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宁夏岩画中,形形色色的人面像数量相当可观。
宁夏人面像岩画大致可分为两大类。第一类,简单人面像岩画。这一类型人面像岩画母体就如同人面,没有多余的装饰,是真实的人面。简单人面岩画又可以分为标准人面像和近似人面像。标准人面像具有人的面部轮廓,且五官齐全。这种人面岩画并不多。非标准人面像即近似人面像,五官不全,或有人面轮廓,或没有人面轮廓,或仅有双眼和鼻子,仅可认知是人面而已。简单人面像岩画是人类对自身认识的表现,是远古时代对人头、骷髅、图腾崇拜、祖先崇拜的反映。第二类是复杂人面像岩画。这一类型人面像可称为类人面像或面具、神怪人面像或变形人面像。其特点是在简单人面像中添加了许多装饰性图案。使人面岩画显得丰富多彩、诡异神秘、难以捉摸。
复杂人面像岩画主要是以人面装饰图案的特点来分辨,其中有太阳图腾崇拜,动物、植物图腾崇拜,生殖崇拜,祖先崇拜,骷髅崇拜;还有面具,虽然是人面形道具,但仍然离不开自然崇拜的范畴和人类自身崇拜的框架。
远在数万年至数千年前,严酷的自然环境和恶劣的生活条件,往往把人们逼到生死边缘,人们的生活来源主要靠狩猎和放牧。因此,人们不但要放养好牲畜,还要想方设法去捕获动物,这样便产生了动物崇拜,所以有的人面像并不全是人的样子,而多似人似兽。另外人们还要崇拜天上神灵,祈求护佑,人面像又充当了天神的样子,成为远古神话的天神地祇的模样。大约在父权制确立的时候,人们开始崇拜祖先神灵,这个时候才产生了人形神,已经完全不同于旧石器时代的人兽同形,或人神同形。总之,在早期人类的自然崇拜、图腾崇拜、神灵崇拜之间并没有一条明显的界线,文化的延续性往往使多种崇拜集聚一堂而使我们难以分辨,这也是岩画难以断代的一个重要原因。
研究证实,岩画中的人面像之所以盛行,与一些民族的人首崇拜有十分密切的关系。崇拜人首,在当今一些原始部落中仍然存在。它来源于鬼神和灵魂的观念,是先民对超自然力量的信仰,也是原始宗教中最奇特的一种形式。这些民族认为死者的灵魂主要集中在人的头部,因为头上有七窍,集中了人的嗅觉、听觉、视觉、味觉等感觉器官。所以,认为头颅是巫术力量的中心,是应该敬畏和崇拜的对象。他们尤其珍重那些亲属、首领、巫师的头颅,认为这些人的头颅具有一种魔力,不但神通广大而且庇护着他的氏族和后人。在宝鸡北首岭仰韶文化早期墓葬编号17的墓中发掘出一具骨架,没有头骨,却在人头位置侧放着一个画有符号样黑彩装饰的尖底罐,其下垫有皮毛灰痕,看来陶罐是代替头颅的。根据17号墓中较多的随葬品分析,死者生前应是酋长或巫师一类首领人物,他的头颅极有可能被取下来供奉。
头颅被赋予了神奇的力量,但酋长、巫师的头颅毕竟有限,为了满足需要,于是产生“猎头”之俗。猎头既猎亲朋好友的头,也猎外族和俘虏的头,总之为了获取死者灵魂的座位和取得特殊的巫术力量,猎头之风自然流行起来。也许正是由于古代先民崇拜人首,进而才在山石悬崖上磨刻或凿刻下这么多形形色色的人面像。
我国各地岩画中人面像最多的在贺兰山区,而贺兰山人面像岩画最为集中的地点是贺兰口。此外大麦地的人面像岩画数量也相当多,位居宁夏第二。早在旧石器时代晚期,在贺兰山贺兰口岩画中就已经出现人面像了,这是人类文化史、艺术史上的一个奇迹。通过分析对比,这些人面像多反映了太阳图腾崇拜的内容。大麦地人面像有原始时代的,最晚有西夏至元代的人面像。较早的人面像岩画一般磨刻较深且光滑,人物面部表情多种多样,由简单到较复杂都有。简单人面像仅仅磨凿或刻凿出一个轮廓,然后在圆形轮廓内再凿几个坑(点)就代表五官,如大麦地岩画中的人面像就是如此。
有些人面像还带有文身。在贺兰山和大麦地,人面像岩画中许多面部有奇形怪状的条形、弧形以及几何图形,五官不全,或没有五官,仅仅是抽象的图案和花纹。我国北方游牧民族如匈奴族就有黥面的习俗,类似这些人面像。
人面像与人物画像,是人类自我表现的艺术形式,人面像的多种多样,体现了人对神权和大自然的顺服和崇敬,也表现了人的威严和对人性的呼唤,为我们再现了当时人们的面目与装饰,是极为珍贵的文化遗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