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50年3月29日于伦敦
亲爱的朋友:
我猜想你现在应该到了意大利南部港口城市那不勒斯,游览位于那不勒斯湾畔的赫库兰尼姆古城奇景,观看欧洲大陆的活火山维苏威火山爆发时的壮观景象,欣赏那不勒斯独有的宏伟教堂和公共建筑。
那不勒斯那儿有一个宫廷,我希望你能够经常前去那儿。很有讲究的礼节礼貌、各种各样的思想和对甚至包括自己的敌人在内的所有人彬彬有礼,这一切只有在宫廷内才能够学习到。无论是谁,如果想在宫廷内展示自己的风采,或者想在那儿政治上有所作为,有朝一日能够青云直上,那么他必须把它们都学好。尽管它不会改变人的本质,但它可以消除人的强硬与粗野,让人变得文雅随和,礼貌大度。与此同时,宫廷那种地方还需要警惕、机敏和灵活。能够在那儿站稳脚跟,并且左右逢源的人,一定是头脑最聪明的人,而不是身体最强壮的人。
我确信弗格莱安尼先生和夫人将会把宫廷的各种礼节礼貌介绍给你,我知道他们俩都是非常有教养的人。你在那不勒斯停留期间,一定要入乡随俗,把你那种英国人的冷淡与拘谨弃之一旁。我给居住在那不勒斯的迈霍尼先生写了一封推荐信,把你推荐给他。他家是文雅人士们时常聚集的地方,因此我希望你经常前去拜访。迈霍尼先生的妹妹巴尔克雷夫人就住在伦敦这儿。我如果早知道你这么快就去那不勒斯的话,我就会提前也让巴尔克雷夫人给她哥哥写一封信,并托你把信带给她哥哥。晚上和现代派的人们一块聊谈,其必要性对你来说如同白天你学习古代的论著。
你在那不勒斯生活的日子里,需要阅读那个王国的简短历史。你应该知道,那不勒斯于公元前600年由希腊人建立,公元前4世纪罗马人征服那不勒斯,后成为独立的公国(公元8世纪),而那不勒斯自然成了那不勒斯王国的首都(1282~1860年)。那不勒斯虽然经历多次战乱,但它并没有遭到太大的破坏,它还一直是一个人才济济的地方。你学习它的历史时,会提出许多中肯的问题,随后便能够得到许多有用的信息。询问一下当地的礼仪和政府设置情况。那不勒斯政权是一个专制政权,它不会颁布宪法。然而,大多数专制政权都有一些规定和习俗,专制统治者们或多或少也都要遵守它们。在封建社会的中国,帝王们尽管是专制统治者,但他们也要遵守一种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他们需要扮演青天的角色,用正义和公平去统治他们的臣民。而在其他一些东方的专制政体中,专制统治者们却习惯于依靠暴力和残酷来统治国家。法兰西王国其实和它们一样,也是一个十足的专制国家,但专制统治者却依靠更为温和的手段去统治国家。我之所以下这个结论,是因为我觉得在法兰西王国,没有一部可以约束国王意志的宪法。当今的英国,是世界上惟一一个名副其实地拥有一部宪法的政体,这是因为英国人的权利与自由有法律做保障。在我眼里,瑞典和波兰还没有真正的政权,因为这两个国家的国王说的话,还没有威尼斯共和国总督说的话管用。
顺便给你说一下,你给我写来的信中,谈的比较多的就是你看到了什么,而很少谈及你都看到了谁。今后你再给我写信的时候,请你详细告诉我你晚上参加了什么活动,结交了哪些人。也就是说,你要谈谈自己是如何度过晚上的时间,你和哪些知书达理的人们交了朋友。我是一个最值得你信任的人,你完全可以把这些重要事情向我诉说。我还是一个对你最为关心的人,而且这一年又是你一生中非常关键的一年。你可以像一个艺术品鉴赏家一样,给我如实地描绘你的人生画卷,我认为它是一幅很好的画卷,而且拉斐尔·哈特先生已经令人钦佩地给这幅画卷勾画出了优美的轮廓。你这幅人生画卷现在欠缺的,只是意大利画家提香的那种鲜明的色彩,以及我一直推崇的雅致。如果有了它们,它将是一幅惊世之作。你必须很快得到它们,否则你将永远无法得到它们。
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