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长中的婴儿像一个精神的胚胎,他需要一个特殊的环境。正如一个肉体的胚胎需要母亲的子宫,并在其中发育一样,精神胚胎也需要外界环境的保护。这种环境充满着爱的温暖,有着丰富的营养,这个环境里的一切都乐于接纳他,而不是伤害他。
我们必须科学地研究儿童的心理需要,并为这种需要准备一个适宜的环境。
玛丽亚·蒙台梭利
孩子出生后的头一年,最累,事最多。可也就是这第一年,对孩子至关重要。他不仅从无到有地获得行走、吃饭、说话三大能力,还把周围所有的信息都吸收进脑海,形成自己的精神基础。
母亲的照顾和保护是孩子完成这些任务的保障,只有一个忙而不乱、身心安定的母亲才能引导孩子顺利成长。
分娩令人身心憔悴
1998年6月7日晚上11点多,看完了电视,正准备睡觉的时候,我突然觉得肚子一阵发紧,隐隐地有刺痛。这是从没有过的感觉,我觉得孩子要出生了。虽然曾经无数次预想这个场面,到头来还是不由得紧张。简单收拾一下就打车去医院了,医生说没错,住下吧。
真正躺到医院的床上,就不再那么紧张了,好像到家了一样,反倒沉沉地睡过去了,一夜无事。6月8日一天仍然轻松,虽然有阵发的宫缩,但痛感微细,几乎不用考虑。医生查了几次,觉得纳闷,说:“不应该这么轻松啊,看样子就该生了呀!”
我也暗暗地高兴,以为不过如此。
夜里12点整,我从睡梦中惊喜,破水了,但是不疼。我悄悄地起床,找到医生。她比我紧张,说:“赶紧进待产室,上胎心监护!”
到待产室我又迷糊了一觉,直到剧烈的腹痛把我扯进现实。这时候是9日凌晨2点。然后开始了痛苦的煎熬直到我完全把自己的命交给了似乎永无休止的阵痛,不再吭声,也不再去感觉、去思考,因为我知道,正如母亲所说,不会疼死人的!
身体完全卷入疼痛,心却好像躲出去了,好几次疼得难以呼吸的时候,我发现我是在空中往下看着产床上的自己,连身边的医生和护士在干什么都看得很清楚。
6点25分,一切痛苦随着开心的降生全部停止了,护士连连叫我:“看看,看看,儿子哦!”
我当时只想沉沉睡去,无奈护士非让我看看,就只好努力睁开眼,开心正嚎哭着,当护士把他往我面前送的时候,他正好撒尿了。清亮的尿在空中洒成一道弧线,我都忍不住跟大伙一起笑了。一个声音说:“啊呦,尿这么远,将来准找个远媳妇!”
我这么匆匆看了他一眼,然后就浑身瘫软,昏昏沉沉地入睡了。孩子这会儿被怎么处理,我已经顾不上关心了。
最好早知道
孩子的“出生恐惧”
这时候我和好多人一样,认为孩子出生是一个自然的过程,况且新生的孩子没什么思想,应该不会感受到痛苦,所以不必过于关注,只要让他不冷不饿就行了。但是后来我知道,孩子也有“出生恐惧”,意大利的教育学家玛丽亚·蒙台梭利首先提出这一点,而中国的传统命相理论也暗合了这个说法。
玛丽亚·蒙台梭利这样描述:
当出生的时刻来临,这些弱小的生命从一个环境进入到另外一个环境时,他们不得不为此做最艰难的挣扎。尽管他对所发生的事情都还没有意识,无法知晓出生的痛苦,但这种痛苦在他心灵深处的潜意识里打下了烙印,这就是婴儿的“出生恐惧”。他对此有所感觉,并通过哭的方式来排解这种痛苦。
不仅如此,早产或者不恰当的接生方式都有可能造成婴儿的“出生创伤”,这个创伤不仅仅指的是“产伤”(即身体上的创伤),更主要指的是对婴儿心理上的不良影响。
这不仅是造成婴儿哭泣和抗议那么简单,它还会使孩子以一种不正常的方式发展。比如婴儿的超时睡眠、醒来莫名其妙地大哭等等,都是在表达面临新世界心怀恐惧的状态,更严重的出生创伤,还可能导致长大以后对他人的依赖以及学习新事物的障碍。
好想哭
当时我和开心在医院住了3天就回家了。第一次亲自哺育孩子,束手无策的情况很多,上了多年的学在这个时候没有一点儿能派上用场,我暗自愤恨。
我不知道该给孩子穿多少衣服,穿多厚的衣服,在医院里是裹着棉睡袋的,可回到家,屋里很热,我止不住地出汗,不知道孩子是不是跟我感觉一样,怎么办呢?我给他换上单衣,撤掉棉睡袋,他也只是睡个不停,我看不出来他的意见。但是到了晚上他不肯独自入睡,嘤嘤地哼着,要人抱在怀里才能睡着。这可把我累坏了!我就以为孩子是个传说中的“夜啼郎”,心里很焦虑。可后来母亲又一次来看我,才发现了真相:我给孩子穿得少了!
母亲利索地给孩子裹上小棉被,脚那头折叠回来,还拦腰系上一根带子,这样把他抱在怀里,他很快就睡了,再放在什么地方都没有醒来,一夜安睡。母亲就睡在开心身边,手摸着他的手,夜里也不拿开。母亲不忍心埋怨我,只是说:“孩子身上没肉,怕冷,你得经常摸着点儿他的手,别让他手凉了……”
我第一次感到自己这么无能,想哭。可那本书上分明讲,孩子比大人少穿一件就行啊!
我也不知道如何处理自己身体的变化。在医院里乳汁一直没下来,只好先给孩子喝奶粉。此后再没有人过问乳汁有没有的事情。回家以后的第一天,乳房就已经胀得很难受了,可是孩子依旧吸不出来,我想该先疏通一下才好,可我不知道怎么做。后来乳房开始胀痛,沉重地压在胸口,不能碰。幸好跟同学打电话的时候,碰巧解决了这个问题(关键物件就是吸奶器),要不然我不知道会怎么样。过后想起来,难过得想哭。
还有,腹部一下子松弛下来,层层叠叠,难看至极;还有之前一百零几斤的体重到现在120斤,怎么也不能接受,难过得想哭。
就这样,我心里紧张又难过,久久不能平息,可是没有人注意这一点,所有的人都忙着买菜、做饭、洗尿布。我日渐抑郁,终于,某日在所有的人挤在客厅里看电视,而我身边一个人也没有的时候发作起来。
我伤心不已,泪流满面,抱起开心坐到阳台上抽泣。一边幻想幸福的新妈妈所能受到的各种关注和照顾,一边悲伤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一个漠然的没有丝毫嘘寒问暖的家庭。我清楚地记得,开心就在我的怀里,枕在我的左臂上,一手抓住我的睡衣,一手抓着我的右手食指,刚睁开几天的眼睛里居然就闪着忧郁。他静静地注视我,一点声音都没有,好像在分担我的悲伤。即使后来我哭出了声,他也一样坚定地注视着我,丝毫没有害怕的表现。他的无声的体贴与支持,使我终于在悲苦之中感觉到温暖。我当时就知道,这孩子的心和我是相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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产后抑郁症
分娩以后,很多由胎盘分泌的激素类物质不再补充,母体的内环境产生巨大的变化,一方面体液亟待大量补充,另一方面,体液的成分也改变了。这些变化不可避免地引发情绪的不稳定。雌激素和孕激素的消失或减少,还容易导致情绪急躁、易怒,甚至有破坏性的冲动。如果产后失养,或者激动的情绪得不到及时宣泄,很容易加剧这些自然反应,影响到正常的生活,不能正常进食、起居,甚至因为情绪不稳而不能亲自哺育孩子,严重的还有伤害孩子或者自身的过激行为,这就是产后抑郁症。
预防和减轻产后抑郁,需要从身心两方面入手。
★及时补充必需的营养,尤其是针对分娩中体液的消耗,要给予针对性的补充。
★重视心理疏导。要充分照顾产后的心理需求,及时给予安慰、鼓励,并引导产妇倾诉分娩中的不安和痛苦。
孩子长得惊人地快
我越是不可控地沉浸在抑郁中,就越在意孩子。生命于我的意义,似乎只剩下这一点。我心无旁骛,每日里就和孩子一起度过,一刻也不分离,心情逐渐在沉寂中平静下来。
开心长得惊人地快。出生体重3750克,到42天回医院复查的时候,就已经到7000克了,而且长得又白又壮,医生都说像个几个月的孩子。在众人的称赞中,我找回了一点自信,也为自己的儿子自豪起来。只是有时候想起来曾经的梦想和荣耀,心里不安:难道那个成绩优异的学生,工作出众的女孩子,嫁为人妇之后就只剩下养一个不错的孩子这点作为了吗?
进入8月份,天热得不可理喻,事情也多起来,我这才放下所有的胡思乱想,真正进入一个母亲的角色。因为乳汁充足,在喂养孩子方面我并没有经历什么困难,一帆风顺。剩下的洗洗涮涮,购物遛弯,在26岁的年纪上,也构不成什么障碍。
开心的睡眠很好,自从母亲包裹好他的那一天起,夜里从来不醒,白天也有几个小时的时间在睡,因此我有足够的时间做那些杂事,甚至还能写写日记了。心事写下来,收藏起来,就从心里转移到别处了,我又能正常地感受、思考、幻想了。有了这个孩子,心里也更加稳定、阔大,就像一棵树长出个大树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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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灵世界需要重新启动
虽然孩子的成长过程有很大的偶然性,但我还是觉得是我的本性、我的本能在悄悄地指导着我。成长中的每一天都是不可逆的,没有特别的过失已经很值得庆幸了。
心理学研究告诉我们,心灵世界的建设在孩子出生之前就已经开始了。
经历了出生的考验之后,孩子的各种能力需要重新唤醒,早先在子宫内液体环境下获得的视觉、听觉、触觉等要在新的暴露在空气中的状态下重新启动,为了避免经受更多过于强烈的刺激,给身体能力的恢复一个必需的缓冲期,新生儿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这是生命的一种保护性措施。所以,新生儿都需要经过一个关键的时期:就是与群体分离,并得到充分的休息。这不是人类的特有现象,各种哺乳动物都有藏匿新生的幼仔、使它与群体分离一段时间的本能行为。
环境对于刚出生的孩子是最重要的。对新生儿来讲,只提供一个安全安静的环境是不够的。对新生儿的保护,不仅仅是使他的身体避免受到伤害,同时也应该积极地帮助他的心理能够适应周围的世界。
母亲是新生儿环境中最重要的一部分。出生之后的一段时间,新生儿和他的母亲还是一体的,只不过来到了母亲的体外,改变了与母亲之间的位置而已,其他方面没有任何变化,母亲是新生儿来到这个陌生世界的惟一安慰。母亲的陪伴和母子间的沟通使得早已建立的心灵世界继续发展。
谁也不能忽视我作为母亲的权利
我和开心基本是在无忧无虑之中度过了1998年的下半年。我没有用帮手,一个人处理孩子所有的事情。我喜欢这样,就像小沈阳所说:自己能做的事情,从不麻烦别人。这是孩子的心理需求,也正是我的心理需求。我渴望看到孩子成长的每一天、每一点的进步,期待用自己的努力帮助孩子健康成长,我已经没有别的兴趣,孩子就是我的作品。
秋天的时候,我从南城搬进自己的家,就在地坛公园附近。我经常抱着开心进地坛玩,找了一堆差不多大的孩子凑在一起。母亲们闲聊天,孩子们就随意地看来看去。有一天,开心的眼睛显得比平时更亮,我们都发现了,围着他探讨怎么回事,一位上了年纪的姥姥说:孩子能看见天了!
是的,他的目光追逐着飞过头顶的喜鹊,追逐着挂在树梢的风筝,他已经能看很远了,这一天他三个月零九天。
带孩子是妈妈的事
作为一个人说了算的母亲,我是幸运的。在我们这一群里,有个母亲很羡慕我。
她和我年纪相仿,不同之处是她生活在一个大家庭中。全家翘首企盼孩子的出生,然后是姥姥和奶奶一起来照顾他们母子。她不用操心孩子的任何事情,连出门带的水都是奶奶灌好的,回家把孩子交给姥姥,然后就等吃饭了。我很羡慕她这一点,尤其是腰酸背疼的时候。
可是她不怎么开心。我见过孩子的奶奶和姥姥,她们都有丰富的带孩子的经验,而且充满自信。她们包揽了孩子的所有事情,即便是在出现矛盾的时候,这个年轻的母亲依然不在她们眼里。据说还在月子里的时候,这个母亲就开始为难了。奶奶让孩子平躺着睡,说要把后脑睡平了才好看;姥姥让孩子趴着睡,说是这样脑袋才会圆,才好看。她自己没有主意了,为了平息矛盾,她只好见机行事,奶奶一过来,她就让孩子平躺着;姥姥进来了,她就把孩子翻过去趴着睡。为了免去老人的唠叨和不满,她不得不这样打扰孩子的睡眠。
我问她:“如果你坚持自己的意见,会怎么样呢?”
她顿时很惊讶,说:“我的意见?我哪里知道孩子怎么睡好呢?我又没带过孩子!”
可我就知道,看一看孩子的脸,就知道他是不是睡得舒服了。我没有那么坚强的后盾,可我也从来没有担心过自己带不了这个孩子,我觉得这个本事是不用学的,是本能。
1999年春节,全家回外地的老家过年。因为新添了孙子,老人家召集所有的子女一起回来了。在14个人的大家庭里,我的年纪只比最下一代的孩子们大。虽然我是孩子的母亲,可那几天他更是爷爷奶奶的孙子。
早上一睁眼就有人把孩子抱走玩去了,我空闲得有点不适应。开心第一次面对这么多陌生的亲人,尽管没有哭,可是被抱走的时候,眼睛总是挣扎着看向我。我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可是我能拂逆他们的热情吗?
那次开心被传染了感冒,传染源是明显的,他的爷爷奶奶也明白,只是他们也不好做预防,他爷爷说:“亲戚嘛,抱抱还能说不行?传染了就治吧,小孩子哪有不生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