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统媒体的宏内容是由专业人员在专业机构中制作的,并经由专门渠道发布的信息产品,由于成本较高、资源有限(如版面、时段等),其传播必然遵从规模经济的传播模式——以尽可能少的内容服务于尽可能多的消费者,这是典型的大众传播模式。而Web2.0的出现,则彻底改变了这种信息制作模式和游戏规则,微内容生产成为新一代互联网的标志。学者Cmswiki将微内容定义为:最小的独立的内容数据,如一个简单的链接,一篇网志,一张图片,音频,视频,一个关于作者、标题的元数据,E-mail的主题,RSS的内容列表等。也就是说互联网用户所生产的任何数据,都可以被称作微内容。比如博客中的一篇网志,Amzon中的一则读者评价,Wiki中的一个条目的修改,Flickr中的一张照片,Del.icio.us中的每一个收藏的网址,小到一句话,大到几百字,音频文件、视频文件,甚至过客用户的每一次支持或反对的点击,都是微内容。每一个网民都拥有廉价的生产工具,生产成本很低,传播和营销成本也很低,而且没有资源限制(网络空间无限大),因此,微内容在理论上可以无极限生产和无极限传播。这些散落于世界各地的数据和知识聚沙成塔,构成网络媒体的根本力量。
网络决定性的价值在于那些巨量、杂芜、价值意义模糊的“微内容”本身。不理解“微内容”,就无法深刻把握网络的真正价值,而对于“微内容”的有效“聚合——使用”则是网络内容生产的技术关键。在互联网时代之前,微内容就存在,但那时只是作为私内容而存在的。让我们来设想一下:没有维基百科(Wikipedia),人们对于百科全书的修改,只能作为私人藏书中的文字批注;没有博客网,人们每天记下的文字、图片或者音视频内容,只是个人的日记、相册或磁带、光碟,只是尘封于密室中的记忆。让这些私内容真正进入公共话语空间,是互联网所具有的互联互通、海量存储和相关链接等,再加上谷歌、百度等有效的搜索聚合工具,一下子把这种原本微不足道的离散价值聚拢起来,形成一种强大的话语力量和丰富的价值表达。我们可以看到,类似于谷歌这样的搜索聚合工具是将这些微内容化腐朽为神奇的技术关键。试想如果没有谷歌的聚合作用,互联网中海量的微内容将显得多么渺小、琐碎和个人化。而当一种工具出现以后(如它的第一代产品的代表——谷歌),微内容便羽化为蝶,登上社会发展的大舞台,成为创造历史的主角。显然,对于“微内容”的聚合、呈现、利用的有效工具的打造终将成为拯救互联网未来的英雄。
2005年以前,中国互联网流量排名始终是新浪、搜狐和网易等门户网站占优,但2006年以后,百度和腾讯迅速升至第一、第二名。美国Alexa 2007年的统计数据更值得玩味:百度贴吧以11%的用户流量占比,排在百度所有产品流量的第四名,而百度新闻流量只有1%;腾讯网个人空间的流量以19%排在第一;新浪流量已从多年的第一降至第三,尤其具有标志性意义的是,新浪博客以15%用户占比的流量排在其所有网页的第一位,高于新闻频道13%的用户流量占比。这些变化表明,以大规模工业化生产信息的集中供给的点对面的传播模式在新媒体时代受到了巨大的挑战,互联网迎接着普通网民内容生产的时代。随着新一代网络技术的演进和网络化、信息化程度进一步提高,长尾理论下的微内容生产正在成为新媒体时代的重要生产方式。
2.长尾理论和微内容在新媒体产业中的运用
长尾现象究竟给新媒体带来了哪些影响呢?第一,互联网为新媒体传播提供了无限的空间市场,任何曾经创造的内容原则上都将在这里得到“永生”。传统媒体在传播过程中,从经济上考虑,销售商不可能去经营太多的处于长尾的小众商品。互联网平台为这些长尾小众商品提供了销售市场。所有非主流的市场累加起来就会形成一个比主流市场还大的市场,这些少量的需求会在需求曲线上面形成一条长长的“尾巴”,实现小众的极大数量。在长长的“尾巴”上,曾被大众流行挤压和忽略的“个性化”将被凸显出来。第二,从制作和传播上来说,传统媒体的制作和传播成本是相对高昂的。在互联网上,网民可以不花分文上传网页或撰写博客,还可以免费在网络上传播自己的内容。低成本的制作和传播将会使从事长尾小众商品的生产和传播者获得更好的利益回报,从而繁荣长尾小众商品的供应市场。第三,传统媒体是一种内容打包的服务,一方面众口难调,所以要用各种文章的集合最大化地满足最多的读者,另一方面,内容的传播速度较慢,修改和更新也不方便,读者很难实时地获得某些信息。而互联网时代,读者可以随时用他感兴趣的关键词搜索,看他想看的文章,甚至可以实时获得某些重要信息,而这些文章和信息就可能来自于处于长尾的小众商品。利用RSS技术,人们还可以在互联网上打造一份自己的个性化报纸。于是,互联网就可能用每一篇文章来满足每一个读者的需求。
在微内容生产上,媒体网站应为用户提供各种生产微内容的可能和服务用户的微内容生产来自三方面:(1)用户创造内容(例如博客/音乐);(2)用户添加内容(例如网摘/地图);(3)用户的行为创造或添加内容(点击/选择/评价)。当然,这些微内容生产更多的是用户“为我”的生产,作为企业的媒体网站,需要探索将这种“为我”的生产转变为“为他人”的生产、“为社会”的生产的路径。在技术上,媒体网站应彻底开放各种技术资源,提供能将微内容组织起来和为用户提供交互的技术手段。Wiki百科全书的“Wiki新闻”(www.wikinews.org)即在此方面形成了范例,其“以中立的立场来协作报道和汇总所有主题的新闻”为目的,群体协作创作和分类汇总就成为Wiki新闻的特点。技术上用简单的格式标记来取代HTML的复杂格式标记,以方便用户创作和编辑;直接以关键字名来建立链接(页面、外部链接、图像等),以扩展新闻内容;Wiki系统还采用了版本控制系统(RCS)来管理网页的内容,允许用户可以任意创建、修改、删除页面,从而使新闻成为一种动态的社区,改变了传统媒体网站的新闻样态——静态的参照物;另外,在交互性上,Wiki系统采用对网页设立“讨论页”的办法,让用户发表自己的看法,并在作出重要决定时,采用公开投票的方法让用户自己作出选择。任由业余用户创作和编辑的开放式系统并没有使Wiki新闻陷入混乱,相反,用户在混乱中创造出了一种秩序。在用户层次上,无论是微内容生产还是技术开放,都应该朝着用户“我的媒体”的方向发展,为用户打造个性化订制和生产、个性化展示和个性化交往的“个人门户”是激发长尾活力的关键。
长尾理论中“长尾”的作用是不能忽视的,经营者不应该只关注头部的作用。长尾理论已经成为一种新型的经济增长模式,被成功应用于新媒体经济领域:
(1)长尾理论和广告媒体。在广告媒体领域,谷歌有效地利用了长尾策略。谷歌的Adwords广告使得无数中小企业都能自如投放网络广告,而传统的网络广告投放只是大企业才能涉足的领域。对于普通的媒体和广告商而言,小企业提供的那点广告费根本就看不上眼。但是谷歌通过为其提供个性化订制的广告服务,将这些数量众多的群体汇集起来,形成了非常可观的“长尾”广告市场,得到了丰厚的回报。
(2)长尾理论和图书出版。图书出版业是“小众产品”行业,市场上流通的图书达300万种。大多数图书很难找到自己的目标读者,只有极少数的图书最终成为畅销书。由于长尾书的印数及销售量少,而出版、印刷、销售及库存成本又较高,因此,长期以来出版商和书店的经营模式多以畅销书为中心,换句话说,把一本书放在书店里,一旦少人光顾,书籍就会很快下架,进而绝版。网络书店和数字出版技术的发展为长尾书销售提供了无限的空间市场。在这个市场里,长尾书的库存成本和销售成本几乎为零,于是,长尾图书开始有价值了。销售成千上万的小众图书,哪怕一次仅卖一两本,其利润累计起来可以相当甚至超过那些动辄销售几百万册的畅销书。如亚马逊副经理史蒂夫·凯塞尔所说:“如果我有10万种书,哪怕每两年只卖掉一本,10年后加起来它们的销售就会超过最新出版的《哈利·波特》。”一位亚马逊员工对长尾经营模式描述如下:“我们现在销售的过去卖不掉的书超过了我们现在销售的过去卖得掉的书。”亚马逊的长尾图书(即销售排行第10万名以后的图书)的销售额占总销售额的25%左右,而我国的当当网、卓越网,其长尾图书的销售额占总销售额已经超过了30%。
(3)长尾理论和广播、电视媒体。传统的广播、电视媒体大多为受众提供免费内容。各级电视台、广播电台其收入来源主要是广告。而广告收入又决定于电视频道的收视率。那些收视率低,而社会效益却较好的节目往往就成为“长尾节目”了。广播、电视媒体这种传统的发展模式在很大程度上制约了广播、电视媒体的发展。长尾理论为广播、电视媒体的发展提供了新的经济增长模式,从而极大地加快了广播、电视媒体的发展速度。中央电视台未来几年,除保留传统的免费频道外,将开发许多收费的“长尾频道”。这些“长尾频道”的内容将涉及我们生活的方方面面,如医疗、保险、教育、旅游、就业、体育、饮食等。“长尾频道”的受众数量可能很少,但其传播成本也不高,因此,一年或几年以后,“长尾频道”带来的收益是相当可观的。
2006年10月,原“优客李林”成员李骥在上海创办了一家“就要红”的网站。这个网站打出的口号是“每个人都是明星,每个人都是经纪人”。也就是说,任何人,只要你想,就可以去那个网站上和别人PK“网络明星”的称号,李骥再帮助这些人包装成“现实明星”。这个网站有点类似于《超级女生》的网络版本。在这里,每一个“网络明星”都有自己忠实的“粉丝团”,这些“粉丝团”的规模要远远小于李宇春的“粉丝团”,但当这个网络开始推出数以十计的“网络明星”时,这些“粉丝团”的潜在能量仍然不可小视。李骥认为,这个案例是长尾理论的一个典范。这些明星通常拥有的粉丝数量比较小,而且很快就会被新的明星所替代,但当这些网络明星被大规模地制造出来的时候,其价值仍然不可小窥。长尾理论的三个关键要素是大规模的生产、个性化的需求和内容集合器。对于一个新媒体而言,个性化需求是一个客观的市场环境,大规模的生产可以由使用者自己完成(所谓Web2.0网站正是如此),因此新媒体要扮演的角色主要是“内容集合器”的作用。通过这个“内容集合器”,可以将这些大规模生产的信息加以过滤和整理,自动生成一个满足读者个性化需求的内容界面。通过这个内容界面就可以大约知道消费者的大体偏好,然后根据他们的特征配制针对性的广告,这个原理和谷歌没有本质的区别。不要去追求规模效应和“眼球经济”,而是能够将现有的规模转化为切切实实的利润来源。而这需要对现有的参与者进行深度挖掘,而且将新媒体的优势和传统经济相结合,这才是新媒体能够实现快速赢利的一个重要途径,也是“长尾理论”在新媒体中的运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