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在艺校念书的时候,每天下午第四节自习课,我便在窗前托腮凝望。直至美术系的系花背着画夹,骑着山地车消失在西边长满法国梧桐的林阴道尽头时,才悄悄闭上眼睛。幻想有一枚悄然凋零的梧桐叶轻轻从她洒了香水的秀发上滑落……
然而我知道,我灰暗的形象与浪漫的爱情是那么地无缘,我从不奢望,我只希望每天都能够凝望她的背影消失在林阴道尽头。然后悄悄地闭上眼睛想……我也知道,他和文学系的那个校园诗人寒,青梅竹马,一起考进艺校,而寒也远比我优秀,我只把她当成我心中的爱情图腾。
忽然有一天,我依旧在窗前凝望、幻想。寒来找我,说很喜欢我写的诗,让我加入他们的文学沙龙。我很勉强地答应了,也许是了为玫,因为我听说沙龙每周末都会开一次派对。
第一次参加派对,是一个周末的下午。一个下着雨的秋日的下午,他们在装扮成古堡的咖啡屋里狂欢,戴着罗密欧和朱丽叶面具的寒和玫正在表演莎士比亚笔下那个不朽的爱情故事,不时传来诗友们的阵阵掌声和欢笑声。我坐在灯光最暗的角落里,默默地品着咖啡,我党得我开始憎恨莎士比亚了,为什么美好浪漫的爱情只属于那些俊男靓女们。狂欢结束了,大家开始交流创作感受。寒问我,为什么我的诗总是那么抑郁和深沉。我只淡淡地说了一句——因为我的情感生活在一个你们无法感觉的角落里,就匆匆而去。
我觉得那夜的咖啡好苦。
我独自一人走在凄凄雨中,走在玫每天都背着画夹。骑着山地车经过的林阴道上。秋风萧萧,一枚悄然凋零的梧桐叶轻轻地从我被雨水打湿的发梢滑落,我默默地捡起来,在上面写下一个诗人曾说过的一句话:“梧桐是爱情树,梧是男人,桐是女人。”然后悄悄地把它放进玫的信箱。
第二天,我便收拾东西,悄悄离开了艺校。
多年以后,在北方一个小镇上碰到一位艺校同学,他告诉我,玫收到那枚梧桐叶后便与寒分了手,去了遥远的南方,说是去寻找真正爱她的人——俊。
俊,也就是我的名字,我觉得好幸福,也好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