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伟大并且狂野不羁的文艺复兴时期,伟大的事情发生了,伟大的绘画作品诞生了,伟大的建筑拔地而起,伟大的发明被创造。同一个人既可以是画家、建筑家、金匠,他还可以是一位博学的大师;他所做的一切都很杰出,他所知道的一切是他日常思想和乐趣的一部分。让我们听听瓦萨里关于莱昂纳多的评价。“他拥有非凡的、不可思议的智力,是一位杰出的几何学家,他不仅从事雕刻,还筹划了许多建筑方案……他设计磨房和其他靠水力发动的机器。当绘画成为他的职业时,他从生活中学习绘画”。莱昂纳多并不懂得纯粹的艺术,这是昨天的陈词滥调。我们的克里斯朵夫,一位伟大的数学家和博学大师也是如此。对他而言,建筑是兴趣之便,然而他修建了圣保罗城。
我们无法挽救的损失是他修建美丽宽敞的伦敦的计划被搁置,因为耗资巨大难以施行。正是因为我们的吝啬,因为一些少得可怜的花销便抛弃了我们国家儿童的心智,放弃了能使我们沉浸于欢娱的实用而美丽的建筑。我们应当认识到教育事业贯穿于我们的一生,我们必须一直增长自己的知识。在我们妨碍心智成长的方式中,没有哪一种比“问卷调查”更为隐秘的了。这就像一个人要求儿童去劳动以检查其晚餐各个阶段的消化吸收情况一样,我们很快发现这种方式大大地妨碍了消化过程。一句话,儿童将被终止喂食。同样,心智也需要食物、休息以进行它必须要实现的消化吸收的安静过程。一个有一定理解潜力的人会被长篇废话弄得神志不清。“如果约翰的爸爸是汤姆的儿子,那么汤姆和约翰是什么关系?”无知的儿童猜出这个谜语并得分;依靠这种方式的测验,我们将这些小年轻培养得如同针一样锋利,但却没有任何思考能力,没有智力的兴趣,除了有城市流浪儿的性情以外什么也不具备。想象力可能变得更像以西结(希伯来预言家)讲述的那样,即,所有不体面的邪恶事物存于其中的洞穴,它可能是恐怖和危险的寝宫,它也可能是一家美容院。对我们而言,记住想象力储存着许多形象就足够了,这些形象日复一日地由一便士的糟透了的电影或是由荷马或莎士比亚提供,由最伟大的画作或是夸张的震惊之作提供。我们听说有想象力的人甚至怀着对斯芬克斯的激情。
早在那些理性被无知者蔑视,扮演着苛政君主角色的日子,每个儿童应该受到训练去认识谬误的推论,更重要的是去了解一个人的理性是他的仆人而非他的主人,这是非常必要的。一个人宁愿接受他的理性所不能证明的东西,无论这种东西来自邻居的不信任、妻子的妒忌、对宗教的怀疑或是对国家的轻视,这种观点是不正确的。意识到这一点,我们在这样的事实中“认识理性”——成千上万的人参加罢工,只是因为他们中的两人被禁止参加某个会议。我们在这个事实中明白了理性,但是这些人自己用权利破坏了理性,并且认为这样的一次罢工是正义的反抗。对从道德上和经济上削弱国家力量的谬误行为的仅有防卫,是自由主义的教育,它为反思比较提供了广阔的领域,并且提供了发现正确判断所依赖的大量数据。
至于生活中众多的快乐所赖以产生的审美“欲望”,它对许多灾难敞开了大门:当美丽不能按时地提供时,文字、图画和音乐的美丽,树木、花草和天空的美丽,就会空虚而死。美感的作用是为我们开放愉快的天堂,但如果我们在成长中喜欢错误的事物,或者在道德上变得更为糟糕以及在信念上变得更为自大,认为只有我们和我们的同类才能欣赏鉴别美丽的信念,那将怎么办呢?去发现美丽的事物,去认识美丽的事物,并在它面前保持谦逊,不能认为这是教育的一种微小作用。
智力的欲望
身体天生有其欲望,但任何一种不恰当的放纵都可能造成大灾难,因此采用何种恰当的控制来造就一个强壮、精力充沛的躯体非常重要。我们的精神由培育者提供营养,他们的任务是确保提供促进精神或智力朝着这个或那个方向成长的营养。可能在我们的教育服务中,没有犯下比运用渴望时更严重的错误了,渴望的这种作用就如同欲望对身体服务的作用。每个儿童想得到称赞,甚至于对他的新红鞋子的称赞——或成为一个先行者;跟得上时代的潮流;喜欢被崇拜,领导并管理其他儿童;与儿童和成人建立交往;最后但不是最次要的,是每个儿童“想知道”。
他们在那里,渴望并准备好在一定场合起作用,我们的任务是适当利用这一为教育工作所准备的天然供给品。我们不够明智但充分地利用了这些渴望。我们依靠竞争机制来开办学校,每个儿童的愿望是成为第一;并不是最有才能而是最有干劲的儿童会名列前茅。根据儿童共同的获得欲,就是贪欲的冲动,我们加速了竞争。
因此我们提供奖品、奖学金、学术成就,利用每一种可能被提到的刺激手段。我们使他为我们的嘉奖而学习,我们对他的虚荣心施加作用,这个男孩所做的就能比他能做的要多得多。我们说,当所有力量的源泉已经在孩子内部存在,这又有什么害处呢?运动员开始发现他遭遇了肌肉的过度发展;他的虚荣心、竞争心被过度刺激,从而使之成为一个软弱无力的人。但是这里还有更可恶的,我们都渴求知识就像我们渴求面包一样。我们知道可以通过给他更多兴奋的食物来满足对面包的欲望;但运用其他刺激物来激励学习所导致的更糟糕的结果,是熄灭了一种对知识的天然热爱,这种热爱本应陪着我们度过那令人渴望的学校时光,能给我们乏味而成熟的生活增添冒险的趣味;男孩和女孩们“仓促准备应试而不是去理解知识,他们考过了但他们不理解”。
应当作为生活必备的神圣好奇心,在早期的学校学习中,已几乎不存在。现在事实已充分证明,对知识的愉悦确实在带领儿童快乐地、热切地度过学校生活上发挥着充分的作用,并且证明了奖品、职务、表扬、责备、惩罚等刺激手段,当被用来确保热烈的兴趣和热切的工作时,都是不必要的。只要有对知识的热爱就足够了,其他的每种刺激无疑有它天然的作用,但是这种作用的一两个方面被学校用得过度了。行为为“美德在赛跑中竞争性地发展”提供了机会,尤其突出的是那些通常我们称之为“玩”的行为——其中大多数自然需求付诸于行动的行动;但即使是在玩耍中,我们也必须当心热心过度,因为它有消除对爱和正义的最初的体验的危险。在教室,毫无疑问,对知识的热切产生了足够的刺激,唤起了孩子们集中的注意力和踏实的劳动。
误导的感情
在我们与儿童交往中,我们注重的不仅仅是儿童的心智和身体,我们也被他们的感情所吸引。是否心智或感情超出了我们对于各个不同的精神实体的外在表现形式所下的定义?可能我们并不难去分析感情、命名感情,也不难发现每个生命都被赋予爱和正义的本能,这也是人性的光辉。并且,当这些时候到来时,他就像一个有偿还能力的债权人,轻松而得意地应对着。但是道德的弥足珍贵的天赋,也是教育家应该关注的事情。不过,阿拉斯也是这样做的,他用冗长乏味的陈词滥调引出道德的概念,指导、教导、举例说明道德的内涵,使学生们聪明灵敏的心智感到极端厌烦。这种做法在感情和表现形式上都理所当然地为家长和教师做出贫乏而慎重的表扬或责备提供了施展的空间。但是表扬或责备往往要么被儿童所废弃,要么被他们当作行为的惟一动机。他们处事却并不习惯于“因为一件事是对的”而去做它,而是因为做了可以得到某些人的嘉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