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为了寻找美好和善它是有用的。”我说道。“而为了别的什么目的去寻找它。它就是无益的了。”
“可能是那样。”他说道。
“因而我猜想。”我说道。“如果我们对所有这些事物的研究最后能弄清它们的共同性和相互之间的关系。进而得出它们相互之间是一种什么亲属关系的结论。那么我们对它们所付出的辛劳就多少有助于我们所要达到的目的。而不是徒劳无益的了。否则就一切都是枉然。”
“我也有这种预感。”他说道。“不过你所说的是一件巨大的工作。苏格拉底。”
“你是指这个序言还是什么别的?”我说道。“难道你不知道所有这些还只不过是必须学习的歌词的一个序曲吗?你肯定不会有这样的看法。认为擅长这些事情的人就是辩证法家。”
“不会。以宙斯的名义发誓。”他说道。“除了极少数几个我曾碰到过的以外。”
“可是。”我说道。“你认为那些不能说明自己的观点和接受别人观点的人将来能够多少弄懂一点我们认为他们必须知道的东西吗?”
“对这个问题。”他说道。“我的回答也是否定的。”
“格劳孔。”我说道。“这是不是辩证法最后应演奏的那支曲子?它虽然是属于认知王国的。但是它被视觉仿制了。我们曾经说过视力最初竭力去观看动物和星斗本身。然后最终又观看太阳本身。所以当一个人竭力想通过讨论——不用任何感官通过辩论——以求达到每一种事物的本质。而且直到他在用智力本身抓住善的本质以前决不放弃努力的时候。他就到达了认知王国的终点。如同我们比喻中的那个最终到达了可见王国的终点一样。”
“那是绝对肯定的。”他说道。
“怎么样。你要不要把这个旅程称为辩证法的旅程呢?”
“当然。”
“这样一来。”我说道。“一个人从捆绑中解放出来。从影子转向幽灵和光。然后又从洞穴上升到阳光下时。这时他仍然不能直接观看动物、植物和阳光。而且看见的不是神在水中创造的幻影和事物本身的影子。而是像以前一样看到的是光所折射的幽灵的影子(与太阳相比那个光也有幽灵的影子的性质)。我们前面考察过的所有那些学科的学习和研究过程就有能力释放和引导心灵中最美好的部分上升到沉思什么是事物本质中最好的东西。正如以前身体内最聪明的东西被引导去沉思什么是身体和可见领域里最光明的东西一样。”
“我接受这个说法。”他说道。“虽然一方面我觉得很难接受。不过。另一方面又不很难接受。不过都是一样——既然不仅是现在我们必须听这些事情。而且将来我们还必须多次回到这些事情上来——就像现在所说的把它当作当然的事算了。现在让我们进入歌曲本身。而且像我们讨论序曲一样对它进行一番研讨。你告诉我辩证法的力量的特点是什么。然后再确切地说它分成一些什么形式。最后它的方式是什么。因为这些东西看来将最终把我们引导到一个地方。那个地方对于一个到达了的人来说。就是一个路边的避难所、避风港。也仿佛是他旅程的终点。”
“你将不能再跟随我往前走了。我亲爱的格劳孔。”我说道。“虽然在我这方面。我还是很愿意。不过你将不再看到我们所说的事物的形象。而是真实、事物的本身了。至少在我看来是如此。至于它是否果真如此。不宜于说死。不过有一点是可以坚持的。那就是在那里我们可以看得见这种事物。你说是吗?”
“当然。”
“而且只有辩证法的力量才能把它显露给熟悉我们适才所研讨过的那些事物的人。而用别的途径都是不可能的。”
“对。”他说道。“这个论断是正确的。”
“至少。”我说道。“这一点是不会有人同我们争论的。不会有人认为还有什么别的研究方法能够在一切事物中抓住事物的(真实)本质。因为其他的所有学科都是服务于人们的看法和欲望。或服务于繁殖和竞争。服务于对生长物的看管或组合。至于我们谈到过的其余的那些事物。它们抓住的只是实在中的某种东西——几何学以及紧随其后的学科——我们可以看得出它们对是什么(实在)只是一种做梦似的感觉。它们并没有能力充分清楚地看到它。只要它们仍然是利用假设。而不能触动假设的话。它们就不可能做出任何说明。如果前提都是不知道的东西。那么结局以及中间就必然都是由不知道是什么组成的了。在这种情况下的结果又怎么能变成真正的知识呢?”
“没有。”他说道。
“那么。”我说道。“只有辨证的研究方法沿着这个方向。打破假设。走向开端前提本身。才能使前提牢固可靠。而且当心灵的眼睛一旦陷入了荒野上的泥沼时。辩证法能轻轻地把它拖出来。引它向上。用我们描述过的那些技术作为转变过程中的助手和帮手。由于习惯的缘故我们虽几次称它们作各种的知识。可是实际上它们需要另外一个名字。一个比看法或意见更明确。而比知识又较模糊的名字。我想。思维就是我们从前为区分它使用过的名字。不过依我看。当我们思考的对象是像目前摆在我们眼前这样重大的事物时。我们没有闲空来为一个名字而争吵。”
“没有。的确没有。”他说道。
“那么这个名字就算这样接受了。”我说道。“就像以前一样。称第一部分为知识。第二部分为思维。第三部分为信念。而第四部分为想象。后两者放在一起又合称作看法或意见。而前两者放在一起则合称作认知。看法与形成过程打交道。认知则与存在打交道。认知与看法的关系就如同存在与形成的关系一样。知识与信念和思维与想象的关系就如认知与意见一样。至于它们上面的那些事物之间的比例以及每一个又分成两部分——能有看法和可以认知——我们就不去碰它们。格劳孔。免得围绕它们的争论又要花去几倍于我们讨论那些事物的时间。”
“行。”他说道。“至于其余的。在我能够赞同的范围内我同意你的看法。”
“你不把那个对于每一种事物的存在都能抓住理由的人称作辩证法家吗?而对于一个做不到这一点的人。一个对自己和对别人都不能说清一件事物的人。你能不否认他会对事物有理解力吗?”
“我怎么能不否认呢?”他说道。
“关于善是不是也是这样一种事物呢。除非一个人如果能从所有其他事物中分离出善的概念。在辩论中区分出它。而且像在战斗中经受了各种考验一样——急切地想接受存在的考验。而不是看法的考验——他通过争辩经过了所有这一切而仍然能站稳脚跟。你能否认这样一个人不知道善本身。或者其他任何善吗?如果他不知道怎样抓住的才是善的某种灵魂。那么你会说他做到的这一点是通过看法。而不是通过知识。而且是在梦中和打瞌睡的迷糊中得到的。并且在他还没有醒过来之前他就已经到地狱并且最终长眠在那里了。对吗?”
“对。以宙斯的名义发誓。”他说道。“我肯定会那样说。”
“那么。至于那些你现在还只是用语言教育和培养的孩子们。如果你一旦用行为来培养他们的时候。当他们都像无理线那样的无理性。我猜想你肯定不会让他们来治理城邦。当最大的事情的主宰。”
“不会。我绝不会。”他说道。
“那么你是否要把它作为一条法律定下来呢?因为他们将来要有用最科学的方法提出问题和回答问题的能力。所以应特别重视对他们的教育。”
“我同意你的意见。”他说道。“应把它作为一条法律制定下来。”
“你的看法是。”我说道。“我们把辩证法像一个盖石一样放在一切课程之上。而且没有其他任何课程可以有理由再高于它。同时对课程的探讨我们也已经到达了它的终点。对吗?”
“对。我的看法是这样。”他说道。
“那么。”我说道。“剩下我们要做的就是如何安排了。我们应该给谁讲述这些课程。以及如何讲授?”
“显然这是下一个问题了。”他说道。
“你还记得。在前面对统治者的挑选中。我们挑选的是什么样的人吗?”
“我怎么能不记得呢?”他说道。
“对啦。就大部分的要求来看。我想必须挑选和应该挑选的是天赋好的人。”我说道。“而且首先是最沉着和最勇敢的。同时尽可能挑选长相最好的。但是除此之外。我们还必须寻找那些不仅脾性高尚和坚强。而且天性中具有适宜于接受这种教育品质的人。”
“你认为它们应该是些什么品质呢?”
“热爱学习。”我说道。“是他们的一个前提。而且学习起来没有困难。你知道心灵对严格学习的恐惧可能会胜过对体育锻炼的恐惧。这种辛苦可能比切肤之痛还更厉害。因为它是由心灵独自来承受。而不是与肉体分享。”
“对。”他说道。
“当然。必须寻找记性好。而且又意志坚强、热爱劳动、不畏艰辛的人。否则一个人怎能愿意承受体力上这么艰巨的劳动。又完成这么多的学业和实践呢?”
“除非他有极好的天赋。”他说道。“否则没有人能做得到这一点。”
“所以不管怎样。”我说道。“哲学的当前的错误——由于这一错误的结果。也如同我们在前面所说过的。使哲学蒙受了耻辱——就在于让那些不愿研究哲学的人在研究哲学。不应当是冒牌货。而应当是真货来研究它。”
“你这是什么意思?”他说道。
“首先。”我说道。“研究哲学的人在对劳动的热爱上不应是个跛子。热爱劳动的这一半。而不爱劳动的另一半。一个热爱体育和打猎的人热爱所有的体力劳动。但不爱学习、不爱听讲和发问。而且憎恨这方面的劳动。这种人就是一个跛子。因为他对劳动的爱走向了一个极端。”
“你说得非常正确。”他说道。
“在真理的问题上也是如此。”我说道。“一个人憎恨有意的谎言。不能忍受谎言。当别人撒谎的时候他愤怒。但是他又乐于接受非有意的谎言。当这个由于无知而接受的非有意的谎言被戳穿时。他也不恼怒。而是像一只在无知的泥潭中打滚的猪。这样的一个心灵我们是不是也应当把它划分为残废的一类呢?”
“那是肯定的。”他说道。
“至于在节制。”我说道。“勇敢和宽宏大量以及所有各种美德方面。我们对冒牌货和真货也必须时刻保持高度的警惕。当个人和城邦不能对这类事情进行充分的考虑的时候。在他们遇到需要某种服务的时候。他们就可能无意中把跛子和冒牌货雇用为友人或统治者。”
“正是这种情况。”他说道。
“所以。”我说道。“我们必须十分警惕这类事情。因为。相反如果我们让四肢健全头脑清醒的人去接受如此重要的学习和如此重要的训练。对他进行教育。那么正义将不会责备我们。而且我们将挽救城邦和制度。如果我们挑选的是另外一种人。我们就会走向反面。而且使哲学遭受更多的嘲笑。”
“那的确将是一件非常羞耻的事。”他说道。
“那是肯定的。”我说道。“不过我觉得现在我已经有些显得可笑了。”
“为什么?”他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