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用赫胥黎的观点来说——“在大脑的帮助下,我们能获得无限的人为的反射性行为,这就是说,我们在第一次、第二次或第三次做某个行为时,需要注意和意志的努力。但是,如果我们经常反复去做,它就会以某种方式成为我们组织的一部分,不需要注意,甚至也不需要意识就能进行。”“举个例子,每个人都知道,士兵要花很长时间去学习操练,需要保持注意去听下达的命令,但是,过了一段时间后,一听到命令,士兵想都不用想就可以行动。有一个故事——一个很值得相信的故事,虽然它可能并不是真的。一个很有经验、老爱开玩笑的人,看到一个老兵正拿着晚餐回家,就突然喊道,‘立正’,于是老兵立即垂下手,他的羊肉和土豆掉进了水沟里。操练十分有效,它的作用已经渗透到士兵的神经组织中去了。”教育的可能性就建立在神经系统所具有的这种力量上(军事操练只是一个特例),建立在将有意识的行为组织成或多或少无意识的行为或是反射和操作。这里确立了一条原则,如果有两种头脑的状态以一定的频率清晰地一起出现或相继出现,那么它们中的一个行为出现,就肯定会带来另一个行为的出现,不管我们喜不喜欢。
智育和德育
“智育的目标是依照观念自然发生的顺序和联系,建立观念之间的不可分割的联系;道德教育的目标是将坏的行为同痛苦与屈辱紧紧联系在一起,将好的行为同快乐和荣誉紧紧联系在一起。”对教育者来说,更为直接和重要的是头脑和物质之间的紧密联系,这种观点我们已经广泛地运用,去形成大致(不是科学的精确)的习惯。如果思维的经常运作形成头脑组织的特定的倾向,那么这种倾向则是头脑中的痕迹和路径中最清楚的、阻力最小的一条。再次发生同样的情形时,走这条路要比走其他的路要容易,这样在既定的行为和思维的习惯中就形成了一条可通行的道路。
脑组织获得的改变影响了性格
这会有什么后果呢?儿童的头脑实际上依照父母允许或鼓励的习惯而发生变化。儿童的习惯造就了他成人后的性格,因为某些头脑的习惯一旦建立就会毫不停止地继续,直到有新的习惯代替了旧的习惯。有一种粗浅的说法:“喔,不要紧,他长大就好了,他会知道得越来越多的……他这么小,我们还能对他要求什么呢?”诸如此类的说法。其实,父母每天、每小时都有意无意地形成他们孩子的习惯,这种习惯影响了孩子日后的性格和行为,这比任何其他因素的影响力都大。
外在影响
现在我们来考虑外在因素的影响。我们开始去做的90%的事情是因为我们看到别人在做,我们坚持着做,于是就形成了习惯。对我们来说,形成新的习惯很容易,对孩子来说就更容易了,这就是教育问题的真正困难所在。母亲必须随时警惕孩子从佣人和其他孩子那里染上坏习惯,必须防患于未然。
习惯的形成——“随手关门”
明日歌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我生待明日,万事成蹉跎。
像我们一样,马罗知道思想懒散的痛苦,它使人不愿打起精神去做下一件事情。关于教育孩子的任何问题,都不可小觑,其中,懒散的问题尤为重要。我们曾说过,做决定是一生中最费力的事情,难就难在下决心先做哪件事,而不是做不做某件事。头脑懒懒散散,生来优柔寡断,导致了好逸恶劳的习惯,这很常见。怎样医治好这种懒散的孩子?靠时间吗?他长大了就会好起来?没有用!“我生待明日,万事成蹉跎”就是他以后生活的写照,除非偶尔的奇迹发生。靠惩罚吗?没用。懒散的孩子是个宿命论者。他会说:“无法改变的就必须忍受。”他宁愿忍受也不愿做些微小的改变。靠奖励吗?没用。对他而言,奖励是另一个方面的惩罚:他知道他能获得实际的奖励,在奖励之前有惩罚,他必须忍受惩罚。如果时间、奖励和惩罚都不起作用,那么还有什么起作用的方法可以一试呢?教育学家给出了万能药:“一个习惯可以战胜另一个习惯。”根深蒂固的懒散习惯只能被相反的习惯挤走。妈妈必须花上几个星期的时间去耐心地、不倦地医治这个坏习惯,就像她照顾肚子里生了虫子的孩子一样。她用几句话——越少越好——指出这个坏习惯必会产生的恶果和克服这个习惯的必要,为了让孩子(还很薄弱)的意志力能站到正确行为一边来,她要跟着孩子好几个星期,以确保孩子不再犯这个错误。孩子穿上衣服去散步,他想到靴子上的带子,手指中垂下的带子在半空中停留——这时他醒悟了,他不让自己抬头看,妈妈用期待和希望的眼神注视着他,他感到这种注视的约束而继续。做到一半,他又想到另一只靴子的带子,又停了下来,这次时间短一些,他又抬起头看看,继续系鞋带。一天又一天,停顿越来越少,恒心越来越稳固,孩子不成熟的意志也变得坚定起来,养成了做事敏捷的习惯。第一次谈话后,母亲没有就这个问题再多说,(期望而非责备的)眼神会出现在孩子的想象中,这些可能发生的最轻微的触动,就是教育孩子唯一有效的工具。逐渐地,“没有我帮忙,今天你五分钟之内能准备好吗?”“可以的,妈妈。”“如果你不是非常肯定,就不要着急说可以。”“我要试一下。”他试了一下,成功了。现在妈妈觉得可以松一口气了,但她却没有注意到她可爱的孩子为了克服一点点懒散,使了多大的力气。这是绝对要不得的。事实情况是,懒散的习惯已经深深烙印在孩子的脑中。经过数星期的治疗,新的生长正在抹去旧的印记,新的印记正在形成。不能有反弹,否则旧习惯会使新的成绩功亏一篑。形成一个好的习惯要花几个星期的时间,要保护新的习惯是个长久的工作,决不要着急。再说一句,孩子所做的敏捷的动作,应得到奖励,让孩子可以自由玩耍,做她喜欢做的事情而不是像恩赐一样给予孩子,这是(毫无疑问的)孩子的权利。
习惯本身有乐趣
除了上述工作,形成孩子的习惯并非难事,因为回报总是和困难相生相伴的,如同花去一便士却马上必有一英镑的回报一样,因为习惯本身就有乐趣。贫困的人士已体会到只重复做一件事,而不需付出努力的快感。因此,做某件事情形成习惯,慢慢地不需努力是一件乐事。母亲们有时会犯错误,她们没有看到这个事实,即孩子们养成的习惯,即使是好习惯,也会给他们带来真正的快乐。当孩子已经形成了做某件事情的习惯时,母亲认为,现在他还得像刚开始形成这一习惯一样继续费力维持,因此他应该得到奖励,他可以稍微松懈一下。母亲允许他有时违反一下新习惯,下次更正就行,殊不知,下次更正就是重新开始,重新克服面对的障碍。母亲允许孩子“稍微松懈一下”,就等于她允许孩子养成另一种相反的习惯,孩子必须重新去克服这种习惯,这样他才能回到原来的水平。事实上,妈妈这种错误的同情正是造成孩子难以养成好习惯的一个原因,因为孩子的天性是喜欢沉溺于习惯,就像婴儿的天性是喜欢母亲的乳房一样。
机智、警惕、持之以恒
举个例子,妈妈想让孩子养成随手关门的习惯,一个无关紧要但却是为别人着想的习惯。她必须自己养成机智、警惕和持之以恒的品质,有了这些,她就会惊奇地发现,孩子很愿意养成新的习惯。
养成习惯的阶段
“约翰尼,”妈妈用好听、和善的语气说,“我想让你尽力记着,进出门时如果里面有人就要随手关门。”“可是,妈妈,忘了怎么办?”“我会试着提醒你。”“但是可能我正好有急事。”“不管有什么事,都得关门。”“为什么呢,妈妈?”“因为,如果不关门就是对屋里的人不礼貌,会让他们不舒服的。”“那如果我马上就要出去呢?”“还是要关门,等你出去时再打开,你认为自己记得住吗?”“我试试吧,妈妈。”“很好,我会注意看你忘了几次。”有两三次约翰尼记起来了,接着他就像脱弦的箭一样冲下楼,他妈妈还来不及叫他回来。妈妈没有大声喊“约翰尼,回来关上门,”因为她知道这种喊声惹人恼火,形同废话,于事无补。她来到门前,语气愉悦地喊到,“约翰尼!”约翰尼已经完全忘记了关门的事情,他不知道妈妈叫他干嘛,他被激起的好奇心让他返回家,她妈妈还是像以前那样在那儿忙碌。妈妈抬起头,对门看了一下,说道:“我说过我会提醒你的。”约翰尼有些心虚地说:“我忘了。”他关上了门,一次又一次地如此。但是这小家伙的记忆力确实有限,妈妈得采用不同的方法提醒他。有两件事她很小心——孩子从没有漏过一次关门,并且她从不让关门这件事情成为她和孩子起摩擦的理由。一点一点的,比如20次吧,一次也没漏了关门,关门的习惯就会养成。约翰尼自然而然地关门,妈妈高兴地看到他进房间关门,从桌子上拿了东西出去又关上门。
危险的阶段
现在约翰尼每次都关门,妈妈在胜利和喜悦之中又开始混合着没有道理的怜悯,“可怜的孩子”,她自言自语道,“这么小的事情,他却花了这么多力气去做,就是因为他是个小不点。”她一直想到,孩子为了她的缘故一直在努力,却没有看到,这习惯对约翰尼已变得很容易、很自然,以至于实际上约翰尼关门时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现在关键时刻到了。有一天,约翰尼非常高兴地发现还没有完全形成的习惯失去了控制,他下楼正下到一半,想起了门没关。他确实想到了,似乎有个东西在心上扎了一下,有些力度,却不够强烈地让他回去关门,只是让他停顿了一下,去看妈妈是否会叫他回去。妈妈注意到这种疏忽,对自己说:“可怜的小家伙,他这一段时间做得非常好了,这次就让他过去吧。”他在门外没有听到妈妈的喊声,这对他来说如同最后的裁决,他暗暗想道,“喔,没问题了”,就一溜烟跑了。下一次,他又没关门,不过不是忘了。妈妈喊他回来,声音却并不坚定。他敏锐的耳朵觉察到妈妈音调的苍白无力,没有回来,喊道:“妈妈,我有急事。”妈妈没说什么,让他走了。他回来时同样不关门,“约翰尼,”一句提醒的声音响起。“妈妈,我马上就要出去。”十分钟后,他确实出去了,又忘了关门,妈妈过早的放松感使她输掉了曾赢得的每一寸阵地。
幼儿的习惯
每个人的生活是否合理、是否舒适,都依靠群体的风俗习惯,一半是身体习惯,一半是道德习惯。儿童只能消极地接受这些习惯。他很少去形成自己的习惯,而他的大脑却接受了他观察到的周围的印象,这些印象形成了他最强烈、最持久的习惯。
幼儿教育的分支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