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草本非枫叶,你取名枫,乃是经典的理想主义者。枫叶红色,你取名蓝,红蓝相融虚实相交而为紫,紫色高贵脱俗,所以你必孤寂;紫色又是淤血的颜色、伤痕的颜色,所以你必忧伤。总之你虽有青春,却掩饰不住一个理想者固有的悲哀。”
我泪如泉涌,逼问:“你呢?你呢?”
沉默了一会儿,他说:“我也是。”
后来有隐隐的风声吹来,说我与他如何如何,好朋友细究穷研地问我,我突然感到一种撕心裂肺的疼痛,狂喊道:“有的有的!只是还没有萌芽就被杀死了!”说完就不顾一切地去找他,他正站在走廊上,看见我,就微笑起来:“跑那么快做什么?”
“想告诉你一件事。”
他静静地看着我,把一只手伸过来:“这是什么?”
“手。”
“手里是什么?”
“阳光。”
“阳光是什么颜色的?”
“无色。”
“赤橙黄绿青蓝紫。你该学过物理上的三棱镜折光原理,这么丰富的色彩融合起来就是如此单纯的阳光。”
我默默地盯着这只手。
“有时候我们只需要单纯的东西。”
我的泪水又一次夺眶而出。
毕业前夕,我请他在纪念册上留言,他简洁地勾勒出一束枫叶蓝的轮廓。
“再见。”他微笑着说。
“再见。”我也笑着。下楼走了很远很远,还看见他站在阳台上,暮春的阳光温柔地笼罩着他,这时候我才发现,我们已经从春天外面静静地走了进去。
那一年,我十八岁。
先千里马,然后有伯乐
◎文/彭荆风
没有伯乐,千里马依然是千里马;离开千里马,伯乐岂能为伯乐?更何况,真正的千里马无须朝朝暮暮地等待伯乐,天马行空一向是步伐不凡。
选贤与能一向是中国的传统美德。
历代以来,人们都为贤能的被发现或被埋没而为之喜,为之忧。春秋时代伯乐识千里马于槽枥,更是引发了唐代大作家韩愈“世有伯乐,然后有千里马”的深沉感叹!这叹息是这样久远、悠长,一千多年来还不断有人应和着,成了许多人的共识。
这种伯乐情结不仅来自韩愈,就连比他更早的大诗人李白,受当时“生不愿封万户侯,但愿一识韩荆州”之说的影响,也一收平日的豪气、傲气,向那位荆州刺史韩朝宗恭敬地表示:“幸愿开张心颜色,不以长揖见拒。”因为手握大权的韩朝宗是“文章之司命,人物之权衡,一经品题,便作佳士”。这份急切盼望伯乐垂青的心情令人怆然。
李白都如此,何况常人,于是寻伯乐之风,比当年伯乐寻千里马还炽烈。
伯乐的得名,看上去似乎是他的善于相马,其实更得益于世间的千里马稀少。当时盛产马群的冀北之野,也如韩愈所说“无良马也”。这冀北怎么会无良马?细究原因,却是因为伯乐的一再光临,“遇其良,辄取之,群无留良焉”。
所以说,千里马的日益稀少,伯乐也有相当的责任,如果他不是“遇其良,辄取之”,在找出了千里马之后,不急于牵去向秦王献礼,而是给以时日培养、发展,冀北之野千里马的繁衍,也就指日可待了!
古今之人一再叹息“伯乐不常有”而忘了其他,这本身就是观念上的误区。
试想:如果当初无千里马于槽枥,伯乐之名从何而起?即便到了今天,如果没有千里马,即便你身揣一打伯乐资格证,也难以树伯乐之名。真正的伯乐决不会指驴为马。
没有伯乐,千里马依然是千里马;离开千里马,伯乐岂能为伯乐?更何况,真正的千里马无须朝朝暮暮地等待伯乐,天马行空一向是步伐不凡。
最好的投资
◎文/张建伟
经验和失败都是财富,积累经验,就能得心应手,总结教训,就会少走弯路。
2006年《福布斯》杂志全球富豪排行榜显示,沃伦·巴菲特个人资产420亿美元,坐全球富人的第二把交椅,被人称为“华尔街股神”。
最近,英国《泰晤士报》的一位记者采访他:“在您至今所进行的投资中,哪一次的收益最高?”沃伦·巴菲特想了想,从办公桌抽屉里拿出一个发黄的笔记本,笑呵呵地说:“就是这个了。”记者不信,说:“您在开玩笑吧?”这时,他严肃起来:“不,先生,这是真的。这个笔记本是我小时候以0.5美元买的,现在已成为我最珍贵的财富了。”记者带着疑问打开了笔记本,想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宝贝,这才发现上面记录了他突然闪现的投资想法,以及一些生活和投资经历,后面附有一些评论性的感受。其中几段是这样的:
七岁那年,我向父亲要一点零花钱,买一本很好看的漫画书,父亲不给,让我自己想办法。于是,我只好像别的孩子那样去送报或做点别的短工。
(第一次拿到自己挣钱买的东西,有一种很高兴和自豪的感觉。)
十一岁时,当许多同龄孩子读报上的体育新闻或玩球时,我以三十八美元的价格购买了城市服务公司的股票,没多久股票跌至二十七美元,我坚持不卖,最终以每股5美元的盈利脱手。
(要学会自己做决定,要有自信和耐心。)
十二岁时,再次购买股票,价格一路暴跌,最后,很久在低价上徘徊,遭受挫折。
(不要轻易涉足自己不熟悉的地方,不然很容易因为光线灰暗而跌倒;明亮的道路也不需要去了,那里太挤了。)
十四岁时,我已经打了好几份送报的零工,并把它当做一项业务来经营。当时,我每天送五百份报纸,我把送报的路线安排得极为合理。我还利用送报的机会向客户推销杂志,最大限度地增加收入。
(有时候,努力还不够,还必须用点智慧,有一个积极的心态。)
十五岁时,我与伙伴联手在理发店安装了一个弹球机,这项业务每月挣五十美元。
十七岁时,我以1200美元卖了弹球机。随后,我又和人合作买了一辆劳斯莱斯,并以每天35美元出租。
(开始创业时,一人的力量是弱小的,我们需要一个伙伴。)
从开始上学我就养成了一个习惯,每天放学后,我都要阅读股票指数和图表以及《华尔街日报》。读大学后,我阅读了能够接触到的各种投资和商业类书籍,总共读了一百多本,并把学到的知识应用到实际中,尝试各种投资方法,力图找到一套框架体系,犯了很多错误,也吸取了许多经验教训。
(要想做好一件事,必须了解和学习它,实践它。虽然遭受了不少失败,但是总算掌握了一些规律。)
“这真是一笔无穷的财富啊!”记者由衷地赞叹道。
沃伦·巴菲特稍稍一顿,接着说:“这笔财富已经创造的物质财富以及它本身,都在随时间而不断地增值,因此,可以说,它是我最成功最漂亮的一次投资了。”
生命中最爱的圣诞
◎文/碧茜
快乐是帮助,是给予关怀,只有这样,快乐之神才会随之降临。
1881年的平安夜,我十五岁,觉得自己的整个世界都塌陷了,因为家里没有钱给我买那支步枪作为圣诞礼物。那是个清冷的夜,爸爸的胡子上沾满了雪。“快点,马特!”他叫道,“穿暖和点,今晚外面很冷!”我真的心烦意乱,但我知道爸爸叫人做什么的时候,对磨磨蹭蹭的人不是很有耐性。
到了屋外,我变得更沮丧了。房子前是一队雪橇犬,已经拴好在大雪橇上了。爸爸已坐好,手里拉着缰绳,我不情愿地爬上去挨着他坐下,寒风刺骨,我很不高兴。我坐好后,爸爸驾着雪橇,绕过房子,停在柴棚前。他走进柴棚,怀抱着木柴走了出来——那些木柴是我花了整个夏季从山里弄出来,再用整个秋天一块块锯出来、劈出来的,他在干吗?最后,我说话了:“爸,你在做什么?”他反问道:“你最近会路过詹森寡妇家吗?”
寡妇詹森住在沿路两英里之外,她的丈夫一年前去世了,留下了她和三个孩子,最大的才八岁。当然,我是路过,但那又怎样呢?“是的,”我说,“怎么了?”爸爸说:“我今天刚好坐雪橇经过,小杰基在外面的柴堆坪下面挖找碎木片,他们没有木柴了,马特。”
最终,爸爸停止了我们的搬运,然后,我们走进熏烤室,爸爸拿下一大块火腿和一块咸肉递给我,让我拿到雪橇上等着。
当他回来时,右肩上扛着一袋面粉,左手还拎着一小袋东西。“小袋子里是什么?”我问道。“鞋!他们已经没鞋可穿了!小杰基今早在外面的柴堆坪,只用粗麻布袋裹着自己的双脚,我还给孩子们带了点糖果,没有糖果,怎么算圣诞节呢?”
爸爸为什么要做这些?詹森寡妇有比我们离得更近的邻居,这本不该是我们关心的。
寡妇詹森开门让我们进来,她用毯子裹着自己的双肩,孩子们则裹着另一条毯子围坐在壁炉前,里面的火苗已经小得没什么热气了。寡妇詹森最终摸索到一根火柴点着了灯。“夫人,我们给您带了些东西。”爸爸边说边放下那袋面粉,我把肉放在桌上,然后爸爸亲手把装着鞋的袋子递给她。她犹豫地打开,一双一双地拿出鞋子,有一双是给她的,孩子们也是一人一双——很结实的鞋子,最经穿的那种。我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她紧咬着颤抖的下唇,泪水溢出双眼,顺着脸颊不断流下。她看着爸爸,欲言又止。“我们还带来了一堆木柴,夫人。”爸爸说道,接着转身对我说:“马特,去拿些够烧一会儿的木柴进来,让我们把火烧得旺点,让房子暖和点!”当我再到屋外取木柴时,我已不是之前的我了,我喉咙哽咽,满眼泪水。哪管自己讨厌这样,我的脑袋里满是那三个孩子相拥在壁炉前的情景。他们的妈妈站在那儿,泪流满面,无限感激,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在户外的雪橇上,我感到一股暖流从心底涌出,丝毫不觉寒冷。走到半路,爸爸转过头对我说道:“马特,有件事我想让你知道,我和你妈妈一年来东拼西凑攒了点钱想给你买那支步枪,但钱并不够。昨天一个欠钱多年的人的到来使事情得以圆满,我和你妈妈真是高兴,想着现在我们可以给你买步枪了,而且今早我就动身进城了。但路上,我看见小杰基脚裹粗麻布袋在柴堆坪里挑着拣着,我知道该做什么了!儿子,我拿钱买了鞋和糖果给孩子们,我希望你能够理解。”
我的眼睛又湿润了。我非常理解,而且很高兴爸爸这么做了。现在步枪似乎不那么重要了,爸爸给了我比这还多得多的东西,他给了我詹森寡妇那感激的表情和她三个孩子脸上灿烂的笑容。在我以后的岁月里,每当我看到詹森家的任何人,或是在我拾木柴时,我就会回忆起那晚和爸爸驾雪橇回家时感受到的那种快乐。
那晚,爸爸给了我比步枪更好的东西,他给了我生命中最好的圣诞节。
无期的惩罚
◎文/周海亮
无期惩罚比严刑峻法更管用,因为它将无限期地在人的心中拖延,让人时时后悔,时时愧疚。
小学一年级的时候,有一天,我把一只毛毛虫塞进一位女同学的后脖领。女同学猛然间受到惊吓,原地蹦两下以后,竟开始围着课桌转圈。慌乱之中,她扭伤了左脚,整整一个下午,她都在扯着嗓子嚎。
理所当然,她的家长找上了门。我记得父亲红着脸给他们道歉。父亲说:“你放心,我不会轻饶了这小子!”
每一次闯祸,回到家,父亲用来迎接我的,都是一把在我身上上下翻飞的笤帚。我想这次,那把笤帚一定会让我的屁股皮开肉绽。
女同学的家长走后,父亲把胆战心惊的我叫到身边:“你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事吗?”我说:“知道。”他说:“你知道我会怎样惩罚你吗?”我说:“知道。”父亲就挥了挥那把笤帚说:“你先去做作业,等吃完饭,我再收拾你!”
心神不宁地吃完晚饭,我蹑手蹑脚地往自己的房间里钻。父亲拦住我说:“你躲什么?怕挨揍?”我说:“是。”父亲说:“那我今天不揍你了,正好我也有些累。等明天吃完晚饭再补上!”说完,他又一次挥动了那把笤帚。
第二天整整一天,我过得很不安稳。我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搞那样的恶作剧。这很奇怪。以前,哪怕屁股还在火辣辣的痛,我也不会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产生哪怕丝毫的悔恨。父亲落在我屁股上的笤帚,甚至让我有了英雄般的感觉。而这次,父亲不过把一顿暴揍延迟了一天,却让年幼的我,产生出几许愧疚。
尽管那些愧疚,更多地来自于我对皮肉之苦的恐惧。
晚饭后,父亲仍然没有揍我,他好像忘记了要揍我这件事,这让我窃喜不已。可是三天后,当我以为一切都已经过去时,父亲却突然对我说:“还记得我要揍你吗?”我紧张地说:“记得。”我知道这个惩罚终于还是没能逃得过去。想不到父亲说:“记得就好,我还以为你忘记了。”然后他摆摆手,让我去睡觉。
必须承认,一个不知何时会突然降临的惩罚,对那时的我来说,无异于一场折磨。有时我甚至希望父亲马上揍我一顿,我想那样的话,我就轻松了。既然惩罚已经过去,那么我还可以搞恶作剧,还可以把另一只毛毛虫塞进某位女同学的脖领。
可是父亲却将惩罚遥遥无期地拖了下去。每当我要忘记时,他就会适时地提醒我,让我再一次紧张无比。而每一次,他都会摆摆手让我做别的事去。这种缓期执行的做法,让我从此小心翼翼,不敢做任何错事。
多年后父亲说:“知道当时为什么不揍你一顿吗?”我问:“为什么?”父亲说:“因为你上学了,长大了。你长大了,我就不能用对待小孩儿的方式对待你。不过,错误是你犯下的,你当然要受到惩罚。这个惩罚,就是我把你最害怕的惩罚,无限期地在你的心中拖延,让你时时后悔,时时愧疚。你想,这是不是比揍你一顿管用?不过……”说到这里父亲笑了,并伸出手摸了摸身边的笤帚。他的动作计我再一次胆战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