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人之不能为高上
应接之后凤吟才反应过来,听声音就知道,那是柳婷婷。凤吟就看着柳婷婷,众人同时也看过去。见柳婷婷此时竟生了一种小女子耍脾气般的神色,有点扭捏,但就在众人疑虑之时,一步跃来,声色立变,一抱拳道:“请!”
凤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喝到有点搞得不知所措,但本能一缩身就摆出了一个侵扑出洞势。
柳婷婷认真起来,凤吟自然也认真起来,这与个人感情无关,拳就这样,毫不儿戏。
柳婷婷很傲慢地道:“我不欺你空手。”然后斜脸一看兵器架子,示意凤吟去选。傲慢是傲慢,但神色之中藏着严峻,剑没出鞘,却透着杀气。
凤吟自然也不敢大意,就去兵器架子前转悠,他本善使枪棒,但此为比剑,还应当选单兵短刃。寻了一路,左右架子都看了,却没有剑。凤吟沉吟一下,取了一柄单刀,直接就出了鞘,只提着刀。
走到场中稍微晃了一晃,感觉有点轻,凑合吧。实际凤吟不善使用这些,但到了这个地步,就没有擅不擅长一说了,硬着头皮也得上。
将刀提在手里,凤吟才感觉到了欠缺,自己一直是用大劲发力,走整体摧撼的中型打法,多用根节而少用稍节,虽然劲力早能到稍,但一直未作利用,此时用起单兵来,才感觉到了不太适应。舞了几个刀花,管他是刀是剑,就按功力性的打法来吧,只是小姑娘别讲我靠功力压人而不服气就好。
凤吟提着刀就过来了,取得却是青面混混沌沌那一路外貌。
凤吟准备好了,这边却争执起来,却见常有提着剑先将凤吟给拦住了,道:“师姐你先别忙,我方才打了一路还不尽兴,憋着劲浑身难受,我跟袁师哥玩玩,发发汗再说。”
说完不等柳婷婷回答一剑点刺过来,这一剑是自一个弧线越点而来,一片旋剑锋一转就追着凤吟的腕子去了,凤吟本是要将刀上裹荡开来剑,此时见小兄弟点剑为虚只将刀提着一拦,化开常有那一抹,接着自下而上一挑,就已刀尖点向常有的腕子,算是还了一礼。
常有也是将剑柄一提,剑锋一转,避开剑刃磕碰,以剑锷吞口处接了凤吟这一刀,此处为剑脊厚重结实处,不怕磕碰。常有两手合力,左手捏剑诀笔住右手背,撑肘一推,一送。
按说这一送犯了架肘大忌,凤吟只要欺他力弱,硬压住刀身,硬推就能逼得常有回还不及。凤吟也是这么做的,但就在凤吟听着劲力一推之时,却感觉刀身一振,常有腕子借坠肘一落,那剑一崩,硬返了回来。这一返直接破了凤吟的压刀法,凤吟手一震动,刀就失了控。就借这空荡,常有的身子侧里就进步而来,身带剑随,一剑削来。分解着慢,但实际就是一瞬间同时完成的动作,就是一抖腕子的空儿,“叮!噌—吱吱—唰”,是剑锷挤住刀背滑动的声音。
身子带着剑,剑锋一划一刺,从一个安全的角度直逼凤吟咽喉,这一剑是由横为点,整个封住了凤吟近身与左闪的整个平面,凤吟右边又被常有身子堵住,所谓坐以待毙就是这个境地。
却见凤吟兵行险道,迎着那剑就挤上前去,趁常有那剑贴在刀背之上,就以护手圆盘往前搓起。这一动也出乎常有预料,按说在一瞬间,刀身失控,这就是所谓的打闪打空。是在一闪之间,让敌人从稳稳当当之中,突然一个闪失,心中一空,脑子一白,这人就交代了。
所谓“千金难买一声响,一声响处见阎王”,就是这道理,不光在划杆子时适用。兵刃相较都相互听着劲,沾粘不使脱手,一旦脱手便是断劲有杀招的时候,而这个断劲因为不可控双方都是由危险的,就看谁利用得好了。但是在控制之中的话,比如用崩剑法将敌剑崩开失控,却是给自己争取了一个必杀的时机,这电光火石之间对方往往是回应不及的。
但凤吟却偏偏做到了,他做到了并非剑术有多高超,而是那条胳膊如蛇一般柔活,肩膀一松便将崩力化解开来,虽然刀是崩开了,但正因为手臂松灵而能迅速调整回来,实际调整回来也不过寸许。
但关键是就差这寸许就见效。
这两件利器就抵在了一起,凤吟要得就是这个拼力气的机会,硬是顶着常有看他怎么变化。常有前后不灵只能走上下,但是凤吟听着他的劲力就是一直粘连着不使脱身又不使用进步,这刀已经不当刀用了,说不上什么玩意儿,权当是个铁片儿,反正就是逼着常有进入不利发挥的境地。
如果是拳法,或者这么一逼常有就落败了,可是这是兵刃,再紧逼也决然不敢用身手去接那利刃,还得以器攻器,有这前提常有就好办了。
常有步子一转,往凤吟侧里一让,二指头扣住剑柄,其余三指紧紧并住回勾,成螺旋形提住剑柄,将剑柄合于臂膀,以剑护住身子,以整个身子去抗衡凤吟的腕推之力,那也是一转拧就脱了出来。
如果说拳头的话,凤吟只要熊形横膀轻易就能将常有打仆于地,但此时常有有那剑护着,动他不得。但要得就是这个机会,一旦身子脱开,凤吟刀做剑用,展臂一挥,就将常有逼于圈外。
本来用刀走得比剑短,因为刀单面刃,可以走缠头裹脑,借浑身之力大劈大斩,使敌人无法招架,打出破绽,一刀毙命。基本就是二进之法,就是第一刀走小圈弧线多为防护,但防护不防护都不要紧,关键是这一缠一畜力,接着就能放长劈砍。为二进,是第一击可在畜力同时格挡对方兵刃,趁敌失控正好一击空荡。这是刀本身所带的优越性,而剑则不然,它是双锋,就不敢走缠裹,只能走绞架。但此时二人似乎相反,常有是虚虚实实的进,凤吟确实长长短短的砍。
这二人,一个功力厚,一个经验足,也算势均力敌了。凤吟不走缠裹,硬用刀身辗转当剑去用,实际这跟凤吟的拳法类似一路,这就是横拳似弹属土的法子,以勾格兜裹控制敌人,直取中路。用得却是刀剑。“剑怕搅,刀怕剪”,大劈大砍不是本事,而在刀身那二寸宽板上做文章,以刀尖三寸寻出路,游刃有余,技巧善变,当仁不让,当机立断,为剪法,为刀之上乘。
凤吟以拳运刀,虽不常用刀剑,但一旦上了手,那变化就如同神助一般自然。
兵刃讲三圈,外圈为杀伤范围之圈,中圈为刃芒运行之圈,内圈为亲柄之圈。
刀背叫天,刀刃叫地,刀锷叫君,刀把叫亲。刀把在自己这头,热乎着呢。所以道上有话叫,城墙虽高不隔亲,人不亲刀把还亲。
将尾圈一调,就能控制中圈变化,动寸许,罩全身。身法运行起来,外圈就灵活多变,于是方寸之动,便可罩住丈余之地。那常有再灵活机巧,胆大心细,却也不敢冒然进得中圈。跳出圈外就是败北,常有就在这中距离内用起功夫来。
凤吟抽勒撩剪,常有圈点搬刺,来来往往都在中圈做文章。这就跟下棋似的,一盘满是棋子,差距再大也得一个子一个子的吃。
都提着小心,这就忙活起来了,叮叮当当也没个胜负。凤吟越打越有分寸,实际若拼起命来,凤吟接连硬进,也能冒死分个高下。但同门较技,本非拼命之时,你死我活的很不好看。凤吟渐渐找到了感觉,掌握住了分寸,越战越稳,就有心试探一下这个小师弟,毕竟这小师弟的剑法确实巧妙,特别是无论如果变化,不失正气。通过与这小弟比剑,多少能学着点车二师傅的本事。
抽个空子凤吟退后一撤,就笔在了兵器架子旁,“仓啷”一声,又抽出一柄刀来。这一下子就齐全起来,双刀一走,就跟凤吟的拳路给对应上来。却见凤吟以真用假,两刀合力剪来,将常有的剑给架住,右手刀一拨,左手刀分心便刺,这就方便多了。
常有就有点傻了,一柄剑要压制住两把刀,那就不单单是灵巧二字能解决的了,常有以走转化,接着步眼变化,只破一刀,让另一刀攻击不便,自相牵绊。
想是这么想的,但做起来可就难喽,凤吟正是下了这个套让常有往里钻。却见凤吟神情自然,而那刀却相互翻滚交错,左后相护,左边有漏右边补,右边补时左边出,互补之间就没了漏洞,这两刀就跟两只手一般了。凤吟压根就没把这两把刀当刀用,权且当作就是手了,不用刀刃斩,却取了蛇形拨草之势,自下而上用刀背那弧度去挑领捉拿常有那剑。反正刀身厚实,硬碰硬也不怕他,硬是将常有的剑逼在一个个狭小的死角里运行。
常有不愿意了,凤吟随便就取了两把破刀,自己的却是一柄好剑,这哪能跟他硬碰,二人越战距离就越远。
因为凤吟使双刀,就额外走了缠裹之法,不然两刀不能同时运动,会自相干架的,这样一来刀法实际就少了许多,一刀出要呼应一刀回,不然自挡出路,就如同两车相别,虽然棋盘无阻,这车也照样出不来,排兵布阵之发也是同理,所以小卒可以做大堂。
如此几段下来,这规律就出来了,就是一手刀一挑一推一分,另一手刀一劈一裹一推,左右手轮番使用。就看常有那剑在哪了,将剑搪也就是了。即使辨不清那剑的走向,只要逼得常有近身不得,这么一直舞动下去都能闭住浑身要害,最多是个大撩为挑,大劈带裹。
常有也是识得路数,走外门突袭寻找漏洞,继而以埋身剑势杀得凤吟无法招架。而凤吟要得就是看常有这个时候怎么办。
凤吟双刀舞动,也不着急取胜,稳扎稳打,只逼得常有左突右进,调屁股回剑的躲闪,用了好些个败势诱敌的伎俩凤吟就是不为之所动。
常有感觉受到了极大侮辱,真是心火怒烧,心道:“你小子不仗义,也休怪我手狠了。”步子陡然变大,一滑一随,那剑也是一滑一随,步走斜行,左右兜裹,看进实退,看退实进。
凤吟一看,等得就是这个,“游鼍化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