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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奸臣误国论(2)

荀勖(?—289年),字公曾,三国颍川颍阴(今河南许昌)人。他出身于世宦之家,起初在曹魏做官,后来依附司马氏。西晋开国后,官拜中书监、加侍中。此人擅长见风使舵,顺水推舟。当时,贾充以开国元勋而贵幸一时,荀勖极力投靠他。贾充为人“无公方之操,不能正身率下,专以谄媚取容”,而荀勖也擅长于“探得人主微旨,不犯颜忤争”。二人臭味相投,于是便狼狈为奸,结为死党,这就自然引起了朝中刚直守正人士的不满。秦始七年(271年)七月,侍中任恺等人劝晋武帝下诏,令贾充以车骑将军兼都督秦、凉二州诸军事,出镇关中,实际上想把贾充排挤在外,削弱其权势,贾充不肯离开京师,荀勖也生怕贾充一走,自己在朝中无靠山,所以,便积极为贾充出谋划策。当时,晋武帝正在为太子司马衷议婚,荀勖便建议贾充去游说后宫,他自告奋勇去劝说晋武帝,双管齐下,力争让贾充之女成为太子之妻,借以使贾充留住京城。荀勖找到他的同党、武帝的宠臣冯瑾说:“贾公远放,吾等失势”,约冯瑾一道去劝武帝纳贾充之女为太子妃。武帝原先看中了大臣卫瑾之女,认为贾充之女“种妒而少子,丑而短黑”,无意聘纳。但武帝自知太子是个白痴,一直担心他百年之后有人夺取皇位。荀勖对武帝的这块心病了如指掌,所以,此番前去游说,一上来就“对症下药”,一面不顾事实地盛赞贾充之女“才色绝世”,一面又别有深意地说,如果太子娶贾充之女为妻,她“必能辅佐君子,有《关睢》后妃之德”。遂以卫护太子、稳固晋室统治这不可抵御的诱惑,来打动武帝,终于使武帝改变了初衷,贾南风很快就被聘为太子妃。于是,贾充自然不复西行,荀勖的奸计得逞了。

荀勖荐立贾充之女为太子妃,与贾氏的关系更为密切,可谓一荣俱荣。他为了维护自己小集团的既得利益,不惜拿国家的长治久安来做赌注,不惜牺牲国家利益。秦始八年(272年),贾南风被正式册立为太子妃。这个生性“酷虐”的恶女人,入宫不久,就“尝手杀数人”,在东宫作恶多端。晋武帝听说后,大为震怒,打算将她废黜。贾充的亲信赵粲说:“贾妃年少,妒是妇人之情耳,长自当差,愿陛下察之。”“荀勖深救之,贾南风故得不废”。荀勖明知司马衷愚劣不堪当国,但出于私心,他却不顾一切、千方百计地去保护这个傻子。当时,朝野上下多数人认为,晋武帝应当立齐王司马攸为太子,而荀勖却大唱反调,这除了维护贾南风的地位之外,还因为他与齐王攸不和。光是自己反对还不够,他还唆使冯瑾在武帝面前挑拨离间,诬陷齐王攸,诱使武帝将齐王攸赶出京城,撵回封国。齐王攸很快就气病而死,荀勖除去了一块心头大患。

武帝虽然很爱护司马衷这个亲生儿子,但也“常疑太子不慧”,对他能否担负起理国治民之任并不放心。有一次,武帝派荀勖与和峤一道去察看太子状况,回来汇报时,和峤据实直言:“皇太子圣质如初”。而荀勖则当面欺诈,盛赞太子“德更进茂,不同于故”,比之往日,判若两人。由于荀勖等人如此不择手段地支持司马衷,终于保住了太子之位,最终坐上了皇帝的宝座。于是,就不可避免地出现了贾皇后干政的情形。

自私的荀勖为了自己的利益置国家利益于不顾,拿全天下百姓的安危当儿戏。扶邪不扶正,与贾充、贾南风等奸佞之辈同流合污,狼狈为奸,实有倾国害时之罪。

3.蔡京乱政

谁都知道蔡京不是什么好鸟,但想想他的主子宋徽宗皇帝,只顾快活日子,游戏于声色犬马之中,他那种只顾艺术生活,不顾天下人民死活的皇帝又能好到哪儿去呢?这样算来,最奸最误国的人竟是皇帝老儿。

蔡京(1047—1126)字元长,北宋兴化军仙游(今属福建)人。他在宋徽宗统治期间,曾经四次为相,窃弄国柄长达二十年之久,以其天资凶谲,干尽了倾国乱政的坏事,被时人斥为六贼之首。怂恿、鼓励宋徽宗纵欲享乐并千方百计地聚敛财物供其挥霍,即是蔡京所犯罪行之一。

宋徽宗胸无大志,目光短浅。自从即位之日起,他就渴望着当一个穷奢极欲的快活天子,而从未想过勤勉为政。然而在起初,他还有点顾忌朝野舆论的反对,不敢胡作非为,还不得不假惺惺地装出一副去奢行俭的模样以收揽人心。蔡京入朝为相之后,凭投其所好,鼓励、怂恿宋徽宗率性而为,随意去寻欢作乐,去奢侈享受。

有一次,宋徽宗准备大宴群臣,为了显示所谓天子气派,打算在宴席上全部使用玉石杯盏。但又担心人们批评他太奢侈,于是便把蔡京找来商议。蔡京深知徽宗的用心,就故意用引而不发的方式,先和徽宗谈起了他早年出使契丹时候的见闻。蔡京说:“臣昔使契丹,见玉盘盏,皆石晋时物,持以夸臣,谓南朝无此。”蔡京的用意,是想以此激发宋徽宗争强好胜的虚荣心,然后他才明确表态说,他认为用玉器侍宴是“于礼无嫌”、合乎古制的,劝宋徽宗但用无疑。谁知徽宗听了还是有点犹豫,并对蔡京说:“先帝作一小台,才数尺,上封者甚众,朕甚畏其言。此器已就久矣,倘人言复兴,久当莫辨。”言语当中流露出几分胆怯。蔡京见此,便极力为宋徽宗打气说:“事苟当于理,多言不足畏也。陛下当享天下之奉,区区玉器,何足计哉!”宋徽宗听了这话,便理直气壮地把玉质杯盏摆到了宴席之上。

为了让宋徽宗踏踏实实、心安理得地挥霍浪费,蔡京还极力粉饰太平,经常对徽宗说什么“今泉币所积赢五千万,和足以广乐,富足以备礼”。最为可耻又可恶的是,他居然还利用宋徽宗崇信道教的心理,随意篡改、曲解《易经》的经义,提出了“丰亨豫大”之说来进一步诱导宋徽宗胡作非为。

《易经》中有“丰”、“豫”两卦。丰卦之象为上震下离,卦名之义为大屋。卦辞说:“丰、亨,王假之”;彖辞曰:“丰,大也,明以动,故丰,王假之。尚大也”豫卦之象为上震下坤,卦名义为安和悦乐。彖辞曰:“豫以顺动。天地以顺动,故日月不过,而四时不忒;圣人以顺动,则刑罚清而民服,豫之时义大矣哉。”通常对此二卦的解释说,王者在最盛之时,应当一切都崇尚盛大,不必忧此虑彼,应当如日行中天般的普照天下,这是天理。只有依顺天理而动,才会有安逸、快乐。因此蔡京据此鼓动宋徽宗设法把朝廷、宫室以及其他场面都搞得雄伟高大、富丽堂皇,这才是明主之德,这才能体现出大宋王朝的昌盛。经他这么一说,奢侈铺张非但不是什么恶行,反而倒成了顺天心合天理的善举。宋徽宗对他这番话是一听就信,大有久旱逢甘霖之感。于是,宋徽宗就肆无忌惮地开始制礼作乐,大兴土木,唯恐委屈了自己,辜负了时光。不仅铸九鼎、建明堂,而且扩宫院、修方泽、立道观,极尽奢靡,很快就耗资巨万,造成了中央财政紧缺的局面。而蔡京为了弥补亏空,便又假托“绍述”之名,借口继承宋神宗的新法,极力榨取民脂民膏以供宋徽宗挥霍。

根据史书记载,蔡京执政期间,曾经复行方田法、榷茶法、免役法;又曾推行增价折纳之法、和籴之法;还曾屡改盐法,变钞法,铸大钱,等等,他的目的,就是要搜刮财货以结主子欢心。经过他花样翻新的盘剥,民众的负担大大增加了,例如,江西虔州(今赣州市)地方的田税有的由原来的“十有三钱而增到二贯二百”、有的由“二十七钱增至一贯四百五十”。巩州的役钱则从元丰年间(1078—1085年)的每岁四百缗猛增到政和元年(1111年)的近三万缗;在蔡京新法的盘剥之下,民众愈发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了,这就是蔡京倡言丰亨豫大给人民带来的“好处”。

上有所好,下必行之,身为皇帝,一点点的小爱好都有可能成为心怀叵测之人攻击的弱点,何况象徽宗这样奢侈的人呢?蔡京从一市井无赖之徒直升到朝廷要职和拍马逢迎的关系密不可分,然而他的手段对于一个能够分别忠奸,有所作为的皇帝来说也会产生如此效果吗?

4.小人道长

《梁书·武帝本纪》对梁武帝晚年的腐败政局曾有如下评论:

梁武帝“及乎耄年,委事群幸。然朱异之徒,作威作福,挟朋树党,政以贿成,服冕乘轩,由其掌握。是以朝经混乱,赏罚无章。‘小人道长’,抑此之谓也。”

朱异,字彦和,吴郡钱塘(今浙江绍兴)人。他自二十一岁入仕起,“历官自员外常侍至侍中,四官皆珥貂;自右卫率至领军,四职并驱卤薄”,身死之后还被破例追赠为尚书右仆射,以宰相之名入葬。这份荣耀,堪称南朝以来出身素族的大臣所少有;他还以中书通事舍人之职而“居权要三十余年”,特别是在524年以后,朱异更是权倾朝野,“掌机密,其军旅谋谟,方镇改换、朝仪国典、诏诰敕书,并典掌之。每四方表疏,当局簿领,谘详情断,填委于前”。这种情况,也实为南朝以来历代大臣所仅见。

据《梁书·朱异传》载,朱异曾从名师“遍治五经,尤明《礼》、《易》,涉猎文史,兼通杂艺,博奕书算,皆其所长”。在梁武帝信用的大臣当中,朱异是以“文华敏洽”、擅长吏事,“甚娴军国故实”而著名的。他在代替梁武帝草拟诏诰或批答章奏时,经常是“属辞落纸,览事下议,纵横毓赡,不暂停笔,顷刻之间,诸事便了”。这种博学多才的素质和办事干练快捷的作风,使他成为梁武帝最得力的助手。《南史·朱异传》说他的“在内省十余年未尝被谴”,正是他深为梁武帝宠信的一个证明。

然而,如此心智不凡,才华横溢的朱异却有一个致命的恶习,这就是“善窥人主曲意,能阿谀以承上旨”。有一件小事情,很能说明他的这个特点。

大同六年(540年)时,朱异已经贵为散骑常侍、右卫将军,每天都要处理大量的政务,可说是“日理万机”。然而有一天朱异却郑重其事地向武帝请求,要在仪贤堂内设学,主讲《老子义》。梁武帝欣然同意。朱异开讲之日,“朝士及道俗听者千余人,为一时之盛。”此事过后不久,朱异又在建康城西的士林馆内宣讲起《礼记·中庸义》。朱异何以在百忙之中又如此热衷于讲学授徒之事?原因在于,他所宣讲的这两篇著作,全都是出自梁武帝之手!讲授当朝天子的著作,既可借歌颂梁武帝的精思睿智之机大献其媚,又可顺便抬高自己的身价,这种一举两得的好事,他当然要不辞辛劳地抢着干了。

正是因为朱异其人的人格卑下,所以当时他虽然位高权重,可是却“不为物议所归”,名声很臭,为正直人士所鄙视。有一次,一个名叫傅歧的大臣当面提醒朱异说:“今圣上委政于君,安得每事从旨?顷者外闻殊有异论”。傅歧本想利用朝野舆论来向朱异施加压力,谁知朱异却反唇相讥道:“政言我不能谏争耳。当今天子圣明,吾岂可以其所闻干忤天听?”傅歧对此十分气愤,斥责朱异是“恃谄以求容,肆辨以拒谏,闻难而不惧,知恶而不改”。

朱异以所谓“天子圣明”来为自己辩护,这纯属自欺欺人。根据《魏书·岛夷萧衍传》的记载,梁武帝一贯“好人佞己”,喜谀恶谏,而且是“末年尤甚”。朱异之所以在梁武帝面前“不能谏争”,“每事从旨”,原因就在这里。

朱异对梁武帝一味阿谀逢迎,“恃谄以求容”,的确曾经给他个人带来了富贵荣华,但最终却是因此而酿成了一场祸害国家与民众的大灾难。

太清元年(547年)二月,在北朝政治争夺中失势的侯景为保全自己而向梁武帝请降。梁武帝一心打算接纳他,但朝中许多大臣却纷起反对。认为侯景为人狡猾多计,反复无常,难以驾驭,不可引狼入室。于是,事情一时就被搁置起来。一天夜里,梁武帝来到武德阁,想起群臣谏阻接纳侯景之事,不禁气上心头,自言自语道:“我家国犹若金瓯,无一伤缺。承平若此,今便受地,讵是事宜。脱致纷纭,非可悔也”。这时,一直悄悄跟在他身后的朱异应声说道:“圣明御宇,上应苍玄。北土遗黎,谁不慕仰?为无机会,未达其心”,先把梁武帝吹捧了一通。然后,他又把侯景来降说成是“天诱其衷、人奖其计”的可嘉可贺之事,认为“今若不容,恐绝后来之望”,极力鼓动梁武帝接纳侯景。朱异这样做,并非因为他与侯景有私情旧谊,也不是因为他真心以为侯景来降是利国利民的好事,而是因为他知道梁武帝的一个“秘密”:就在这一年的正月乙卯日,梁武帝曾经“梦中原牧守皆以其地来降,举朝称庆”。第二天早上,梁武帝见到朱异,便把此梦讲给他听,而且还特意强调说:“吾为人少梦,若有梦必实”。朱异当时就奉承说:“此乃宇宙混壹之兆也。”没过多久,侯景派出的使者就来到了建康,而且还说侯景就是在正月乙卯这一天定下的降梁之计。这种偶然的巧合,使得昏愦的梁武帝兴奋不已,以为这是天意所在。他的心思早被朱异揣摸得一清二楚,所以朱异才会极力主张接纳侯景。梁武帝听了朱异的一番话,“乃定议纳景”,任命侯景为大将军、封河南王,都督河南、北诸军事、大行台,承制如邓禹故事。侯景降梁不久,便开始与梁朝君臣发生矛盾,到了第二年的八月,他又与梁宗室萧正德内外勾结,发动了一场武装叛乱,史称“侯景之乱”,从而将梁朝引向覆灭,梁武帝和朱异都死于叛乱。梁武帝养虎得噬,咎由自取”;而朱异逢君之恶,也可以说是罪有应得。

做人如此有原则,做到朱异这份上,也真够可以的了。还坚持己见,死不悔改,把讨好上司作为人生的首要大事。本身才华不加以利用,走另外一条为君子所鄙视的道路,朱异算不上什么奸臣,却做尽了奸臣能做的事,确实可悲至极。

5.桑维翰的媚事嘴脸

后唐末帝清泰二年(936),石敬瑭在晋阳发兵叛乱,演出了一幕投降契丹、甘为儿皇帝的丑剧,桑维翰则是这幕丑剧的策划人、导演和主要演员之一。

桑维翰(898—946),字国侨,洛阳(今洛阳市)人。他形态丑陋,“身短面广”,自称有“一尺之面”。许多人乍一看到他那张大驴脸,都会忍不住发笑,但桑维翰却从来不因此而自卑。相反,他还自以为相非常人,“慨然有公辅之望”。为了实现他的愿望,在进士及第之后,他不去谋求文职,而是投笔从戎,投奔到石敬瑭的麾下,当了一名幕僚。二人臭味相投,相处甚洽。十几年间,桑维翰跟着石敬瑭东征西战,成为石敬瑭须臾不可或缺的亲信和谋主。

然而,桑维翰并不满足于当一个幕僚,他期盼的是石敬瑭能篡位称帝,自己也能成为新朝的佐命功臣,致位将相。所以,从石敬瑭和后唐朝廷关系恶化之时起,桑维翰就积极协助石敬瑭扩充实力,准备叛乱。但在叛乱发生的最后关头,石敬瑭突然又疑惧不决。桑维翰则极力为他鼓劲儿,对石敬瑭说:过去契丹人曾与明宗(石敬瑭岳父)约为兄弟,现在他们就在离晋阳不远的云、应二州之地活动,“公诚能推心屈节事之,万一有急,朝呼夕至,何患无成。”石敬瑭解除了后顾之忧,随即举兵叛乱。

石敬瑭起事之后,后唐朝廷派五万大军攻打晋阳。石敬瑭战不能胜,处境艰难,此时又是桑维翰再倡降附契丹之议,并亲自起草了给契丹国主耶律德光的请降求援信,以丧权辱国的代价,迎来了契丹的虎狼之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