿感惊奇,寻思道:“如此三更半夜的,怎的尚有人说话?”他好奇心起,亦不声张,施展轻功,掠至窗下。他以手指蘸了些唾沫,将窗纸浸湿,戳了一个小洞,闭了一目,以另一目向了房中望将过去:但见屋中灯火明亮,一张大床上坐着一位三十余岁的绿衫妇人,面前立了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宫女;却见绿衫妇人鬓边虽是有些华发,却是面如芙蓉,杏眼桃腮,朱唇樱口,依然不减当年的风韵,想见昔日定是个“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般的绝代佳人了;绿衫妇人似是才说完了些什么,端起茶盅来,喝了口茶水,润了润喉。

周德威见得绿衫妇人二人大有“白首宫女在,闲坐说玄宗”之势,心中暗觉好笑,又怪自己好奇心太盛,竟无缘无故地来到此处,看这无趣的“热闹”。他正欲转身退去,忽听小宫女抖声道:“娘娘,奴婢想问娘娘一事,请娘娘赦奴婢无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