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如她所说,语言极为平时,她擅长的散文式文笔一点也没有发挥出来,可是,每一个字,每一句读来却非常有感觉,就如同将宝宝这段日子的生活重过了一遍一般,温馨而暖心。
比如她写:今天宝宝第一次笑了,还是在梦里,不知道宝宝在梦里梦到什么高兴的事了?还是梦见什么好吃的了?宝爸说,笑起来的时候小嘴裂开,小牙床都看见了,那模样,想起来就可爱,可是,没错,是宝爸第一个发现的,为什么宝宝不第一个对我笑?宝宝,妈妈有些吃醋哦……
呵,读到最后一句,他把日记本放下了,“这就吃醋了?你太偏心了吧?我跟你在一起这么久,你什么时候为我吃醋过?我跟宝宝,简直没法比!”
“那你还比?”她的意思是,他一个成年人,而且还是三十五岁的成年人,已经当爹的成年人,成天和一个襁褓里的小宝宝较劲吃醋是什么意思?
不过,这句话却一举戳中他内心,他把日记本一扔,开始埋头于她颈间撒娇了,“老婆……你不爱我了……”
“额……”她浑身一寒,这种神经质的问题,不是通常都是女人纠缠老公的吗?
“你看,还真的不爱我了啊?”他苦兮兮地看着她,原本等着她说一句:没有,二哥,你一直是我最爱的人之类的,可是,完全没有等到的可能性了……
她感觉无力极了,她怎么就搭上这么个黏人精呢?叹了口气,“二哥,你还真是属蚕的。”
“蚕?蚕蚕?”听到这个词就兴奋有没有?他已经很久没有享受到一只蚕蚕该享受的福利了……
她瞪了他一眼,“想多了!我说的是你这人,简直就是一只软体动物,黏糊糊软趴趴的,能不那么赖着老婆吗?”
某人很委屈,“一只蚕蚕也有蚕蚕的人生,妹妹你不要嫌弃好吗?”
“身为一只蚕蚕,一生最大的使命,就是孕育一只小蚕蚕,小蚕蚕现在破茧而出了,大蚕蚕的使命也就完成了,没它啥事儿了!”叶清禾把曾经在心底嘀咕过的话说了出来。
而后,某人被严重打击,打击到从此再也看不到阳光了……
“妹妹,原来,我就只是一个工具?你把我当生育工具?”那语气,要多幽怨有多幽怨。
“额……”这台词,电视剧里通常都是女人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对没良心的老公说的啊,二哥,你真是够了!她忍无可忍,“二哥,洗洗睡吧。”
“不!”某人现在似乎要跟一一渐渐拉近心理年龄……
她只好妥协了,“二哥,你到底要怎样啊?”
某人眼神欠欠的,看着她,“我数过了,从早上到现在,就今天一天,你亲了混小子三十七次!一天三十七次!”
“那又怎么了?”有这么无聊的人吗?数她亲儿子的次数?她自己都没留意好吗?
“一天三十七次啊!还不是最多的一天!最多的一天你知道多少次吗?超过五十次了!你就这一天,赶上你一辈子亲我的次数了!”他越说越愤慨。
“二哥,他是你儿子啊……”要不要这么幼稚?
“亲父子!明算账!你是我老婆!凭什么要亲他?自从这混小子到我们家来以后,你就再也没有亲过我!”知不知道他每次在旁边看着多眼馋啊!
“额……”她真的很想笑好吗?这节奏,她以后是要带两个儿子吗?
看着他的表情,实在受不了,她笑倒在他的肩膀上。
“还笑?你看看我的眼神!你好好看看!很忧伤!”他绷着脸,“你看啊!”
好,她看……
她忍着笑,认真地来看他忧伤的眼睛,可是,为什么看着看着,更加想笑了呢?
话说她真的很努力地想陪着他忧伤啊,然而,不好意思啊,她实在控制不住……
并且,笑得一发不可收拾……
“你还笑!你再笑!”他将她的脸以扮,对着她的唇便吻了下去。
真的很久没有好好吻她了……
触到她唇的瞬间,天地无声……
原本,她还要笑场的,被他霸道地控制着后脑勺,想笑笑不出来,再加上他似乎真的生气,这吻,也带着惩罚性的意味,急切而狂躁,渐渐地,便被他卷入了。
其实,她又何曾能抵御他的气息?
那铺天盖地而来的,熟悉的眩晕,让她不知不觉沉迷……
只是亲吻而已,他不敢有丝毫放肆,连手也规规矩矩的,搁在一个地方,动也不敢动,只怕稍稍一动,他便会走火,这时候,是万万不能的……
然而,紧紧只是亲吻,对这两个人来说,也是久旱甘霖了,彼此逐渐越来越享受……
可是,就在渐入佳境的时候,突然传来一声大哭,“哇……”
所有的佳境,所谓的甘霖,都被这一声给破坏了,萧伊庭恼怒地放开她,垂头丧气如一只淋雨鸡,连毛都炸不起来了,扭头就去冲奶粉,心中暗暗念道:八字不合!这孩子绝对跟他八字不合!
叶清禾笑着把一一抱起来,不一会儿,他回来了,习惯性地,从她怀里把一一抱过来,绷着脸给喂牛奶。
叶清禾则陶醉地看着儿子喝牛奶的样子,看着自己的二哥别扭而又可爱的表情,满足地笑了。
“笑什么?”他绷着脸问。他正窝火呢,她还笑?
她的笑容在灯光下愈加光彩夺人,“我在想啊……长得帅的人,喂牛奶的样子都很帅!”
他听了微怔,心里明明很高兴,却唬着脸威胁她,“让你贫!两个月满我再跟你好好谈人生!”
她扑哧笑出声来,“谈一只蚕蚕的人生吗?”
两个月。
萧伊庭一直期待的两个月终于来到了。
整整一天都笑逐颜开的,心情分外好,尤其,每次眼神和叶清禾对视的时候,眼睛里那亮亮闪闪的深意便分外明显。
好不容易盼得日落暮起,盼得月斜夜浓。
叶清禾自然也知他心中所想,想着这些年,也的确苦了他。
他如此洁身自好之人,如此专一执着之人,三十岁以前靠意志力控制,三十岁以后好不容易盼得她归,也没过几天好日子,终于在江南修成正果,却偏偏她身体欠佳,正是热血之年的他,总是顾忌多过放纵,有节有制,而这样有节有制的生活,也因为儿子的到来,再度终止,也只因她身体的原因,怕她孕期承受不起,怕她会有一丁点意外……
转眼又饿了他一年多了。
一年多的时间,不长不短,她怀着宝宝,怀着喜悦,倒是时光飞逝,却不知他,忍耐是如何辛苦的事?
有时候,她也会表达自己的歉疚,可是,他听了之后,却只是傻傻地嘿嘿一笑,然后对她说,“没事,我都忍惯了……”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那傻傻的笑容,她突然好想哭……
所以,这个让他如此期待的夜晚,她不会再让他失望。
两个月的小一一,生活的主要内容还是睡觉,才刚饱饱地吃了一顿,正美美地睡得香。
叶清禾已然沐浴更衣,此刻正坐在梳妆台前,吹着自己的长发,等着他。
他来了。
内心一直燥热,此刻更甚。
还没靠近她,远远地,便闻到她身上传来的沐浴乳和洗发水的清香味儿。
他对这种香味有种执拗的贪恋,于他而言,此香远胜于其它各种名牌香水。即便她不在身边的日子,每每自己洗浴之后躺在床上,想到的总是那样一个夜晚,他给她揉肚子,他给她敷热水袋,他给她读英语课文,他读累了,不知不觉陪着她一起睡着。
那是他第一次和她共眠,整个夜晚,连梦里都是她清新的发香,混着淡淡少女的汗味儿……
他想,他的身体,定然是在那一个夜晚便中了魔咒,一生只恋她的气息了……
而他她,就是施展魔法的小女巫。
循着香味儿走近,从身后将她抱住,整张脸埋入她乌黑的发里,她发丝半干,润润的,他便如同溺在了清香潺潺的流里,宁可就此永远沉溺下去,哪怕没有明天……
她的吹风便停了,轻柔地笑,“别闹,还有一会儿就好了。”
他如何还能等?
“我的小女巫……”他将她一抱而起,迅速置于床上。
身下的她,目色清亮,纤尘不染,依然清丽得如一朵晨开的花。
黑色长发铺展,如流动的云,衬得她肤色如雪,明眸如钻。
他暗暗吸气,俯身,深深埋于她发间。
别人有各种癖好,而他,分外恋她的发,所以,每晚睡觉,总是喜欢腻在她颈间,闻她的发香,发丝缠缠绕绕,一辈子缠缠绵绵,清风明月也好,冷风苦雨也好,总要纠缠不断。
如同此刻,他如火如炙,她清凉润泽,他欲将她燃烧,与之融合,化水,成泥,飞度……
为了证明他依然是小伙子,也为了证明,一只蚕蚕的生命力还很旺盛,他分外卖力,看着她在自己身下由一朵清淡的小花渐渐开得浓烈,开得艳丽,开得风情万种,心中不禁升起男人小小的得意,含着她粉色耳珠低声问,“妹妹,我们来谈谈人生?这蚕蚕的人生使命还没完成吧?”
叶清禾正在动情之时,一脸潮红,听得他突然如此问,下意识看了眼身边的小床,突然之间僵住。
随着她的目光往身边一看,顿时也一愣,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一已经醒了,两只眼睛黑漆漆地,看着他们的方向。
“你,快出去!”她急了,被儿子看见了?两个月,应该什么都不懂吧?可是,这也够让人尴尬的了……
他也有些慌,急急忙忙打算往外退,却突然地……
“你……”叶清禾惊讶地瞪着他。
“我……”纯属意外好吗?
他尴尬地下不来台,对她道,“你看看儿子,我收拾……”说完,把睡衣扔给她,自己也慌慌张张随便套了件衣服。
可是,一一却不吵也不闹,只是这样静静地看着他们的方向,看着看着,还突然咧嘴一笑。
见他如此安静,两个慌乱的人也渐渐平静下来,各自收拾干净了自己,然后再围到儿子小床边,而这时候,某个搅了爸爸妈妈好事的人,又已经乖乖开始呼呼大睡了……
“可能……刚刚是尿了吧?”叶清禾摸了摸一一的纸尿裤,果然有些湿,索性给他换了,再把他放回小床去睡。
唯有某位老爹,躺在床上,板着脸生闷气。是因为尿尿吗?还是,在学习?这小子,别长大是个色胚吧?
“叶清禾!”他很严肃地叫她的名字,“这个儿子,我们必须好好管教!不然长大了定然祸害社会!祸害女人!”
“额……”严重了吧?“至于吗?宝宝才两个月啊……你就能看出来?”
“从小看大你没听说过吗?居然将这事儿像看电影似的看得津津有味,他就具有祸害的潜质!”他严肃脸。
她又想笑了好吗?为什么他这么严肃的脸,她看着像是在公报私仇呢?分明是气儿子刚才让他……呃……丢盔卸甲,分明是他自己色心未泯,现在反而给才两个月大的儿子扣上一顶大帽子,人家只是单纯地尿尿了好吗?尿尿了还不吵不闹乖乖的,是多体贴?
她懒得跟他争辩,扔给他一句,“那也看他随谁啊?就算是祸水,不也跟他爹似的,幼儿园就开始祸害了吗?”
“我……”他的正直脸很有严父的范儿,气得不轻,“好吧,你就惯吧!慈母多败儿你知道吗?”
又来了……
真不知道,当年的萧城兴和姜渔晚谈及他时,是不是也是这样的对话?
叶清禾憋着笑,躺回他身边,靠着他,“晚安,小伙子。”
“额……”这时候说“小伙子”这一词,纯属取笑好吗?他必须为自己证明,“我……不是……刚才不是被一一给吓的吗?”
叶清禾点点头,“哦……吓的……我倒是听说过有些人说‘吓尿’这个词……还是头一回听见吓得早……”不,这个词太不温雅了,她想了想,换了一个,“早……吐丝……”
“额……”他真的无言以对了好吗?都怪这臭小子!再一次证明跟他八字不合!坏他好事也就算了!还坏他名声!
“所以……还是早点睡吧,二哥……”她轻轻合上眼睛,笑容犹散不去,“否则……蚕蚕这人生啊,真的走到退休的阶段了……”
他怒了,“你还笑!还取笑我是吗?”
看来不给她点厉害瞧瞧,她真当他是一只病蚕!
他再度覆身而上。
她轻推着他,笑着和他闹,“啊!别啊!二哥!珍爱蚕蚕,远离纵欲……”
“额……”他一口咬在她唇上,堵住她撒野的嘴。她这是越来越嚣张了吗?一而再再而三地取笑他!
他立誓,如果这一次,臭小子还敢来坏事,他一定……把臭小子屁股拍烂!当然,得等他再长大一点点,先记着帐……
呃,他所谓的记着帐,从一一两个月开始,不知道记了多少笔了。
每一次他都恨得牙痒痒,好几次巴掌都举起来了,可是,一一那双无辜的大眼睛清清澈澈地盯着他,他那巴掌便怎么也拍不下去了。
于是,父子俩大眼瞪小眼,一个愤怒,一个无辜,而后,一一歪着头灿然一笑,有时候两只胖乎乎的小手臂还会抱住他的脖子……
这种情况之下,谁那一巴掌还能拍得下去?
叶清禾常常笑他,没有原则,雷声大雨点小。
他很是无奈,“谁让臭小子的眼睛和你的一模一样?看着他的眼睛,我好像看见了你,这巴掌还能打得下去吗?我还忍心吗?”
话说随着一一粉粉的婴儿小脸渐渐长开,五官脸型越来越像叶清禾,尤其是那双眼睛,简直就是她的翻版,清澈二字不足形容,只能说璀璨。
对于一一的长相,萧城兴极为满意,称赞秀美可人,必然慧中。
萧伊庭再一次愤愤不平,为什么一一长得好就可以得到老爹如此夸赞?而他当年也长得不错,在老爹眼里为什么是花花公子?而且一一还是男生好吗?秀美两字用得合适吗?
叶清禾只能用眼神鄙视他,“你是一一他爸!一一得到爷爷的称赞你难道不为他骄傲吗?”
他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她,“那你赞赞我,从小到大就没人赞我……”
真有这么可怜?
“你也不赞我……”他继续在那可怜。
“额……”她怎么没赞过?她还说他是她的战神呢……不过,这种时候的确比较少……而且在他成长的阶段,她还严厉的时间比较多……
那好吧,她继续哄这个“大儿子”!
“二哥,秀外既然像我,那慧中必然是遗传你的了,别这样了啊,乖。”她顺手摸摸他的下巴。
他无语,张嘴朝她手咬去,“当我是小狗呢?”
难道他这样不是吗?不过,她没说出来,不然,又得闹多久才消停……
不过,一一调皮的迹象越来越明显,特别是手足可以自由活动,他的世界便无限开阔起来。
萧伊庭必须每时每刻盯着他,否则一会儿就不知道他爬起了哪里。家里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要找他还真是一件麻烦事,谁也没法用他一样的脑袋瓜来思维,而他们找的最久的一次,是一家人足足找了半个小时,还没找到他的踪迹。
那一次,真把全家人吓坏了,叶清禾和姜渔晚都记得掉泪了,结果,衣柜门自动开了一条缝,小乌龟一一从里面掉了出来。
他们赶紧打开衣柜看,只见他老人家躺在衣柜里睡着了……
姜渔晚更是忧心,“这可怎么办,万一在衣柜里闷过去了怎么办啊?”
萧伊庭脸色铁青,将小子从衣柜里拎出来动真格地就要打,叶清禾赶紧上前护住,“你疯了,他睡着了你打他,会惊到他的!留下阴影怎么办?”
萧伊庭的巴掌再一次停住,而怀中的人还睡得呼呼的不自知。
他恼怒地把人往叶清禾怀里一扔,“你继续惯!我看看他长大无法无天去!”
姜渔晚原本忧心忡忡,听了这话却反忧而笑了,“这话听着耳熟,你爸从前总这么说呢。”
萧城兴也不禁笑了起来,满屋子,就他一个人在那吹胡子瞪眼,“行,你们都惯着!这孩子我不管了!”
说完,负气往外走,其他人笑得更乐呵了。
不过,萧城兴还是理智的,对叶清禾道,“清禾啊,这孩子对你来说来之不易,对我们来说都是格外的恩赐,所以难免惯了些,现在孩子还不懂事,等大些了,该管还是得管,别过于骄纵了,你二哥是因为遇上了你,才有的今天,万一这孩子也混成个混世魔王,可就像他爸当初那样,谁也管不到了,而他不一定有他爸那么好的运气,遇上和你一样的姑娘。”
叶清禾不敢怠慢,抱着一一赶忙回答,“是,爸爸,我会注意的。”
“嗯,我相信你也知道分寸,还要跟那二愣子说说,注意方法。”萧城兴交待完就走了。
姜渔晚帮着叶清禾把一一脸上脏兮兮的黑块给擦了,笑道,“他现在知道说注意方法了?以前打伊庭的时候可是往死里打。”
叶清禾笑了笑,在寻思,这孩子还站不起来,是怎么爬进衣柜的,不是推拉门,门把手那么高,还把他的同名伙伴一一也带进去了,这真是个神奇的过程……
不过,从这次宝宝的神奇之旅,他们吸取了教训,所有带柜子的家具全部上了锁,锁得死死的,决不让某个小家伙再有机可趁……
尽管如此,一一成长的过程对她和萧伊庭来说,依然是一场侦察与反侦察的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