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1999,开始于小村的天空,那早已散尽的焰火。那一天楚蝶寄给我新年音乐卡,画着卡通画,很精致的那种。留言处一片空白,我只能想象。
我决定去楚蝶居住的那个城市找她。那是一个并不繁华,但很有文化底蕴的小城。我坐的船一路顺风顺水,抵达小城的时候已近黄昏,我在一家小旅馆的阁楼上抽了一夜烟,重复了一夜想要对楚蝶说的话。
记不清穿过了几条街,终于找到了那家报馆。楚蝶不在,我举在接待室的长椅上,饿着肚子等到傍晚。她终干出现了,见面时她并没有我预期的惊喜。只是给我一杯泡面,问我有什么事。我沉默。
许久,她带我去她暂居的小屋。她睡床,我睡地。没有亮灯,月光从屋顶的破洞漏进来,一个不太大的光斑停留在她的眼睛上,她的眼神一如月光,冰冷。
“还要我等多久?”我讷讷地问。“你可以不等的。”
“可是我已经等了你整整五年!”“没有谁强迫你。”
“许多事情是冥冥中早已注定的,我会等你一辈子,”“随便。”
“我爱你!”“我也一样。”
“我要实现我的理想,不为什么人,只为我自己!”
“祝福你。”
“谢谢。”
第二天。我告别了楚蝶。但是我还不打算离开这座城市,我喜欢这里月色的凄美。我去酒吧唱歌,薪水很少。我拒绝唱齐秦的《大约在冬季》,我答应过楚蝶,只为她唱的。有一个穿黑色长裙的女孩子,每天晚上11点以后都会来听我唱歌,她说喜欢我沧桑的声音,如泣如诉,每一个音符都颤动着无助的等待。我感激这个懂我的女孩子,我答应为她唱齐秦的《大约在冬季》。
我们相约在郊外的河边,冬天还没有走得太远,我给她披上我的外套,静静地弹着她送我的吉它。她靠着我的背坐着,长长的秀发飘起来,撩着我的脸,我的思绪……淡淡的歌声里,她告诉我,她的名字叫冬儿。
冬儿。好冷的名字,我仿佛听到河水结冰的声音。什么时候天已经亮了……
冬儿带我去她工作的画室,她的画太过抽象了,但我知道这叫艺术,很高雅的艺术。她送我一张画,说是第一次听我唱歌就画好了的,只是一直没有机会送给我。这是一幅我不太懂的画,但我喜欢她的题目《让时间去吧!》好多天以后,我在一张报纸上得知,楚蝶的中篇纪实报告失真,遭人起诉。我没有去安慰她,她也不会见我,我唯一能做的只有等待和在心中默默祈祷。开庭那天,我一直蹲在街对面等她。当败诉的楚蝶坦然地有点悲壮地走上警车,我第一次为我的等待流泪了,不是后悔。决不是。
第二天我辞去了歌厅的工作。我决定离开这座已没有楚蝶的城市,我把冬儿送我的那幅画托人捎给楚蝶,画的空白处我这样写道:让时间去吧!我的等待直到永久!
冬儿来码头送我,她伏在我肩上,悄悄地对我说:“我会等你,像你等待楚蝶那样等你一生一世。”
让时间去吧!我的199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