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几天，我都一直在想我有没有吻蒋雪的问题。
昨天晚上我甚至半夜起来用手电筒照着自己的嘴唇，在心里不断的想着各种可能发生的情况。
我怎么能在学生面前喝酒？我边刮着胡子，边在心里责怪着自己。
我的脑海一片空白，那天后面发生的事情怎么也想不起来。
我长长的叹了口气，下巴传来一阵撕裂的疼。我立刻停下了手上的剃须刀，看着挂在墙上的镜子，苦笑起来。
我心里很清楚，如果我真的吻了蒋雪，我将变成一个连我自己都无法容忍的罪人。
老师吻学生？这是多么大的新闻。
我一定要找个机会把这件事情弄清楚。
可是我应该怎么去找蒋雪呢？课间休息肯定不行，那时候教室里外都是人，打电话好像也不是很好，那就找一个不要上晚自习的晚上的吧，到时候我假装到她教室看电视就好，可是她要是不在呢？
手里拿的铅笔芯断在备课本上，我看着一段段的铅笔芯，突然很想给自己一个巴掌，就像父亲小时候打我那样。
有些错，犯了就是一辈子的污点。
铃声打乱了我思绪起伏的节奏，我急忙清理好备课本上的铅笔芯，准备去上课。
我逐字逐句的向学生翻译着《烛之武退秦师》那篇文章。当我说道秦军大兵压境的情形时，我就感觉自己犹如郑国一样，被围得密密实实。
我一整堂课都在回想着关于师生恋的故事、电影、音乐……可是无一例外最后画面定格的都是悲惨的结局。
我曾经在读书的时候就听到过一个老师和学生相恋的故事。据当时候的老人说，一位高中老师和学生发生了关系，被家长知道了。许多人围着那个老师打，把他打了半死，那个老师最后还因为这件事丢了工作。
这件事一度在我们那里闹的浩浩荡荡，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每当我看到老人长叹一口气，摇着头说着“作孽啊！”，我就想为什么老师和学生就不能谈恋爱？爱情不是你爱我，我爱你就可以了吗？
也许是小时候看言情小说看多了的缘故，这个想法一直都存在于我的脑海中很久。有一段时间我甚至迷恋上了我新来的语文老师，差点上演自己版的师生恋。要不是我当时胆小，不敢把自己写好的情书送到老师手里，说不定……
有些故事的主角永远不要是自己。
一堂课在我的胡思乱想里结束了。我给学生布置了些课堂作业，心事重重的走出了教室。
走在走廊上，我迷糊的像只迷路的兔子。
回到宿舍门口，开门的时候，钥匙无缘无故的掉在门口，发出轻脆的响声。我索性没有进门，把备课本丢在窗户上，转身向楼下走去。
我想到机房去碰碰运气，说不定蒋雪就在那里。
我真的一刻都不能等了，我需要知道答案。
机房里的人很少，我找来找去也没看见蒋雪。我停留在门口，失落得想把所有没打开的电脑砸个粉碎。
可是我没有选择这么暴力的事情，反而可怜兮兮的坐在电脑旁，等待慢慢启动的屏幕。
我已经很久没有上网了。
电脑桌面上的QQ图标那么的熟悉，可是我没有用鼠标点击，因为我害怕用“呵呵”两个字。我转而登入网页，申请一个新的邮箱。
随后我又登入了几个求职网站，用新开通的邮箱投了几份简历。我只是想去试试，那些我喜欢的工作能否奇迹般的闯入我的世界。
我的要求其实并不高，我只想去大城市看看。
关了电脑，我突然发觉自己没有地方可去。于是我只能又来到那间空教室。
有时候，习惯是一种可怕的力量，就像魔力一样。
属于我的教室，黑板上却出现了别人的文字。我看着之前自己在黑板上写上的“期待”两个字，和在它右下角的“期待什么”的文字以及一个拖着长长尾巴的问号，脑海里陷入无限的猜想。
会是谁留下来的红色粉笔字？是陌生人，还是我所熟知的？
“不会是蒋雪吧？”我不由自主的轻轻把心里的话念了出来。
不是的。我急忙在心里否定了自己的猜测。
可是只有她知道我来过这个空教室。
肚子饿的咕噜咕噜的叫了起来，我没心思再去想这些额外的事情，不管是陌生人也好，还是熟人也罢。我还是先管好自己的肚子吧。
我在学校小卖部买泡面的时候，我终于看见了蒋雪。当时她手里握着一杯优乐美奶茶和旁边的同学交谈。我犹豫了很久，可我始终没有上去询问。我实在没有勇气在大庭广众之下，询问有关自己的秘密。
我有很多秘密，有些已经被别人所知，有些一直都还藏在心里。正如我喜欢莫小西，正如有些故事。
我喜欢买书，只要有时间，我就会到书店去坐一上午或者买回来一叠的报纸和杂志。
“你看过了《谁动了我的奶酪》这本书没？”邱源拍了下我的肩膀，轻轻的对我说道。
他跟我一样，也很喜欢看书。我常称他为“文艺青年”，而称自己为“伪文艺青年。”因为他看的书要比我多的多。
“没看过。”我说。
“那待会就买了这本吧，还不错。”他把书递了过来说道。
“不买呢，没钱。”我把书档了回去。
“每次都说没钱，然后每次买的书都是一大摞。”他略带嘲讽的说着我。
我确实喜欢买书。有时候看到自己喜欢的书，我会不顾一切的买到。我记得又一次，我买回新手机后，身上一分不剩。走路回家路过书店，看到《追风筝的人》那本书，爱不释手。后面硬是从邱源那借钱把它买了回家。
“哪有？”我狡辩道。
从书店出来，手里提着《谁动了我的奶酪》的书，我和邱源静静的等待着来来往往的车辆。当我们正准备走过马路，我突然看到对面一家熟悉的店。
“呆会陪我去个地方。”我对旁边的邱源说道。
“哪里？”他问。
“就对面那家店，看到没？”我指着对面那家叫“哈外”的衣服店对他说道。
“那是卖女装的吧？”他偏过头，嘴巴张着大大的。
“我去那有点事。”我拉着他向对面走去。
前天跟莫小西一起吃饭时，听她提起过离学校不远处有一个叫“哈外”的外贸的衣服店。
我以前对穿着打扮根本就不怎么关注，只是最近莫小西老是跟我提着什么“森女风”之类的名词。
我看着店里挂着各式各样漂亮的衣服，脑海里回想着莫小西给我描绘的画面，淡紫色碎花的白色棉布长裙、白色小格子棉质衬衫、田园碎花小短裙……这些我以前都不知道的名词，听着莫小西在我耳边念叨着，我也就一一记得了。
“老板，你们这是不是有个叫莫小西的会员？”我看着挂在衣架上的针织蕾丝连衣裙，回头看着坐在收银台前面玩电脑的老板喊道。
“莫小西？”留着长长胡子的老板显然没有听到过这个名字，他疑惑的看着我。
“就那个喜欢”森女风格“衣服的女孩，前几天还来看过这件衣服的。”我指着眼前的那件衣服对他说道。
“就那个长的很漂亮的女孩啦，我知道。”突然一个女孩从店里面的屋子走了出来对我和老板说道。
我看了看她，应该是店里的老板娘。
“怎么了？”她看着我问道。
“老板娘，我想往她的会员卡里充200块钱，可以不？”我说。
我声音很小，我不知道我害怕什么，感觉怪怪的。
“哈哈，当然可以，你是他男朋友？她笑着回应着我，然后又抛给我一个让我不知道怎么回答的问题。
我不是她的男朋友，我甚至都不知道在她心中我是什么样的人？是她的朋友，还是上司？
“那麻烦你帮我充吧。”我把钱递了过去，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她熟练的接过钱，向收银台走去。
“对了，你一定不能让她知道，你就在她买衣服的时候，以很低的价格卖给她，然后用我给的钱补上就是了。”我急忙补充道。
“怎么有这么好的男朋友！”老板娘看了眼还在玩电脑的老板，轻轻的感叹道。
我在心里偷偷的乐着，我能在脑海里想象莫小西拿着衣服那一刻脸上闪闪发光的微笑。虽然这将又只是一个秘密，一个莫小西不知道的秘密，可是只要莫小西开心，我愿意永远守住这个秘密。
当我快把泡面吃完的时候，蒋雪终于出现了。
她几乎是冲进我房间来的，我看着气喘吁吁的她，差点把碗里的剩下的汤撒到衣服上。
“你？”我惊吓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本来有很多的疑问，可是看着满脸大汗的她，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老乡老师，你会打篮球不？”她上气不接下气的对我说着。
她是在打篮球？我以前怎么没发现她还有这个爱好。我把碗放到桌上，站起来，给她搬了一张凳子放在后面。
“你先坐吧，看你累成那样。”我说。
我在心里盘算着先把她稳定下来，然后好好的问她关于那天的事情。
“老师，你会打篮球不？”她好像很想知道这个答案，着急的再次向我问道。
她时不时的用手拨弄着耳边的头发，汗水一直在她脸上肆意的流着，一滴滴汗水折射出的光泽就像珍珠一样，闪闪的惹人疼爱。
“会一点。”我随意的回答着。
我心里和她想的根本就不一样。
“太好了！你教我们打篮球吧，隔几天我们打班级篮球赛。”她高兴的从座位上跳了起来，拍的手兴奋的对着我说道。
“哦，对了，那天……”我停顿了一下，硬着头皮把接下的来话说完：“那天后面我发生了什么？”
我不敢看她的眼睛，低着头提心吊胆的等待她的回答。
“你说吃饭那天啊，没什么啊，就你后面喝醉了，我送你回来啊！”她想都没多想，若无其事的说着。然后又用手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她始终没有看我，都在忙她自己的事情，好像这与她无关一样。
“就这么多？”我的心踏实了一半，可是又不敢相信。于是接着问道。
“就这么多呢。”她不耐烦的说道。
我就像困在迷宫出不去的路人突然看见了出口，心里的乌云一下都变成了彩虹。所有的一切都尘埃落定，我从悬崖边跳了回来，还捡到了一个“好同志”的“奖状”。
“你先在这坐一会，我给你去打点水！”我从桌上拿起一个一次性杯子，欢快的朝她说道。
我稳稳的走向门口，然后伴随着自己最有力的“YES”，我一路小跑来到走道的饮水机旁。我终于体会到了断线的的风筝那种自由自在飞翔的感觉了。
我端着水杯回到门口时，心情已经没有那么激动了。我看着正站着看我贴在墙上的便利贴的蒋雪，我把水放到了桌上，没有说话。
那些便利贴是来这里之后贴上去的。每当我心情不好，或者遇到特别的事情，我就会写一断文字，贴在墙上。
“你也给我写一张吧，就当留个恋。”我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念头，莫名其妙的把贴纸和笔递了过去。
“好啊好啊，我正想留呢，还怕你不开心。”她握着纸和笔认真的想着。很久，她沙沙的纸上写了一行字，然后小心翼翼的把贴纸贴到了墙的最角落。
“写的什么？”我轻轻的问道。
“你待会自己看吧。”她神秘的笑了笑。
我把水杯递了过去，没有继续问下去。然后从书桌上随便拿起一本书，故意乱翻着。
等一切的答案落地，我在心里又迫不及待的想赶走刚帮我解惑的恩人，可我又找不到合适的借口。
她站在我面前，看着我手里拿着的书。随后她的目光随着我的书移到了桌上，突然她的眼睛里面闪现出异样的光芒。
“哇，这么多爱心！”她尖叫了起来。
她好像发现宝了一样，开心的不得了。
“我可以看一下不？”她看了我一眼，问道。
我继续翻看着书，没有说话，默许着她的举动。
这些“爱心“折纸都是我在闲暇时间弄的，我没事就找点事情来消磨时间。
“全是用1毛钱折的啊！”她自言自语的说道。然后她双手捧起了一叠的“爱心”折纸抛了抛，又飞快放回原处。
我一直都认为把用一毛钱的纸币折成的爱心送给自己最心爱的人是一件很浪漫的事情。
一毛钱的心型折纸，就代表着对对方一心一意的心。
“喜，欢，一，个，女，生，很，久。”
我听着她一个字一个字慢慢念出来，吓的把手中的书合了起来。我看着她缓缓的从折纸下面把一叠的文稿抽了出来，拿到手上，心霎时凉的跟小时候吃的棒棒冰一样。
“《喜欢一个女孩很久》，老乡老师，这是你写的？”她看了看文稿，抬头对我说着。
“嗯。”我闭着眼睛，无奈的点了点头。
“我能欣赏一下吗？”她接着问着我。
“写的不好，还是算了吧！”我心里有点不愿意。
“怎么可能，我要看！我要看！”她迫不及待的向我表达着她的期待，可是我却只能毫无办法的掩藏着我的无奈。
“随便吧！”我皱了皱眉，没精打采的用手摸了摸额头。
反正都已经被她拿到了手里，我又能怎么办呢？
“那我拿回教室看了！”她笑的都有点合不拢嘴，兴高采烈的跑了出去，跑到门口，她好像又记起什么，突然转过身朝我说着：“对了，老师，你什么时候教我们打篮球啊？”
“今天第八节课吧，那时候我有时间。”我说。
她听完我说的话，朝我做了一个可爱的表情，然后笑嘻嘻的跑了出去。
我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又看着桌上散乱的折纸，我小心翼翼的拿起一个折子。折纸上面用黑色水心笔写的数字有点耀眼。
我拿出放在抽屉里的《素年锦时》，把一个个标有“21”数字的折纸夹在里面，放回到抽屉。
我为什么喜欢21这个数字？我没有告诉莫小西。
“21”，“2”是左手的中指和小指，“1”是左手的无名指。中指常常会用它最大的力量去保护无名指，而小指则会在更多的时候默默的仰望着无名指。无名指直接连接着心脏，它则是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被守护者。
当我把“21”这个数字贴在莫小西的热水瓶上，我就已经在心里认定做一名守护者，莫小西的守护者。
一整个中午，我都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总是睡不着。心里老是想着被蒋雪拿走的《喜欢一个女孩很久》的文稿。
《喜欢一个女孩很久》是我来这座城市前几个月写的。一开始，我是想为莫小西的生日送上一份特别的礼物，把我与她的故事写成一部小说放到网上，获取5201314的点击率。可是越写的后面，我越没有勇气再次面对莫小西。
等我写完的时候，网上来看的也就寥寥几个人。当一切想法都幻灭，我把文稿打印了出来，每当我想莫小西的时候，就看一看。
也许蒋雪只会把她当做一部还算美的小说。
希望她不要再向我提起，问着那些我不愿意回答，也不知道答案的问题。
不知道莫小西有没有在网上看到我写的文章？当她看到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呢？
也许，她没有看到吧，要不为什么这么久了都没有打电话给我呢？
可是她打电话给我，我也收不到啊，我不是没把新号码告诉她么？可是告诉她有用嘛？她也许也不会打吧。
我脑袋里一下出现无数个问题，弄的我都不知道先该回答哪一个。
这个时候铃声结束了我所有的一切。
可是解决这所有的一切，又来了一个比一切都还要难解决的问题。
电话是我所读大学的助学办打来的，催我归还我在大一期间借的助学贷款。可是我要到哪里的去弄钱？之前一个月的工资我早就用的差不多了，现在又摊上5000块，这么大一个数目。
我该怎么办呢？
我的掌心不断的冒着冷汗，我焦急的坐了起来。想在床头找一根烟，可是烟盒已经空了。
我把打火机握在手里，抬头望着天花板。
从小看着父母四处奔波借钱，或是为了治父亲的病，或是为了我的下个学期学费。我眼眶突然湿润了起来，想不到上代人的悲情，在我这代还要再次上演。
“借到钱了吗？”母亲坐在门口，看着缓慢走来的父亲。父亲的脚步很轻，我几乎都听不到任何声音。可我看得出他的沉重。
“没有。”父亲没好气的回答道，然后瘫坐在母亲的旁边。
“过几天他就要开学了，还有你要买药了……”母亲指着在旁边玩的我，没有把话说完。
“把家里新收回来的稻谷卖了吧！我的药不要紧，先让他读书吧！”父亲有气无力的说着，然后又走到我面前，一把抓起我，训斥我去把剩下的暑假作业做完。
这些画面一直在我脑海里循环播放着。
我们，为什么一直都要演着那个无力的小丑？
我的愤愤不平始终带着淡淡绝望。最后，情绪推到一切重来，我开始想着那些最美好的结局。
我可以到学校预支工资，再问同学借点，应该就可以凑起来这笔贷款。
我在心里盘算着如何让凄惨的剧情以喜剧收场。等一切都重新建成美好的样子，我新生的笑容印在脸上。
可是我已经毫无睡意。
我穿好运动鞋，从床底下的角落找到已经脱皮的篮球。这是我大三那年，学社联参加学校校级学生干部篮球比赛用来训练的篮球，我一直把它带在我的身旁，每当有空的时候，就去投投篮。
我提前来到了篮球场，等待即将要来赴约的她们。
我一个人在篮球场上肆意的投着篮，篮球划出的一道道弧线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网格，就如包围在我身上的现实一样。
面对生活，我卖力的想冲破它的束缚，又卖力甘愿被束缚；我时而想冲动的去实现自己的梦想，时而又想默默忍受现实带给我的一切。我一直都矛盾着。
“您的篮球打的可真不咋地。”我把球从手中投了出去，看着朝我走过来的蒋雪。听着她略带嘲讽的语气，我突然想回击，于是我笑嘻嘻的说道：“我以为你会穿高跟鞋来的，看来让我失望了。”
她被我的话逗的笑了起来，我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把刚投出去的球捡了回来，抱在手里，然后在篮球架旁边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其他人呢？”我在手中转着篮球，看着正挽着衣袖的她问道。
“她们在后面，等会就来，你也来的太早了吧。”她边说边向我走了过来。她一把抢过我手中的篮球，运了几下，然后投了出去。可是球的弧线明显不是奔着篮筐去的，而是直接落到了篮球架的后面。
我朝她做了个夸张的手势，然后大笑了起来。
“原来你也不咋的。”我笑着对她说着。
她一脸的郁闷，我以为她生气了。可是她突然朝我做了一个鬼脸，然后朝我回击道：“我还有上升空间，不像你，都老了，已经定型了。”
我没有接她的话，而继续找着话题嘲讽着她：“小妹妹，你应该去找球了。”
“这么光荣的任务当然交给最可敬的老乡老师了。”她摆着一个隆重推出我的手势，很期待的看着我。
我站起来，摊开手，做着很无辜的动作。最后故意装作好人的说道：“好吧，反正今天我是来为你们服务的，谁叫我答应教你们打球呢。”
我把球捡了回来，传给她，继续坐在之前的那个位置，看着她手忙脚乱的运着球。
我的心情一下出奇的好，我真的被眼前的这个女孩逗乐了。她就好像给我心情的收音机安上了天线，让快乐的音符能够继续。
我脸上的汗水像音符一样在脸上跳动着，我用手擦了擦汗，认真的看着球场上挥洒的身影，越来越多。
其实，她们根本就不需要我，我也无需在旁边指指点点。她们都有着自己的想法，尽管球技不好，可是她们拼命地按照自己的方法做着，努力了就不会后悔。
我不过是个半吊子，又何必去装什么大师。
青春都有自己的颜色，无论是凌乱，还是统一，自己画出来的，才是最好的。
我一直看着她们在场上做着各种练习，或是投篮，或是运球，或是尝试着各种配合战术，我看着她们的脸上的汗水，仿佛看到了远方青春的力量向我慢慢的靠拢。
球场上的人越来越少，大家都相互告别，我也站了起来。看着满脸汗水朝我走过来的蒋雪，把手中的矿泉水递了过去。
“我以为你早走了呢？你都没教我们打球。”她专注的用衣袖擦着额头的汗水，她累得声音都显得有点无力，就像枯萎的向日葵一样。
“我还要问你了解点情况？”我不好意思的说着。
我一直都在找机会问她关于学校的一些事情。虽然我来这里也挺久了，可是我还是对这里有许多的疑惑。
可是当她向我述说着有关这里的一切时，我就后悔了。我终于认清了一所私立中职学校的全貌。为了盈利，可以不管不顾学生的学习，
考试只是做做样子，上课根本就是玩闹的。可是我却一直蒙在鼓里。
我竟然把可爱无比的梦想的寄托在这样一个地方？我真的不想责怪谁，只想说说自己。
是我不够勇敢，不够努力？
机会一直盘旋在自己的四周，只是我不愿意向前奔跑。我哪有资格抱怨，等我有一天张开全部翅膀，再来责怪吧。
我很伤感，伤感的就像躲在石缝里的蘑菇，不想被人察觉。可我不善于伪装。
还好，我身边有一位不善于发现伪装的人。
“老师，您的QQ号码是多少？”蒋雪把篮球递给我，问道。
她疲倦，却始终掩盖不了她漂亮的心情，所以我的悲伤完全只被我自己知道。
“我没有QQ？”我说。
我不是没有QQ，只是我之前的QQ已经很久没用了。因为我不想别人看到问起我还没收拾的心情。我不愿意让她知道我的秘密，所以故意这么说的。
“没QQ？不可能吧？”她一脸的疑惑。
换做是别人也不会相信这样的谎言，可是我接续往下编着。
“我把之前那个QQ丢了。”我说。
“那我帮您申请一个吧！”她看了看我，没有发现我脸上闪过的异样，相信了我说的话。
我觉得我辜负了她的信任。至少在她面前的最后一秒，我是脸红的。
连续的几天，我都陪着蒋雪她们练球。
昨天，我还因为打篮球的事情差点跟别人打起架来。
起因其实很简单，我带着蒋雪她们在篮球场练球，突然来了几个男生，头发染得黄黄的，跑到我们的场地，在旁边投篮。我走上去很礼物的告诉他们我们在训练，请他们到另外的篮球场打球。可是其中一个男生听完我的话后用手狠狠地推了我一把，对我说道：“这又不是你的篮球场，凭什么只有你们能打，我们就不能打。”
我看着他气匆匆的样子，我也突然激动起来，想迎上去，找他们理论。可蒋雪突然在中间拦住了我，把我拉到一边。然后她自己跑过去跟他们说着。我能远远的听到男生嘴里骂人的声音，不过最后他们还是在蒋雪耐心上午劝说下走了。
“别生气了，消消火吧！”蒋雪走到我的身旁，看着我不断吐着气，笑嘻嘻对我说着。我看着她，没有说话。
“我去给你买瓶水。”她接着又对我说，然后她转身跑向另外一个方向。
当她拿着矿泉水回来时，我已经坐在地上，心情也没有之前那么糟糕了。我看着她缓缓的向我走来，我对她微笑着。这时，她把矿泉水扔了过来，我连忙用手接住。
打开瓶盖，我喝了一口水。清凉的淡掩不住丝丝的甜。我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蒋雪，然后又抬头看了看远处的篮球架。我把矿泉水放在地上，拾起篮球，在天空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