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51年7月8日于格林尼治
亲爱的朋友:
在上一批送来的信件中,我收到了你7月3日的来信。你在信中称,你和约基上校建立了如此密切的关系,以至于两人之间保持着秘密的通信联系,我对此非常高兴。阿尔比马尔伯爵和你交流的时候还有所保留,我认为这主要是由于他秘书的把关,而非他自己对你有戒心。你看来很受阿尔比马尔伯爵的宠爱,而他也许并没有太机密的信件可让你看的。你在这方面一定要谨慎行事,不能让对方产生不满。当你再次见到约基上校时,就他让你看一些秘密信件而适当地向他表达谢意。但你不要让阿尔比马尔和他手下的人感觉到由于他们没有让你看一些东西,你就对他们比较冷淡。不要把自己内心的感受全都表现出来,这一点总是很有必要的。
我现在迫不及待地想见到你。以前我打算让你8月25日离开巴黎回国,而现在这种迫切想见到你的心情,促使我安排你8月20日,也就是星期五那天,就动身回国。这样一来,周日你就可以到达凯莱斯,或许这之后的24小时之内,你便可以到达我们的东南部港口城市多佛。如果你是早上到达的多佛,那么你就可以乘坐一辆带有车篷的邮政马车,当天赶到西廷博恩;如果你是晚上到达多佛的,那么你随后可以前去位于伦敦东南偏东斯道尔河畔的坎特伯雷,那儿的临时住宿条件要比多佛好。我不想让你马不停蹄地晚上赶路,如果你晚上到达多佛之后,再一刻不停地赶80英里的路程,那么身体的疲惫与闷热的天气都将不停地折磨你。你知道,布莱克赫斯正好在从多佛前去伦敦的途中,你可以稍做歇息,然后直接去布莱克赫斯,我准备在那儿接你。等你到达伦敦之后,休息一两天时间,我再陪你去下一个地方。我在以前给你写的信中,对你的回程做出过同样的安排。然而,万一任何缘故迫使你提早或推后两三天离开巴黎,你就不必遵照我给你确定的行程安排。你这次回来,在英国最多呆上六周的时间,你在巴黎那儿做自己的各项安排时,要考虑到这一点。
前天我收到亨廷顿伯爵的一封信,他在信中至少用一半的篇幅对你大加赞扬。我兴致勃勃地看了他的这封来信。今后你要进一步努力培养与亨廷顿伯爵之间的友谊,那种友谊既可给你带来荣耀,又可给你增添前进的力量。在我们国家错综复杂的议会里,人际关系极其有用。
我在这封信中,还给你附了一张每种马海毛布料的价格表。我猜想你把那些马海毛布料全都送出去之后,恐怕连一个先令也收不着。然而,当你把它送给你结识的那些女士们时,万一她们中间真的有人非要给你钱的话,你就只当是做了一笔生意,心安理得地把钱收下好了。
如果年老的库扎伊打算去杰霍沙法特谷地,那我可帮不了什么忙。我觉得我们的朋友蒙特卡赛尔倒可以轻而易举地给她提供帮助。
回来的时候,别忘了给你母亲带件小礼物。你母亲总是无微不至地关心着你。你给她买的礼物不需要太贵重,只要能够表达出你的一片孝心就行。你可以给查斯特菲尔德女士带一个价值大约五路易的马丁鼻烟盒,其他的礼物你就不用带了。
上次我与阿尔比马尔伯爵交谈时,非常详细地谈论了你的情况。他告诉我说,他对你许多方面都诚心诚意地表示赞许,但你只有一个方面,时常被他和别人拿来当作笑料。我马上声称我想知道它究竟是你的哪个方面,他笑着告诉我说,它就是你的衣着,你过于忽略自己的衣着了。尽管他是笑着告诉我的,但我却要明确地告诉你,这对你来说绝对不是一件一笑了之的事情。如果我声称良好的着装,对你来说甚至比这几十年来掌握的全部希腊语知识都更加重要,那么你可能会感觉有些吃惊。切记,社会如今已经成了你惟一的人生舞台,而你必须接受社会的习俗和礼仪,无论它们看上去无聊与否。忽略你的衣着,是对你交往的那些女性的一种冒犯,因为你这样做等于向她们表明,你没有必要像其他人那样去关注她们。她们对一个人的衣着很在意,而如果你对自己的衣着毫不在意,那么你永远也无法取悦她们。如果你连女性都无法取悦的话,那么许多男性你更无法取悦。女性可以促使那些与她们交往的年轻男性注重自己的衣着与外在形象。年轻男性应当结交风情万种、喜欢撒娇献媚的女性,通过和这些女性交往,他可以学到许多取悦他人的技巧。
现在我年事已高,不会过多地去考虑取悦女性,可尽管如此,上帝知道我丝毫没有忽略自己的衣着。这是为什么呢?这是因为我需要依照习俗,而且我还应对男性表示尊重。男性大都期望和彬彬有礼的人打交道。我身上穿的衣服干净整洁。我甚至给我的男仆做出规定,如果他们经常保持衣着整洁干净,那么每年年终,我将给他们额外多发40先令。你未来要从事的职业,对你的外在形象要求很高,而要保持良好的外在形象,你就需要更加注重自己的穿衣打扮。你应当给人一种衣着考究、干净利落、和蔼可亲的印象。衣着方面容不得你疏忽大意。
我相信自从你结识了许多其他新朋友之后,海斯先生会认为你对他有些冷落了。我说这话的意思,并不是要指责你不像以前那样频繁地去他家拜访。我知道你现在有了许多其他可以拜访的地方,而那些地方比海斯先生的家更能给你一种轻松愉快的感觉,并且可以让你得到更多的教益。恰恰相反,我倒觉得你做得很好。但不管怎样,由于海斯先生一直非常礼貌地对待你,我还要提醒你也要这样对待他。如果你在和他交往时礼节上有什么欠缺,尽快去予以弥补。你在回来之前,去看他一趟,并询问他有什么要托付你回英国后帮他办理的事情。
你的三角图章已经刻好,我把它交给一位下周前去巴黎的英国绅士。他到达巴黎之后,将委托约翰·林姆伯特先生把你的图章转交给你。
我在结束这封信之前,还要重新向你强调礼仪与雅致的重要性。它们对你起着润饰作用,可以让你风度翩翩、光彩照人。缺少了它们,你的其他才华顿时黯然失色。我相信你自身已经具备了很有价值的素质,但如果你走入社会之后,不能很快让自己掌握更为优雅的社交礼仪,那么你的那些素质甚至会显得滑稽可笑。无论是一个人的穿衣打扮,还是一个人的行为方式,如果过于简单、呆板,都无法收到良好的效果。它们必须被润饰。说话或写文章倘若离开了文雅的语言和适宜的风格,它的说服力必将大打折扣。社会上的优秀人物倘若没有优雅的姿态与谈吐,就没有很强的感染力。有些学究式人物可能会告诉你说,一个人具有良好的意识与渊博的知识,就可以在社会上站稳脚跟,根本不需要其他一些外在的润饰。他们为了证明自己这话的正确性,还可能会很斯文地引用“酒香客自来”这句人尽皆知的谚语。然而,你已经具备的社会经验会让你确信,要想让酒畅销,仅靠酒香是不行的,还得给酒做很好的外包装。要想让自己在这个世界大有作为,仅靠良好的意识与渊博的知识是不够的,还必须掌握社交礼仪,对自己进行细致的润饰。
掌握所有那些社交礼仪,是你力所能及的事情。你应该考虑它们,而且应当一心一意地学习它们。我听说圣·劳伦现在已经对游人开放,因此我希望你经常去那儿参观游览。你可以和你的情人一道前去那儿,这要比整天呆在家里,跟着你的几何老师学习欧几里得的定律更能让你得到提高。
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