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像已经爱上了那间空教室。
前天晚上,我甚至特意把那里好好整理的一番。桌子都被我摆放的整整齐齐,纸屑和玻璃碎片也被我推到最不起眼的角落。
只有黑板上的文字,我一直未动。
当我看着屋子里的一切都按着我的意愿摆放着,我的嘴角轻轻的上扬,好像是在把眼前的杰作炫耀给另一个自己看。
今天一整天没课,我又来到了这里。
我推开窗,静静的呼吸着阳光的味道。我突然明白,我为什么喜欢这个地方。
我太喜欢安静了。
在静的世界里,我可以肆意的翱翔,从来不怕身上的翅膀有任何的牵绊。
打开手机音乐,我又在脑海里想着那些我喋喋不休的记忆。
作为学社联第四届社团文化艺术节的的主打活动,“蒙牛酸酸乳音乐梦想学院”是在国庆假后的第二个周末举行的。
我左手拿着策划书,右手提着一袋子刚从超市买回来的果冻,询问着邱源关于活动的开展情况。
看着舞台下挤满的人群,其实我无需多问。这么热闹的活动现场,学校已经有很久没看到了。
“你这提的是什么?是吃的不,饿死我了!”邱源好像知道我手里提的是什么似的,已经在心里打着主意。
“没什么,是一些日用品,呆会我请你吃中饭吧。”我心虚的看了一眼袋子回答道。
我知道邱源是真的饿了。为了这个活动,他从早晨五点忙到现在。
可是,我不能把果冻给他。
舞台两侧的大音响像两个威武的大将军立在那里,我看着粉红色大背景布上飘动的彩色气球,心里很高兴。
这个活动终于开展了。
当活动场地申请迟迟批不下来,当赞助商临时变卦不肯签约,我一度以为,我曾经梦寐以求的音乐选秀活动就此夭折。
还好,我们的努力打动了他们。
“你呆会要不要去唱首歌啊?”邱源在旁边一脸的坏笑。
我知道我来肯定没好事,他昨天晚上就在寝室说,今天要拉我上台。
我把袋子提到他面前晃了晃,然后装作很无奈的样子说道:“你看我方便么?”
“这好办,你放那边摆道具的桌上就是了。”他用手指着舞台旁边堆满衣服的桌子说道。
他怎么就不放过我呢?明明知道我又不想唱歌。
“我又不会唱歌!”我说。
我是真的不会唱歌,没有撒谎。我喜欢听歌,可是我却不会唱歌。
“你上次那首《突然好想你》不是唱得很好嘛!”邱源继续调侃着我。
“你就别笑话我了。”我不好意思的摇着头,用脚故意做出踢他的动作。
现在想起上次在ktv唱歌事件,我还是心有余悸。我从来都是ktv里面的沉默着。跟大家出去唱歌,我永远都躲在角落里玩手机。可是上次,我却莫名其妙的被大家拉了出来。我也不知道大家为什么知道我最近一直单曲循环的歌曲。
我就那样,在所有人的起哄声音中,拿着硬塞给我的话筒,断断续续的唱完了邱源那个“叛徒”告诉其他人的歌曲。
我现在依然清楚的记得,我当时候腿颤抖的样子。
要不是莫小西说《突然好想你》还不错,我也不会单曲循环,我也不会被邱源发现,我更不会在这么多人面前丢脸。
神经质的莫小西,为什么你要对我说着那些呢,你明明知道,你说的话,我一直都记在心里。
“你不想借此机会向莫小西表白?”邱源在我耳边轻轻的说道,然后飞快的闪到了一旁。
他的玩笑已经到了限制级。我脸一下变得惨白,像涂了一层白蜡。
我怎么能什么秘密都让他知道呢?我后悔得想把自己揍个半死,然后在伤口上撒点盐。
“你别开玩笑了。”我对他翻了一个白眼,冷冷的回道。并双手握着拳头,好像是在警告他。
我确实有点生气,这种玩笑是不能乱开的。我好不容易千辛万苦掩藏着,我在梦里都害怕着别人知道我的秘密,怎么能说公开就公开。
“你啊,什么都好,就是胆子太小了。”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完就向人群中走去了。
这不是胆小的问题,如果我能够喜欢莫小西,我愿意在台上扮一千次一万次小丑。可是我不能喜欢莫小西。
因为她是学社联的干部,我的干部。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阵的掌声,我看着台上的选手卖力的唱着,很快就忘记邱源开的玩笑。
我一直到活动结束也没离开。看着邱源带着一群干部在清理活动现场,我偷偷的从舞台的背后走了出来。我把邱源拉到一旁,要他整理完活动现场后把莫小西单独留下来。
我知道邱源肯定会问这问那,所以我没等他答应,我就急忙走开了。
我一个人坐在舞台后面,无聊的玩着手机,等着还在忙的莫小西。
“老大,你找我有事?”
是莫小西的声音,我的身子一震,飞快的站了起来。看着满脸汗水的她,我笑了起来,可是我的笑只延续了不到一秒的时间,就伴随着另外一个声音结束了。
我看着站在莫小西旁边的女孩,把放在地上装满果冻的袋子提了起来,递给莫小西。然后轻轻的说道:“这是买给你们部门的,今天你们幸苦了。”
转身的时候,我有点失落。
这是我专门为莫小西准备的礼物,可是我却不得不说着那些言不由衷的话。
我知道莫小西喜欢果冻,很喜欢很喜欢。可是我不想被别人知道,我为莫小西做的这些。
手机里面的音乐突然停了下来,紧接着手机震动开来。我知道是来电话了。
我讨厌当我怀念最美的时光时,被人打扰。
电话是学校办公室张主任打过来的,那个死老头只知道打牌和抽烟,每天都是从进办公室睡到下班。偶尔醒着的时候就趾高气扬的骂着我们这些刚毕业不久的年轻老师,所以我们常常在背后叫他“张猪任。”
“小魏,你今天没课吧,麻烦你送一个文件到教育局。”我听着他在电话里假兮兮的声音,连忙在心里打了几个寒颤。他也知道“麻烦”一词,我以为他的字典里会没有。
我骑着他那辆破的摩托车离开了学校大门。很久,我竟然还能听到他在背后叫喊的声音。
他,就那么担心他这辆破摩托车。
我以前没去过教育局,所以一路上我边开边停。大概两个多小时后,才到教育局门口。
我下了车,从后备箱里拿出车锁套在轮胎上。正当我把钥匙从锁里拉出来准备去送文件时,突然一辆三轮车向我飞快的驶了过来,擦过我的身体,倒在我前面不远处。
我痛苦的坐到了地上,卷起裤脚,着急的查看着伤口。还好,只是擦破了一点小皮,我从口袋里掏出纸巾小心翼翼的擦拭着伤口不断冒出来的血。
血好像止住了一点,我跌跌撞撞的站了起来,想去看看那辆三轮车司机是否有事。
正当我准备走过去时,他也正艰难的试着站起来。
我连忙走了过去,把他扶起来。看着他满身的伤,我突然有点心酸。
看上去他应该是一位年过七旬的老人,眉毛都已经白了,头发也才剩下几根。他看着我,焦急地向我说着一些我听不懂的方言,可是我能猜出大概的意思。我知道他是在乞求我的原谅。
看着他深凹下去的双眼,我突然好想哭。我拼命的向他说着“没关系”,可是他就像没听到我说话一样,继续向我弯腰道歉。
我无奈的躲到他的身后,把三轮车扶了起来,然后慢慢捡着掉落一地的废品。
易拉罐、废纸、啤酒瓶,也许这是他一天的收入。
等我收拾好地上的一切,我看着站在旁边的他。我飞快的从口袋里掏出我说有的钱塞进他瘦弱的手里,跑开。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做,可是我知道踩三轮车的痛。
早在高一那年的暑假,我就学会了踩三轮车。那时候,我真的很不愿意顶着烈日在马路上踩着三轮车吆喝,可是我害怕父亲凌厉的眼神。
整个暑假,我都跟父亲一直在乡间卖着水果。等到暑假结束,我的皮肤晒的黝黑,脚底起了一层厚厚的茧。
说来奇怪,尽管我一直都在卖水果,可是自己却始终没有吃过。我曾经一度怨恨父亲的小气,甚至因为这个,我还故意装病不跟父亲出去。直到有一天,当我看见父亲亲手把一个新鲜的苹果放到拾荒老人手里,我就再也没有跟父亲置过气。
伤口还在流血,可我却一点都感觉不到疼。我把手放在空空的口袋里,想着下午就要发工资,心里特别的高兴。
我送完文件,骑摩托车返回学校的时候,突然发现车上反光镜不见了一块。我开始在心里暗暗的有点担心,后来想想又不怕了。
反正那死“张猪任”也不缺这点钱,就当他为慈善做了点贡献。我在心里想着。
我回来后急忙把摩托车钥匙放到了“张猪任”的办公室的桌上,本来是想交到他手上的,可是他在睡觉。不过这样更好,到时候他要问我摩托车的事情,我就可以有借口说不知道了。
送完钥匙,我并没有直接回寝室,而是到了之前的那间空教室。离吃中饭的时间也不久了,我就索性到那里站一会。
看着黑板上之前写下的文字,我用手轻轻的擦去,拿起从讲台上找到的粉笔,写上“期待”两个字。
我期待我的新生活。
下午发工资了。
领着第一份工资走在回来的路上,我的心情比去上坟还要沉重。当现实比预想不只是差一点点,就算原本对自己来说是最美好的事情,心情也随着巨大的落差而碎得就像散落一地的芝麻。
打开破旧的房门,我把钥匙丢在堆满书的桌上,尖锐的撞击声替我发泄着心中的不满。
我从口袋里把钱都掏了出来,扔在床上。我转过身背对着床,看着刚刚丢在桌上的钥匙。
“妈妈,长大后,我会赚很多很多钱,到时候你就不要这么幸苦了!”
挥动的积木玩具还在眼前,那一声声最童真无邪的话在脑海里不断的说给我听。
我拿起钥匙扣,紧紧的握在手里。很久,摊开的手掌里留下一个个红红的印记。
我奋力的把钥匙再一次的丢在桌上,嘴角伴随着一句愤怒的脏话。
我无奈的转过身,倒在床上,用被子埋着头。双手隔着被子紧紧的抱着,鼻子重重的不知道要怎么呼吸。我就像一条跳出水面的小金鱼,为了短暂的疯狂折磨着自己的身体。
“等我以后有钱了,我就在城里买套房,然后买很多很多喜爱的书,开一家咖啡书吧。”我对好友说道。
“别做梦了,很难的。”好友讽刺的回答道。
“我相信我会实现的!”我愤愤的咬着牙大声的回应着。
“我相信我会实现的!”,当初的话就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现实活生生的把梦想照射成了幻想。
脑袋被现实掏的很空,最后连幻想都消失的无影无踪。我就像一具没有灵魂的尸体,除去还没有冷却的心,其余都已经变的冰凉。
我用手臂支撑着已经坍塌的身体,头从被窝里钻了出来。我努力的把嘴张的最大,只为用最快的速度呼吸久违的空气。
看着散落在身体周围的钱,它们已经被压的很皱了,一条条的折痕向我诉说着委屈。我知道因为我,这个屋子里的每个角落都很委屈,桌子在向我大声抱怨着,正责怪我不该这么用力的把钥匙重重的砸在它的身上,被子也在抱怨,它轻轻的向我哭诉着,原本身上干净的衣服,因为我的任性而沾上了水的痕迹……我得罪了屋里所有的一切,包括自己。
我坐起来,把钱一张一张的集在手里。我数了又数,还是那个自己不愿看到的数字。
我突然很想逃离这个让我觉得委屈的地方。我拿起丢在床头的手机和书桌上的钥匙,走出房去,突然很想见一个人。
我快步的走向蒋雪的教室。可我在教室里没有看到她。她的同学告诉我她刚刚出去,应该还在楼梯间。我急忙往楼梯口跑去。
很快,我找到了蒋雪,她正倒退着下楼梯。她每下一个台阶,脚重重的落在台阶上。她一步一步的倒退着。我站在上面看着她,也许是她过于专注的缘故,她没有看见我。
我看着她倒退到楼梯转角后又往上走。这时候她刚好看见站在上方的我。
“你在干吗?”我走下去几步,她也走上了几步,我们正好在楼梯的中间相遇。
“没干嘛!就是觉得倒着走楼梯挺有意思的!”她边对我说,又一步一步的往后退。她的脚步声音特别大,好像故意猛烈的撞击台阶。
我转过来也学着她的摸样。我重重的往下一个台阶退了一步,当我的脚落地时,脑袋好像被撞击了一下。我每往后一步脑海就感觉被更新了一次。
蒋雪再次退回到了楼梯的转角,她在身后看着我。我停下来,转过身看着她。
“真的很神奇。”我对她说。
“是啊,一种奇妙的感觉。”她好像在思考什么。
“晚上有时间没,你到时候叫上几个朋友,大家一起吃饭。”我对她笑了笑,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她微笑的朝我点了点头。
我没等她回答“好”,就飞快地往回跑着,刚上了几层楼。我又停下来,脚步不由自主的往后退。
我的心情莫名的在重重的脚步间变好了不少。
“老乡老师,你今天晚上怎么想起请我吃饭了?”
我拿着菜单,打量着这家新开的店,客人不是很多,可店的装修还算精致。墙壁上挂着店里面特色菜的照片,绿色的桌面上很细心的摆放着各种调味品、筷子和纸巾。
“我今天发工资了,之前不是说了我发工资就请你吃饭的。”我对坐在对面的蒋雪说道。
我们两个人面对面坐着,我感到有点尴尬。
“哇,真的,那你有钱咯!”她好像今天是自己发工资一样,脸上灿烂的开了花。
“还好吧。”我的心好像突然被浇上了一盆冰水。
就那点工资,怎么是有钱呢?还不够我一个月花的。
“有多少来着?”她从桌上拿起一双筷子,咬在嘴里,偏着头,可爱的就像小商品店的毛绒娃娃。
“没多少啦!”我说。
我把脑海冒出来的数字藏在心里,勉强的用话语抵挡着她的疑问。
我可不想说出那个寒碜的数字。
“喜欢吃什么菜来着?”我把菜单递了过去问道,不想延续之前的那个话题。
“随便啦,你点就好!”她目不转睛的看着我,没有接过菜单。
我停在半空的手,无奈的缩了回来。
“老板,给我来个青椒炒肉、红烧茄子、铁板牛肉……”我随意的从菜单上挑了几个菜名说着。
“不用点这么多了,又吃不完。”她打断了我的话语,一把抢过了我手里的菜单,想阻止我继续点。
“老板,还有丝瓜汤、日本豆腐、外婆菜。”我继续说道。
“老乡老师,你疯了,我们就两个人,哪里吃的完!”她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站在桌旁的老板。
我确实疯了,因为我觉得憋屈。
我本以为努力幸苦一个月工作的我,拿到的会不只是现在的数目。我太高估了这份工作,不应该对它抱有太大的期望。
“没关系,反正今天高兴,老板,你快点上菜就是了!”我冷笑着。我不是对坐在对面的蒋雪冷笑,也不是对站在旁边的老板冷笑,我是对自己冷笑。我笑自己太过天真,太把自己当回事。
“对了,你喝酒么?”我看着她问道。
“不喝!”她好像对我的举动感动莫名其妙。
“老板,再来两瓶啤酒!”我大声的吆喝着。
我突然很想喝醉,我想喝醉醒来后,面对的将是另外一个现实。
“你怎么了?心情不好?”她轻轻问着我。
“没有。”我瞪了她一眼,斩钉截铁的说道。
我知道我的不开心显在脸上,可是我不愿意承认,特别是不愿意在我的学生面前承认。
她好像被我的语气吓着了,脸上的表情一下变的僵硬起来。
“就高兴啦,发工资了。”我慌忙的掩饰着。
很快菜就上齐了,看着一桌子的菜,我用牙齿咬开啤酒瓶盖,猛的把酒灌进胃里。苦涩的酒就像自己的眼泪一样,迅速的从瓶口流下来,进入我的嘴里,最后融入我的血液。喝了大概半瓶,我用手擦了擦嘴,夹一口菜放进嘴里慢慢的嚼着。
“别喝的这么快,这样对胃不好。”她担心的望着我。
我挺感谢她对我的关心,可是这时候的我,不需要。只需要让我一个人疯就好。
“没事的,都习惯了!”我冷冷的回答着,其实我连习惯了什么都不知道,就胡乱的应付着。
“你怎么这么不会照顾自己呢!”她略带些责怪,她也许还带着点恨铁不成钢的味道,可是我没有理会。而是在心里重复的嘀咕着她刚说的话:“你怎么这么不会照顾自己”,同样的话,我似乎在哪里听过。
“你不要老是暴饮暴食,这样对身体不好,吃饭的时候不要喝水,少喝点酒……”
“老大,你太不会照顾自己了。”
我的手不由自主的想去触碰脑海里熟悉的画面,张开的手掌在半空停留后变成握紧的拳头。
我还是不会照顾自己,一直没有改变。而你呢?莫小西。你是否已经变得我无法认识。
“老大,你偷吃了多少?”
“你看我肚子就知道了。”
我看着站在我左手边的莫小西,偷偷的在脑海里想着刚才摘草莓的画面。那老板也太傻了,怎么就不知道跟在我们后面,防止我们偷吃呢?我摸了摸圆滚的肚子,心里乐的遍地都是鲜花。
“老大,好重哦,手提的都快痛死了。”莫小西把红色的袋子递了过来,很痛苦的看着我。
我无奈的摇着头,笑着什么话也没,我手里已经有了四五个袋子了。
“你就不怕我把你摘的都吃完了。”我看着已经走到我前面的她,坏坏的说道。
“你吃吧,只要你还能吃。”她向我摆了摆手,满不在乎的说着。
“你不知道我是吃货吗?”我继续说道。
“没看出来哦。”她故意把“哦”字拖的老长。
她也太懂我的吧,我在心里笑着。
我无奈的提着袋子,本来还在心里寻思着问她上次为什么咬我的事情,可是我怕自己嘴笨,会惹她生气,就一直都没有开口。
“你别摔倒了。”看着倒退着走的她,我有点担心。
“没事,不是有你当我眼睛嘛。”她笑着回应着我,雪白的脸上露出两个甜甜的酒窝。
“好,我就当好你眼睛。”我提了提袋子,心里突然觉得很高兴很高兴,这种高兴是只有站在面前的她能带给我的,独一无二的快乐。
“往左一点点,往右,前面有个石头,再往左……”我乐此不疲的提醒着前面的她。走了一段,我想她应该是很累了,因为我指挥总是不那么清晰,让她手忙脚乱的。她停了下来,像个木头似的站在我的前面。
“你怎么不走了?”我很好奇的看着她。
“不走了,现在要换你了。”她走到我的后面,用手把我的身体转了180度。
“走吧!”她拍着我的肩膀说道。
“你看我提了这么多东西,怎么走?”我说。
我不喜欢这种的幼稚的小孩游戏,要是这样走下去,估计晚上也到不了学校。
“那有什么关系,有我当你的眼睛就好了。”她故意向我眨了眨眼,似乎告诉我不要担心,交给她就好了。
我笨拙的一步一步的倒退着,心里有些害怕,不敢把步子迈的很大。我的身体就好像摇摇晃晃的天平,始终没有找到平衡的杠杆。
“往左走一点。”她提醒着我。
“算了,我转过去了啊,这样走别扭死了。”我向她抱怨道。
倒退走真的一点安全感都没有,尽管有她的提醒,可是我还是觉得非常的别扭。
“有什么别扭的,挺好的!”看着她若无其事的样子,我在心里恨的牙痒痒。
“我都看不见前面的路,你要我怎么走。”我继续抱怨着,想打消她这个无聊的游戏。
“你看着我就好,我会一直都替你看着前面的路。”她说。
“袋子好重。”我继续找着理由,想要她放过我。
“再走一段就好。”她用安慰的口吻说道。
“还要走一段?”我在心里划着无数个问号。很快一个个问号伴随着无声的叹息被她童真的面容溶解的一点不剩。
“前面有石头……”
我还没来得及听完她说的话,脚后跟传来剧烈的疼,身体快速向后倾斜着。她一把拉住我没有提袋子的左手,把我的身体拉回了原来的那个平面。我的心扑通扑通跳着,被吓的有点喘不过气来。我试着慢慢的调整着呼吸,抬着头,看着和自己相距不到一个拳头远的她。我的心又扑通扑通跳着,我突然感觉到脸已经通红,滚烫的好像燃烧了半边天。脑海里奇怪的想法在这个时候袭来,我试着闭上眼睛,慢慢的向她靠近着。
“老大,你没事吧。”她突然放开了我的手,向后退了一步。
我伸了伸刚被握紧的五指,像做错事的小孩一样全身都有点不自然。“我没事。”我的嘴角挤出一个笑容,始终不敢正视她的眼睛。
我本来是想吻下去的,可是她却没有给我机会。
“我去看看,河里有鱼没?”她飞快的从我的身旁跑了过去。我知道她一定看到了我刚才的举动。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我的心里暗暗的自责,脑海却停留在之前的那一秒。
“喂,老师,老师……”
脑海里的背影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散。我生气的看着坐在对面的小雪,眼睛睁的很大,感觉眼珠都快要掉下来了。
她不该打乱我美好的回忆的。
“你在想什么呢?想的这么入神?”她轻轻的问着,然后把桌上的菜推了推,似乎在提醒我,要我安心的吃饭。
“没什么,就一些过去的事。”我夹了一块丝瓜片放在嘴里,然后又喝了一口酒。
“过去的事?你好怀旧哦!”我知道她是想告诉我,不要太多的去想过去的事情。可是又害怕我责怪,所以故意装作很惊讶的样子。
我把酒瓶握在手中,不知道该拿起还是放下。我知道我是一个怀旧的人,一个用过去活着今天的人。
我直接把酒瓶对着嘴巴,一股脑的喝了下去。差不多喝了大半瓶的样子,我再也咽不下去了,我把酒瓶重重的放在桌上。
“我怀旧,只是因为我看不清前面的路。”我一字一句用力的说着,我似乎感觉舌头在嘴里打转,怕她没有听清楚。于是我又重复道:“我怀旧,只是因为我看不清前面的路。”
可是她又怎么会懂得我说的话。
我的头感觉的很重,就跟厚厚的铁块压在脖子上一样。脸滚烫的如同刚沸腾的白开水,我用力的用手支撑着额头,让身体不至于倒下。
最后,摇晃的身体还是瘫了下去,我的头重重的撞在桌子上,酒瓶也被我推下了桌,发出巨大破碎的声音。我就那样,把头伏在桌上,紧闭着眼睛。
“你没事吧?怎么了?”
模糊的声音在我耳边围绕着,我勉强的抬起手,朝她摆了摆,示意让她不要管。
我不是喝醉了,只是想一个人静一静。
很久,我似乎跌跌荡荡的站了起来,走到坐在我对面她,那张熟悉的面孔。我拉着她的手,嘴里一遍又一遍的喊着:“莫小西。”最后我把嘴唇凑了过去,开始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