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戏里戏外看甄嬛品古诗词的意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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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女人如花之合欢含香叶澜依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越人歌

--春秋民歌

今夕何夕兮,搴一舟中流。

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不訾二诟耻三。

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注释】

一、搴:同本义搴,取也。

二、不訾:不加诋毁。汉·扬雄《太玄·唐》“奔鹿怀鼷,得不訾!”范望注“鹿以喻贤,鼷以喻不肖……贤奔亡,不肖者来,故言不訾。不得不訾毁於贤者也”。

三、诟耻:亦作“诟耻”。耻辱。《左传·哀公二年》“今郑为不道,弃君助臣,二三子顺天明,从君命,经德义,除诟耻,在此行也”。唐·柳宗元《上湖南李中丞干廪食启》“董生曰‘明明求财利,唯恐困乏者,庶人之事也’。是皆诟耻之大者,而无所避之,何也?”清·唐才常《上欧阳中鹄书》之四:“谭大中丞因去岁中日衅起,大蒙诟耻,遂思广储武备,奏请武昌添设枪炮局。”

【语译】

今天是什么样的日子啊,我驾着小舟在长江上漂。今天是什么样的日子啊,我竟然能与王子在同船泛舟。承蒙王子看得起啊!不因为我是舟子的身份而嫌弃我,甚至责骂我。我的心里如此地紧张而停止不住,因为我知道他居然是王子!山上有树木,而树上有树枝,可是我的心底这么喜欢王子啊,王子却不知。

【从诗词看甄嬛】

相传虞舜南巡仓梧而死,其妃娥皇、女英遍寻湘江,终未寻见。二妃终日恸哭,泪尽滴血,血尽而死,逐为其神。后来,人们发现她们的精灵与虞舜的精灵合而为一,变成了合欢树。合欢树叶,昼开夜合,相亲相爱。从此,人们常以合欢表示忠贞不渝的爱情。

一朵娇弱粉红的合欢花,又让我想起那个手执玉箫的男子,锦衣飘飘、眉目清朗。梦中他正置身于最爱的那片合欢树下,月色慢慢将他融汇直至最终化作天边那抹最为明亮的银辉。可惜故事之中的这个男子却从此长眠在桐花台中再也无法醒来。

于是,故事之中又出现了一位一袭淡青衣裳的女子,日日流连在合欢林中,用丝绢小心翼翼地收集那些从枝头上零落的合欢花瓣。她的心中别无他求,只为心中爱慕的男子最喜欢合欢花,他在凌辉堂中遍植合欢花就因为觉得合欢花是温柔长久的意思,合心即欢。而他这一辈子,也一定要为自己找到一个合心即欢的爱人。

这个喜欢合欢花的男人是果郡王。

这个与果郡王一样喜欢合欢花的女子是叶澜依。唯一不同的是,叶澜依喜欢合欢花,是因为它是果郡王喜欢的花,合欢花中渗透着她对果郡王的深深爱恋。

至死她都永远记得当初的自己孱卧病榻,无人问津,命悬一线之时,是果郡王伸出援手救她活命。那时她对他便已芳心暗许,只可惜他是风流倜傥的王爷,更是她的救命恩人,她深深知道两人身份悬殊,她只能将自己对他的爱深深地、不露声息地埋藏在心里。

叶澜依身处在后宫之中那些安静如处子的妃嫔之中,显得格外的耀眼与特别。她美艳动人、马术超群,驯马场上英姿飒爽,她充满野性、难以驯服。尽管出身低贱,她还是凭着这份与众不同让皇上一见倾心,跳过官女子直接破格为答应,补充被纳入后宫。这份荣宠招来多少女人羡慕忌妒恨,可是她根本从未将此放在眼里。她的心中挚爱着果郡王,皇上的霸道剥夺了她做痴梦的机会,她恨他;二来她打心眼儿里嫌弃后宫这个地方。皇上的册封于她,形同枷锁。只是锁人容易,锁心难。她生就一副傲骨,弱质女子却扬鞭驯兽,有这番气场,凭你是谁,如不合心意,能奈她何?

向来连对着皇上都冷若冰霜的叶澜依,唯有看见果郡王的时候,才会柔情似水,才会展露笑容。她冒着大雨,收集果郡王最爱的合欢花花瓣,真情流露;误以为甄嬛负了果郡王,她仍然护她周全,只因甄嬛是他最爱的女人;知道皇上毒杀了果郡王,她以牙还牙。比起浣碧和静娴设计成为侧福晋,爱得如此霸道,叶澜依的爱纯真、无私,也更让人怜悯。果郡王至死都不知道有一个女子如此为自己付出,而叶澜依也从不计较得到任何回报,只要能看见他的笑容,她已心满意足。

依旧是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满院的翠碧摇曳,唯有合欢花却欣欣然晕出绯红一片,像羞涩少女绽开的红唇,像腼腆新娘潮出的红晕,叶似含羞草,花如锦绣团。夜合枝头别有春,坐含风露入清晨,任他明月能想照,敛尽芳心不向人。

洞庭烟波渺渺的月夜,一叶扁舟泛波在青山白水之间,扁舟之上楚国俊逸的王子衣袂飘扬。

扁舟一侧,是位正在轻摇船桨的越人女子,她垂着头,半含羞涩地软软清唱:“今夕何夕兮,搴州中流。今夕何夕兮,得与王子同舟。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越女将自己所有纠缠的心事与浓浓的爱意都托付在歌中,向着王子倾诉:“能与你同舟共渡,我是如此的荣幸与欣喜,我这颗孱弱的心房正悄悄地爱慕着你而你却浑然不知。”

后宫女人的争斗,为权为利为恩宠为自保,可是这些对于不惜命、心有所属,又鄙视荣华富贵的叶澜依毫无意义。既如此,何须跟这群女人斗?别人送来毒汤,她明知有问题也照喝不误,哪怕给皇后请安她也一样敷衍了事。你来招,她接招,却不还招。旁人眼里她是恃宠而骄,事实是她不屑争斗。

可是得知皇上下毒杀死了自己最心爱的男人,她骨子里的兽性被唤醒了,怎么会轻易原谅?叶澜依使用慢性毒药一日日侵蚀皇上的身体,皇上外表精壮,内里却越来越虚空,直至丧命。被逼急了的女人可以是把温柔刀,刀刀致命。这个后宫,女人再狠毒,也没有哪一个敢要皇上的命,可是她叶澜依敢。就算没有甄嬛相助,她也一样会去做。而她所做的一切,皆为了一个“情”字。

叶澜依就好似那朵象征永远恩爱、两两相对,象征爱情忠贞不渝的合欢花。她愿意拼尽自己的一生去捍卫自己心中坚贞的爱情,哪怕至死她都没有半分犹豫。

暗香飘过,耳边犹似传来叶澜依的喃喃呓语:“我只盼你心中欢喜,从不盼你回头、望我……”