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人选已敲定,各国使节也都找借口纷纷回国。次日,诸敬烨便又在皇宫内设了一场送行宴,出席的人寥寥无几。
宴会又设在湖边,赵义云与赵蜀风二人双双出席,诸楚若也挺着大肚子参加了宴会。湖畔歌舞升平,却少了欢言笑语。每个人都沉着脸喝着闷酒,赵蜀风更是一杯接着一杯往嘴里灌个不停。
诸敬烨疑惑的眼神不时瞄向赵蜀风,每看他一眼,心中的猜疑便增加一分。
“二公主、二驸马驾到!”
太监一声嚷,歌舞也随之停了。舞姬从一旁退下,众人纷纷抬起沉重的脑袋望向来人。
湖畔的暗道上,隐约可见一前一后两个身影向这边走来。走在前头的正是韩谨,她领着诸景缓步踏上了红地毯,至诸敬烨面前蹲身行礼。
“入座!”诸敬烨轻语。
韩谨缓缓起身抬眸间,正扫到那个让她心颤不已的身影,不由脸色稍变,连忙转开视线。待她再次抬头时,朝诸景莞尔一笑,伸手让诸景相扶。诸景受宠若惊,扶着韩谨入了座。
诸楚安坐在韩谨的上手,斜视着诸景。即使他知道这只是做给人看的,但心里仍不舒服。但是顾及到诸敬烨,诸楚安还是硬生生地把怒气忍了回去,强颜欢笑地拎起酒杯一饮而尽。
诸楚若转眸轻瞄了眼赵蜀风,便拎起酒杯对韩谨说道:“恭喜二姐姐选得良婿,小妹有孕在身,只能小敬二姐姐一杯,祝你们天长地久!”
“多谢三妹!”韩谨客套地站起身,小饮了一杯。
诸楚若放下酒杯,又说:“上次姐姐在赵国跳的那支舞可真是美妙绝伦啊!晋王你说是不是?”说着她稍稍转身面对赵蜀风,不料赵蜀风却不理不睬,只顾端杯饮酒。见状,诸楚若皱起了眉头,对诸敬烨道:“今日父王何不让二姐姐再舞一曲,也可让父王开开眼界啊!”诸敬烨的脸色忽地阴沉了下来。
见诸敬烨没有回应,韩谨又如此沉默,诸楚若更是变本加厉,她扬起嘴角,又对韩谨说:“既然大家都没意见,二姐姐就给我们献上一段舞技吧!”
韩谨稍稍一愣,疑惑地问道:“不知道三妹妹所指何事,我怎就听着一头雾水?”
“啊!”诸楚若突然一副失了言的模样,用丝帕挡着樱唇,尴尬地说道,“看我……又认错人了。在赵国献舞的那个,是一个叫韩谨的舞姬。二姐对舞技向来不精通,倒是从小对诗词歌赋十分精通……”
“是啊!三妹说得是。”韩谨未等诸楚若说完,便起身对众人说道,“今日若各位不嫌弃,那楚姬就先做小诗一首,不如父王出个题吧!”韩谨说着稍转身体看向诸敬烨,见诸敬烨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她不由得心头一紧,下意识地转眸轻瞄了赵蜀风一眼,嘴上仍强作镇定地上前唤诸敬烨道:“父王!父王……”
诸敬烨抬起头来,瞧见韩谨强作的笑脸,眼神越发暗如死灰。他不知道自己的女儿到底经历了何种屈辱,又受了多少苦!他也终于明白她为何要隐瞒自己失踪几年来的经历,千方百计想让人知道她去过西域。也许她真的失了忆,但是并不是回宫后,抑或是为了保住国家的脸面隐瞒着一切。
诸敬烨眸中泛起了一丝泪光。原以为自己把她呵护得完好无缺,可万万没想到竟会让她承受如此厄难!而且他很清楚,她经历的悲痛都是赵国所加给她的。
恨意游走在诸敬烨心间,他充满仇恨的眼神扫过赵蜀风与赵义云……
“父王是否身体欠安?”韩谨担心地问。
诸敬烨缓缓转过头来朝韩谨笑了笑,摸了摸她凑近的脸,慈祥地说道:“没事,是太高兴了。等宴席完毕之后,你留下来陪父王一会儿。”
“嗯!”韩谨应了声。
诸敬烨这才振作起来,朝在场的众人说道:“诸位,刚才小女的提议不错。若不嫌弃,便由小女为大家吟诗一首,各位意下如何?”
“好!”众人齐声应和。
韩谨从诸敬烨身边站起来,朝诸楚若抿嘴一笑,说道:“今日虽不是中秋夜,可银月却也又圆又亮。楚姬不才,虽不能做出惊人之诗词,却也赋上小诗一首。若楚姬所作之词不好,大家请勿笑话。”
韩谨说着向众人优雅地俯了俯身子,端起长桌上的酒杯,遥望明月,道:“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偏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韩谨对诗词并不在行,唯一会的一首词,便是在二十一世纪编成歌曲传唱的《水调歌头》。
一首诗词吟完许久,四周鸦雀无声,静得仿佛没有任何人的存在。感觉到这样怪异的气氛,韩谨有些意外,缓缓抬起灵眸,只见在场的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盯着她。
见此情景,韩谨向众人粲然一笑,便向站在不远处的宫女微微点了点头,宫女便领着人捧了一堆画卷上前。
韩谨从画卷堆里拿出一卷,小心翼翼地握在胸前,说道:“这次各国使节为父王祝寿远道而来,为选驸马之事又落兴而归,作为东主实在过意不去。所以楚姬代父王为各国使节准备了薄礼,还望各位使节笑纳。”韩谨说着向宫女使了个眼色,只见宫女们纷纷把一幅幅画卷发送到了各国使节手中。
赵蜀风冷脸接过画卷,不经意地打开一看,不由变了脸色。
待画卷发放完毕,韩谨笑着解释道:“此画叫油画。是我在多日前所画,虽有些赶,只完成了一部分,可算算在场的使节,这一部分倒也够了,至于先回国的使节,往后再另派人送去便成。”
诸敬烨拿过画卷,打开一看顿时感动不已。先不说这画的精妙绝伦,就她的这份心,怕是已无人可及。
人们一阵议论,对此画他们也有些疑问,但是却没人提出,只在脸上显示出那一层层的疑惑。见状,韩谨便耐心地说道:“油画是西域国家的一种绘画方式,是由油墨绘制而成,此油墨是由树脂及颜料粉末混合研制成的,楚姬所调配的油墨虽没有西域国家那般先进,却也能绘出鲜艳的色彩。而这纸上的画,大家应该很熟悉吧!它正是望明湖的全景,也是本国最为骄傲的一处山河,所以楚姬希望本国的山水能与各国使节同赏。”
月光洒在湖面上,泛起片片银光。一名小太监从湖边小道上匆匆赶来,在福田耳边轻声咕哝了几句。福田闻言脸色微变,毫不停顿地走到诸敬烨身旁,在诸敬烨耳边悄声几言。
只见诸敬烨闻声变色,匆忙起身对众人说道:“寡人有一急事,要先离开,先让小犬与小女陪伴各位,还望各位见谅!”说完十万火急地往正殿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